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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滚滚,一路往上京赶去,据说第一次去安都也是这么个光景,那时候,顾宁还是个五岁稚童,如今三年过去了。
少女有一双狭长硕大的眼睛,据说生着这样眼睛的人聪明,心思缜密。
眉毛配合着眼睛生长,从头至尾不生一根逆毛,就像一笔一划雕琢出来,眉目如画,说的便是这样。
多少天天在铜镜前,不停描眉画眼的女子,也模拟不出这份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一管小巧精致的鼻子,秀气的鼻头圆润却绝不显呆板,反而娇俏灵动,一张殷桃小嘴,唇色嫣红,色泽健康,唇形精巧,嘴角微微上翘,观之可亲。
一张脸和气温柔,眼神却透着几分阴郁,不像八岁小女孩,该有的眼神。
“蛮宁,你累吗?”
顾宁,望着马车外,点点头,马车侧边的小窗户,被顾宁支了起来,不管坐什么车,她都喜欢靠着窗户坐,眼睛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这坐马车比在山上打猎还累,”顾朗和姐姐抱怨,顾宁也赞同的点点头。
和顾宁说话的是她的,同胞弟弟顾朗,字子业,子业也是一双溜圆的眼睛,熠熠发光,鼻形峻拔高挺和顾宁秀气的鼻子不同。
若把两人父母,拉出来对比,便可知道,顾宁的鼻子像母亲,子业的鼻子,像父亲。
“你期待去外祖母家吗?子业。”
“期待,不过,我也很怀念,我们在恒原山的日子。”
子业突然口风一转,小的人似的说道:“蛮宁,我劝你省省,别老想着战哥哥了。”
“我偏想,偏想,你管我,”顾宁,忽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般,大叫起来。
外面跟车的人,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专心听着车里的动静,听到顾宁的叫声,立马关切的问道:“姑娘,怎么了。”
顾宁,缓了缓口气,平稳着语气说道:“我和弟弟说笑呢!”
外面的老妈妈心想,听声音倒不像说笑,像是被弟弟欺负了,也是小孩子小时候,哪有不吵架拌嘴的,老妈妈就这样认定,顾宁被欺负了。
李妈妈和这姐弟两相处时间不多,不了解姐弟俩的性格,只是从外观来看。
姑娘,生的美,平时看起来笑眯眯的,像是个可亲近又脾气好的人。
哥儿,寡言少语,小小年纪便严肃内敛,加上外貌上就给人一种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感觉,老妈妈,就这样把这顶冤枉的帽子,扣在了子业头上。
“姑娘,少爷,可要吃些东西,赶了一天路了,肚子也饿了吧!”
顾宁道:“也好。”
外面传出吆喝声,“停车,主子要用些东西,老妈妈声音才落,”车上便上来一个小丫鬟,梳着双髻,左边发髻上,别着一串铃兰珠花,看着倒是精神敞亮。
小丫鬟,只敢伸了半个身子进来,把马车侧边的小柜子打开,取出几叠糕点,排列有序的放在,顾宁和子业桌子前,小丫鬟,往柜子里又翻出一个茶壶,摇了摇,脸色瞬间煞白了。
“怎么了,”顾宁问道。
“姑娘,车上没茶水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打水泡茶。”
小菊是临时受命专管,这两个,哥儿,姐儿,一路上的茶水,吃食的,如今忘了添水煮茶,不免要被外面的李妈妈责罚。
顾宁,看着女孩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就来伺候人了,还时时担心后怕的样子,于心不忍道:“我和弟弟还不渴,李妈妈。”
“姑娘,有什么吩咐,我想喝些新煮的茶叶,让小菊把早上煮的倒掉吧!”
