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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手术一事,潘旋很快给李玉洪作了汇报。他们依然把碰面的地点选择在那家农家饭馆。这次,潘旋先入为主。
潘选提前来到这家饭馆,安排了一桌丰盛的火锅,这样做有两层意思——潘旋已经正式加入公安队伍,成为一名正式警察,成了李玉洪他们禁毒大队的一员。如果不是因为特殊情况,这顿“入伍宴”是少不了要请的。新同事即任,大伙聚聚相互认识认识,也是情理之中,礼仪之上的事情。
所以,潘旋的这顿饭早该请了,虽然处在不合时宜的时期,但同在异乡“沦落”,这份同舟共济的战友之情是很多人难以理解的。再则,春节将至,按理说这个时候早该佳期归去,可任重道远,看来这个春节注定要在外头漂过了。
在电话里,潘旋含蓄地给李玉洪说明了这层意思,希望大伙能聚聚,提前把春节过了。李玉洪说:“高海洋和沈建亮来不了,他们还得在医院盯着呢,你的好意我会转达给他俩的,我和晓兵来就行了。”
离春节只有三四天的时间,李玉洪的老婆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放假,还说儿子特别想他,整体唠叨着带他去买那台刚出的一款笔记本电脑。李玉洪在电话里苦笑着说:“快了,要不了几天。”老婆的口气明显有些嗔怨:“几天?这都才两三天过年了,你究竟还要忙多久,你究竟在哪里啊,你今年到底能不能回家?”
对老婆的追问,李玉洪欲言又止,因为他也说不清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至于在哪儿,他也不好给老婆解释清楚。
幸好,老婆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含糊其辞,这样的不了了之,知道他们干警察的,多半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于是把电话递给了儿子。儿子接过电话,口气可不那么友好:“爸!你到底回不回来啊,那台电脑你都说了大半年了!”
“儿子!我一定给你买,这次决不食言!”李玉洪信誓旦旦地说,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酸楚,几分无法名状的愧疚。
现在儿子都上高中了,从小到大,都是老婆一个人带着,不管是生活上学习上,他可没有操上半点心,整个人都扑在工作上,要不是老婆通情达理,晓以大义,这个家早就崩了。
所以,李玉洪想到这些家事,心里真不是滋味。
其实,这几天他也知道,带到北京参加任务的几个年轻小伙,也接到家里催促的电话。高海洋和沈建亮都是刚结婚没几年的,老婆年轻,孩子也小,更需要他们的陪伴和关心。但是,干警察这个工作,哪有什么时间概念,有任务就得上,有活儿就得顶住。
现在,唯一无牵无挂的恐怕就张晓兵一人了。
张晓兵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听说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多数挺有出息的,好多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毕业后有些还在政府机关就任要职。就拿张晓兵来说,读书时成绩总是在班上名列前茅,后来以优异的分数考上西南政法大学,可从小立志要当警察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警察学院。
毕业后,张晓兵很顺利地分到南壤市公安局,本来在警院他是刑事侦查专业的,按理说就该进刑侦大队工作,但那个时候恰逢南壤市公安局禁毒大队缺人,组织上就先把他送到禁毒大队。开始张晓兵情绪蛮大,心里总觉得憋屈,刚上班就整天吊儿郎当的,可自打跟了李玉洪这个老警察后,张晓兵整个人都变了。
张晓兵的变化,其实还是深受李玉洪的感染。
李玉洪是从部队转业后直接分到公安局的,起初在云南的边界上干过几年缉毒警,那时的工作可不像现在这么好干。那个时候,在派出所值班,晚上睡觉都要把枪拽在手里。
李玉洪他们这些在边界上呆过的老缉毒警,谁不是在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有伤有死,李玉洪算是命大,有一次被一颗子弹穿膛而过,离心脏只差毫厘。
作为老警察,老战士,老前辈,少不了有时候给年轻人讲讲过去的事情,说说自己那些艰苦峥嵘的岁月。老李的过去听起来简直就是一部部精彩的警匪电视剧,张晓兵有时听得入神,入神中难免为之感伤而动怀。李玉洪无疑成了张晓兵追逐的英雄先辈,成了干警察这个行当的领路人。
因此,进入禁毒队不久,张晓兵被这个老警察深深吸引住了。从工作上来说,他是他的领导,是他的顶头上司;从年龄上论,他可以当他的长辈。
只是,这个领导加长辈的老警察,性格有时候还是挺古板,工作上太较真了,谁要是稍不机灵点,他准是虎着一张脸给你上半天政治课。单位的年轻人即爱他又怕他,但都是亲多于疏,热多于冷,大伙都很尊重他。
当然了,不光是工作上,生活上李玉洪对年轻人也是很关心的。他已经给马云山副局长打了电话,电话里没有明说那层意思,但意思还是挺明确。
李玉洪说:“马局啊!马上就春节了,你看小高和建亮这里是不是作一下调整?”
马云山听出老李的意思,略想了一下说:“这个嘛……还是请示汪局吧,我知道大伙在外面挺不容易,都有妻儿老小,可最近这个案子太棘手了,市里已经作出批示,要求尽快破案……唉!南壤这边的同志恐怕也回不了家,恐怕也过不了春节。”
马云山唉声叹气,弄得李玉洪也不好再说什么。
其实,马云山也不是推诿卸责,在南壤他们每天几乎都扑在这个专案上。按照省厅和市委的要求......这是不可小觑的,更不容马虎。
省市领导要求,必须彻底打掉这个团伙。是啊,连续十年,南壤已经没有此类案件发生,如今连连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