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押货

安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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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要查漏私的案子,最好的线索就该在这些灶户间,谢源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才会孤身一人来浯州盐场。

    而另一方面,场署衙门就在同安,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谢源必然会藏匿自己的行踪。

    走了一段时间,李娥看到有几个人正在运送荡草。

    李娥便走过去问:“请问大叔,有没有见着一个有这么高,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可能这几日才来盐场干活。”

    想起第一次见谢源时,他脸上抹了泥灰,也就这么形容了一番。

    “你是什么人?”那位大叔一听,有了几分警惕。

    李娥忽然红了眼睛,声音也哽咽起来,“我是他的妹妹,家中老母病重,还等着他回去……”

    闻言,大叔少了些戒备,仔细想了想,说:“这些天来这的人少说也有十来个,好像没你说的这个人。”

    李娥眼中露出浓浓的失望,“多谢大叔。”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走过来,对那大叔说:“二叔,要不要我帮忙。”

    这声音听着低沉,带着几分沙哑,李娥看过去,那男人也正巧看向她。

    四目相对,李娥却觉得他的眼神似曾相识,可这个人她的确不认识。

    男人的脸上有一道刀疤,蜿蜒到眼角,下颚有些许胡渣,咋眼一看,还有些吓人。

    “季柏,你来的正好,这小姑娘问你打听一个人。”季仁对那男人道。

    李娥也就比划了一下,季柏摇头,“这里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赵叔走过来,说:“那边也去问了,没有。”

    眼看已经午时了,李娥的肚子也咕咕叫个不停,季仁就说:“要不去我那儿吃个饭,看你们两人也不容易,粗茶淡饭就将就一下。”

    李娥没有拒绝,跟着这位大叔回了他的住处。

    家中妻子已经做好饭,热情地招呼他们。

    “你们从什么地方来?”季仁问。

    李娥道:“福州。”

    “原来是福州人士,恕我直言,来这里干活的几乎都是泉州这边的小伙,要是有外地人,我肯定晓得,你们怕是白跑了一趟。”

    “哥哥为挣药费,四处打工,这次走之前我听他提过浯州盐场,还以为他就在这里,等今儿下午我再找找,如果还是找不着,赶明我就和赵叔回去。”

    季柏端上饭菜,说:“二婶,你也别忙了,快来吃吧。”

    “来了来了。”季二婶看有客人来,又添了两道菜。

    季柏盛好饭递给李娥,李娥一愣,抬头看他,季柏道:“二婶的手艺不错,多尝尝。”

    李娥接过碗,道了谢,季柏又给其他人盛了饭,李娥不自觉看着他的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又说不出来。

    吃过饭,李娥和赵叔帮着洗了碗,然后去这附近看看,可始终没有消息。

    难道谢源真不在这里?

    “我去那边看看。”李娥往东走远了一些,无意中发现一排废弃的房屋后有处盐灶。

    灶台呈圆形,四周开了灶门,上安了煎盐的锅鳖,但并不如先前在西边见到的那些灶田大,有几个人正在往灶门里添柴草,李娥正想着过去问一问,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扯到了一旁的大树后。

    李娥压住心里的惊慌,抬头一看,发现竟是将才的季柏。

    “季大哥……”此话刚一出,就看到他衣襟处掉出来一粒小石。

    李娥蓦地睁大眼,这粒石是她送给谢源的五彩石,却被季柏挂在了脖子上。

    答案很明显,季柏就是谢源。

    “源……”

    “嘘,”谢源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快走。”

    盐灶那边传来人声,“季家那小子怎么还没来?”

    “我过去看看。”

    谢源来不及再说什么,指了指左边的路,“你从这走。”

    李娥也没法说什么,只低低道了句“祥福客栈”,此处正是她落脚的地方。

    ……

    “你这小子走哪儿去了。”那人见谢源从树丛那边走过来,脸上颇为不快。

    “人有三急,人有三急。”谢源一边解释一边拉扯裤带。

    那人嗤道,“就你事多,快过去,齐哥找你。”

    谢源随他到盐灶,被唤作“齐哥”的人道:“你去准备一下,今晚跟我一起去。”

    谢源一听,脸上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弯腰哈背,“多谢齐哥,多谢齐哥。”

    等齐哥走了,几个煎盐的伙计围过来。

    “我说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得了齐哥赏识。”

    “今后好好干,跟着齐哥肯定有出路的。”

    谢源道:“我就是混口饭吃,哪谈得上什么出路不出路,等这事妥了,我请大伙儿喝酒去。”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上头出了事,没人敢去运盐,正好季家小子撞上来,又是生面孔,齐哥自然愿意用。

    废屋后人人有条不紊忙着,日落西山,吃过饭,就有人来季家找他。

    谢源穿戴齐整,跟着那人到盐灶与齐哥会合。

    一辆拉货的马车停在拐角处,几个人搬运盐袋装在马车上,齐哥道:“这是最后一批货,过了今晚,大家都安生了。”

    马车出发,齐哥和谢源两人押着货往同安外的郊区去。

    夜晚风大,尤其是无人的山林里,树枝被吹得乱慌,齐哥拉了拉衣襟,道:“停下吧。”

    谢源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齐哥,这是交货的地方?”

    “不是。”齐哥指指前面,“之后的路你一个人押运。”

    “我一个人?”

    “若是事办好了,少不得你好处。”齐哥也难得废话,直接说,“你往前走,有一处山石狭窄的甬路,等过了那里,就有一间茅草屋,有人等在那儿,你将货交给他即可。”然后给了他一张对牌。

    谢源不再多说,押着马车往远处走,果然有条甬路,然后便是齐哥口中的‘茅草屋’。

    屋内点了烛火,有两道人影晃动。

    听到叩门的声音,屋内的人出来开门,谢源报出齐哥的名讳,给了对牌,那人接了,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折返回屋子里和另一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走出来检查货,确定没问题后,其中一人便道:“货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谢源点头哈腰,很快就走了。

    看着送货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那两人就熄了灯,押着马车也走了。

    到了一处庄子上,门口已经有七、八个人等着,还有几辆马车的货,都是前两日运过来的。

    戴着斗笠的人发话:“都检查仔细了,莫要有什么遗漏。”

    有人过来回话:“魏二爷,小的们都查验了,没问题。”

    戴斗笠的人正是准备去接头的魏长添,“那一车刚到的货,再检查一遍。”他身段抬得高,吩咐人做事手到擒来,似乎没过足瘾,给下面的人找了不少事做。

    “是,是,小的这就去。”

    等妥当后,七、八人押着几辆车的货往老地方去。

    不远处,不知何时谢源已经掉了头,一直跟着这队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