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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太太娘家经营着一家医馆,救死扶伤,颇受人敬重,张大太太娘家只是一般商户,能嫁给张大老爷张重,都觉得是走了大运。
张重是福建海防副总兵,权力极大,手下兵将过万,守御一方百姓。张四老爷是福州府同知大人,是李承佑的下属。
这两房人家都是老夫人要给李娥相看的。张家长房是武官,四房是文官,老夫人还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
昨天宋妈妈拿回来和贺家五爷的八字贴后,老夫人当机立断就给张家下了帖子,今个儿一早张大太太就来了李府。
这些李娥当然不知道,她还在屋子里赖床没起来,直到若兰急匆匆进屋来禀,她才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张大太太来了府上做客?”这么快,祖母就给她相了其他人家?
李娥有些哭笑不得。
若兰捣鼓脑袋,“张大太太一大早就来了,这会儿就在澜院呢,宋妈妈亲自过来说的,还叮嘱郑妈妈做了七巧糕。”
七巧糕已经成了她的门面了。
不过她也拿不出其他什么好东西去招待,还是祖母想到周到,什么都替她操心好了。
李娥不得不起床认认真真梳洗打扮了一番戴上面纱后,就带着若兰、听月两个丫头去了澜院。
“祖母。”一进门,李娥就亲切地喊了一声,然后对张大太太行了礼,若兰放下提着的食盒。
老夫人又一次夸赞起七巧糕来,张大太太仔细打量李娥,见她穿着碧色的琵琶襟上衣,搭着百褶如意月裙,虽然不是什么华贵的料子,但胜在清新脱俗,令人眼前一亮。
微风轻轻一吹,轻薄的面纱扬了扬,露出光洁白净的下巴。
其实来这之前,她就听说了李三小姐惊为天人的美貌,上次方老夫人寿宴她有事没去,但发生了什么都听张四太太说过了。
不仅相貌倾城,还有一手好绣技,张家不需要花瓶,但却喜欢有才名的女子做儿媳。
所以这些年在张老夫人眼中,张四太太就比她看着顺眼多了。
念及此,张大太太心头泛起一丝丝苦涩,不过她给自己儿子看媳妇倒没这么多要求,只要品性纯良,两人安心过日子就好。
张大太太膝下的两个儿子都不是她所亲生,她只生了一个闺女,已经嫁出去了,虽说是庶子,但这些年都养在她身边悉心教导,这次秋闱两个儿子都要去考,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你来我这就别客气,当自个儿家就好了。”老夫人夸完七巧糕后,给李娥递了个眼色。
李娥心领神会,立即揭开盖子,亲自把点心端出来放到张大太太手边。
张大太太微微笑着,点头,“三姐儿的事迹我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要是谁家娶了这样的儿媳,得有多大的福气。”
老夫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一直觉得三丫头不差,只是那张脸……
“侄媳,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讲清楚。”老夫人不打算隐瞒张大太太,做亲家是一辈子的事,事先说清楚也好过后面扯皮。
张大太太听出几分慎重,老夫人道:“三丫头,你把面纱揭下来。”
话音一落,就见李娥取下了遮面的轻纱,没有如老夫人预期的,张大太太看到的是一张漂亮秀气的脸,如张四太太描述一般美若天仙。
老夫人愣了一下,“你的脸?”
李娥笑着去挽老夫人的手,挤到她身旁坐着,“祖母,孙女的脸没事了,上次是受了风寒不舒服才有些不适,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老夫人有些狐疑,李娥把脸往前一凑,“祖母不信,就用手捏捏,绝不掺假。”
这孩子平日里虽说有点儿任性,但绝不会对她撒谎,这下子老夫人惊喜过了头,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了。
张大太太看得一头雾水,忽然想起昨晚张四太太回来有提过,好像李三小姐的脸不好了,大概是为着这件事吧。
“我这孙女什么都好,就是人不太机灵,往后还要侄媳多多帮着提点才是。”
“自然。”张大太太笑着点点头,看着李娥也多了一些长辈的关切。
李娥看似害羞地低着头,其实心早不在这了。她在想着张家最后的下场。
张重张将军一生追随父亲,父亲投靠谢家长房后,张将军也将自己的军队入编谢家军。
但却因为佞臣赵罕挑唆,诬陷张将军贪墨军饷,最后逼的他以死明志。
张将军为人刚正不阿、一辈子光明磊落,到头来却被扣上这样一个恶名,他最后用自戕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可见那时他的心已经枯死了,连活着的勇气都没了。
一个为国为民,在战场上都不掉一滴泪,拼死杀敌不怕受伤的七尺男儿,却死在了阴冷潮湿的大牢中,这是何等的屈辱!
何等的令人心酸难过!
张大太太怕是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丈夫会有那样一个不堪的结局。
李娥双眸有些湿了,其实除了谢逊和贺家,她觉得只要品性端方,嫁给谁都可以,在她心中,张将军忠烈,他的儿女定然也不会差。
如果这一生她始终都要嫁人,嫁去张家也不无不可。
张大太太吃过点心,赞不绝口,老夫人就知道这婚事八成有着落了,等过些时候就可以先把八字贴合了。
李娥一直陪着老夫人和张大太太,晌午用膳时老夫人也没让她走。
张大太太就又说起了洪记米铺的事,李娥也是这时候才晓得洪记被查封了,张管事被抓了,洪家上下一百口人都被关了起来。
老夫人说:“我看着洪记大当家也不是这么糊涂的人,怎么就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了?”
“听说洪大当家也不知情,是张管事瞒着洪家人干出的混帐事,今早我听四叔回来说,洪家的产业都被查了,连夜搬到署衙的账册好几箩筐,署衙那边人手不够,还喊了府衙的几位官老爷过去帮忙,估摸着下午就要出结果,洪家这次算被张管事连累惨了。”
李娥闻言一惊,前两天她还听谢源说起洪记,谢氏米铺的事就是被洪记和谢大老爷联手迫害的。
难道洪家这次翻船是因为谢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