“欸!小菊,愣在里面干嘛!还不抱着茶壶出来,煮茶去。”
小菊,低着头,细声细气的道:“多谢,姑娘。”
顾宁摇摇头,嘱咐道:“取水的时候,小心些,”小菊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矮桌子摆着一盘藕粉桂花糕,一盘菊花糕,一盘山药枣泥糕,顾宁吃了三块菊花糕,感叹道:“造物天然,古代的菊花做出糕点,真是清香美味。”
看着弟弟已经吃完了一整盘,藕粉桂花糕,顾宁道:“子业,吃点菊花糕,对眼睛好。”
子业,摇摇头,顾宁便把一块菊花糕,硬塞进弟弟嘴里,子业吃完了,不甚喜欢的菊花糕,便吐槽姐姐,“蛮宁你的眼睛亮的可以做灯了,还补。”
顾宁不在意弟弟的调侃,反而教育弟弟,“小孩子,听大人话就是了。”
“你就长我一岁,算那门子大人,对了,蛮宁,给我一口恒原山的泉水喝。”
顾宁坚决道:“不给。”
“你怎么这样小气。”
“我还小气,出发那日装了六坛,如今只剩下一坛了,别说一口,就是一滴也不行。”
子业赌气道:“小气鬼,不喝了。”
“你不懂,这水,以后没机会喝了,最后这坛,我要留着作纪念。”
顾宁又从自己身边的小柜子里,翻出一个黑坛子,掀开盖子,拿出一双黑漆筷子,拿出一个白瓷盘,夹出一盘酸笋。
顾宁,夹满一盘酸笋,放在小桌子上,叹了口气,他很喜欢吃我腌制的酸笋,临走前,我倒是腌制了好几大坛,也不知道,够不够他吃。
顾宁真是多虑了,用青山寨黑老大的话来说,小宁这丫头是把,咱们整座山上的笋子,都挖来,腌放在这几大坛缸子里了。
顾宁,递了一双筷子给子业,子业正赌气,蛮宁不给他水喝,偏过头去不接。
顾宁,把筷子撂在一旁,自顾自的吃起笋来,还招呼起外面跟车的李妈妈,“李妈妈,可要尝尝我做的笋。”
李妈妈这一路上,目睹这位姑娘,时不时的就要吃盘笋,从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已经习惯了,只语气恭敬的又一次拒绝了顾宁,“老奴,不用了,姑娘吃吧!”
他们下山以后,就一路乘船而上,到了上京地界,又坐了好几日马车,这位妈妈自从到了上京,就一直在车外跟着走,叫她上来一起坐,也不肯。
顾宁也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好青年,怎么能让一个比自己大许多的婆婆,在车外走,自己却安安心心的坐在车里呢!
她一再让,李妈妈上来同乘,李妈妈却说什么也不肯,顾宁,也实在没办法,只好随她去了,只能让马车赶得慢些好了。
古代的路,不是一般的坑洼,坐在马车里,简直能把人摇晃的晕死过去,顾宁,一路上没有晕车,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全靠这几罐酸笋,吃下去,就没那么晕马车了。
这还是战南风教自己的,赶路的时候,若是觉得,恶心不适,可以吃些酸的缓解一下。
正好恒原山上竹林密布,想吃多少竹笋都有,靠山吃山,顾宁这几年,常常在山上,挖笋来吃,还练就了一番腌制酸笋的本领。
要是让现代,一直嫌弃自己懒惰的妈妈,知道了,女儿会自己腌制食物了,一定会超级欣慰的。
顾宁,再一次哄弟弟,“马上就要启程了,待会晕马车,再吃酸的,可就没用了。”
臭脸子业终于,拾起筷子,咔嚓咔嚓的消灭起酸笋,蛮宁下山前,拉着自己满山挖笋,后来也只带了几小罐下来。
想起那人爱吃,子业问道:“蛮宁,那些水,都是南风哥哥给你打的。”
顾宁,神色恹恹的点点头,子业没刚才那么生气了,南风哥哥给的东西,蛮宁看的珍贵。
小菊这时候煮茶回来,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桌子上。
顾宁,夹了几快酸笋,放在手绢上,递给小菊,小菊欣喜的吃了。
原本是不敢的,只是每回姑娘吃酸笋,都要问自己,最后,禁不住诱惑,小菊也跟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