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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逊过来行礼，“母亲，冯夫人。”
冯夫人是署衙冯都事的正妻，这次受邀来方老夫人寿宴，因和谢家有些渊源关系不错，也就喊了方氏一同过来。
方氏自然带上了两个亲生的儿子谢真、谢安，至于谢逊，谢文德发了话，方氏也只能“一视同仁”顺道带来了。
“这孩子真是俊俏。”冯夫人认真打量起来。
谢逊得体的回道：“夫人过奖了。”
冯夫人越看越喜欢，方氏眼底划过一丝不快，谢逊敏锐地察觉了出来，便主动道：“儿子去大哥、二哥那边看看。”
方氏脸上露出笑意，“快去吧，正好你大哥带你认识几个同窗。”
谢逊告辞走远，冯夫人道：“这孩子瞧着品貌端正，可惜是庶出。”
冯、谢两家关系亲近，冯夫人有什么便和方氏说什么，向来都是如此。
闻言，方氏附和，“不过也得看他的造化，毕竟有不少勋贵世家祖辈以上也是庶出。”不管她心里多不情愿，在外头也要维护一家人的颜面，有些事说着痛快，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话说多了就成了闲话，变成人家茶后饭余的笑资。
冯夫人道：“你这个母亲倒是真疼孩子们。”
方氏笑笑，不再多说，冯夫人忽然又问：“你家真哥儿的事怎么样了？”
方氏道：“找到一条路子，要去军营里历练。”
冯夫人一听，有些诧异，“你和你家老爷都舍得？”
“不舍得又怎么办？”方氏苦笑，“这年头什么都讲关系，拼实力，我家老爷，你也晓得，这辈子差不多也到头了，不另谋一条出路，谢家后辈只能做个平头百姓，你说，谁会甘心呢，军营里虽然吃苦，但若是能挣得功勋，那也是这辈人的荣光，能够荫蔽一族人呢。”
“你这样想也没错。”冯夫人实话实说，“如今山东那边寇盗猖獗，如果能豁出去拿命来拼，或许能挣个一官半职。”
那些寇盗有多凶残，方氏也有所耳闻，谁都晓得从军之路艰辛，她又怎么不知道，冯夫人说话一向难听，可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忽然觉得冯夫人面目可憎。
“真哥儿不去山东。”方氏肚子里有气翻腾，怕自己控制不住，便站起身道，“我去那边走走。”
冯夫人犹不自知，“你去走走透透气也好，别老是想真哥儿的事，既然决定了就要放下生死。”
方氏面如土色，再也不想回她一句，落荒似的快步走了。
……
谢逊看到有不少人围着树下的一张石桌，便走过去瞧，谢真、谢安正和几个同窗边说笑边下着棋。
看到他过来，谢安起身拉他坐着，“你怎么才来？”
谢逊道：“父亲要几坛子酒，我去酒坊了一趟。”
“几坛子酒而已，也要劳烦谢三爷亲自去拿。”其中一人打趣。
谢逊不语，还是谢安道，“我父亲的喜好就他最清楚，你们别老是欺负他。”
“谁敢欺负他呀，谢三爷上次一首以菊为题的诗冠压整个诗会，我还以为他有多高雅不俗，结果还不是凡夫俗子一个。”
众人哄堂大笑，谢逊暗暗捏住拳头。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你们又不是不知谢三爷开不得玩笑的。”另一个人对谢安道，“快说说，昨个儿是怎么回事，听说你动手打了二房的谢源，是不是真的？”
谢安一听，便得意起来，“那还有假！”
几个同窗立即来了兴致，不再理会谢逊，都问起谢家二房的事。
谢安道：“那个狗兔崽子，竟敢拦我父亲的去路，你们说该不该打！周家的案子你们清不清楚？我二叔就是为这事来的……”
谢安说得唾沫横飞，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权当谢家的事是个笑话。
谢逊一口气憋在心头，觉得谢安蠢不可及，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哥哥。
至于大哥谢真也完全不当一回事，继续和别人下着棋。
对于谢家二房，他们都不认为和自己有关系，而事实上在外人眼里，谢家二房那也是姓“谢”。
谢逊呆不下去了，就悄悄起身退出去，好不容易来了方府，他要看看有什么能为己所用。
……
午时很快到了，所有人被请到前院入席。
没有戏台，没有布置，几张铺着红绸的桌子顺着摆下来，头一张桌子便是方老夫人的位置。
方家管事开始报贺礼，等到说得差不多，程氏站起来道：“我家大姐儿、二姐儿和三姐儿听说今日是方老夫人寿辰，特地准备了几样物件，就不知方老夫人会不会喜欢。”
方老夫人“哦”了一声，朝这边招招手，“快拿来，让我瞧瞧。”
孩子们送的东西，方老夫人似乎更感兴趣一样。
李家三姐妹从座位上走出来，站在方老夫人面前规规矩矩行礼。
陈妈妈先捧来了一个大一些的锦盒，李珍道：“这披肩上的长寿花是晚辈亲手绣的，晚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方老夫人开心地笑着。
陈妈妈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披肩，晌午的阳光浓郁，撒在红缎的湘绣上，仿佛镀了层金辉。
宴席上的众人不禁看花了眼，齐齐称赞。
“小小年纪这般绣工如此出彩。”
“不错、不错，比起佟记就差点儿火候了。”
李珍双颊一抹羞红，低头不好意思起来。
李娥撇撇嘴，真会做样子。
陈妈妈接着道：“这是二小姐和三小姐绣的抹额，老夫人您也过过眼。”
仆妇接过“祥云”锦盒，拿出里面的抹额递给方老夫人。
当看到下面这块抹额时，不禁眼底划过一抹惊喜，“这花样甚是独特，是你绣的？”她抬头看向李惜。
李惜咬咬牙，道：“不是，是我三妹绣的。”
方老夫人目光移到李娥身上，李娥福了福身，“是晚辈绣的福禄双全，还望老夫人喜欢。”
“喜欢、喜欢。”方老夫人连连称赞，几个家眷过来瞧，都说了不得。
“这块抹额不是我三姐绣的，她骗人！”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宴席上的众人纷纷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