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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字拆开是亡女,曾经有一个人告诉崽崽。
如果你试着去了解一个人爱不爱你,最好还是不要尝试,因为在试的时候,你就败给了他,他不爱你,你才需要试。
所以你只能得到一个妄字。
在他的世界里,你是那个被拆开的妄字。
他不够爱你,也就不需要你。
可是,年少谈何爱情?
崽崽是一个回回哭,回回输的小孩。
小孩会用哭泣表达他想要得到关注,想要得到爱,可哪有小孩子回回都需要哭。
在没有遇到姜稚和君炀之前,崽崽一直觉得这世界上的欲望情爱一切都和她无关。
她一直都不是个清醒的孩子,父母不要她,一直以来一个人,孤独的时候就找个山丘发呆。
崽崽是个好女孩,她圈子干净,不喝酒不抽烟,轻易不哭,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好。
因为她知道,接受了还是得还。
如果不是去了上海的话……
“小孩!帮哥哥捡个球!”
17的崽崽第一次和姜稚有交集,是在F大球场上,那是她第一次去到那个梦寐以求的学校。
姜稚汗珠还挂在额间,他一身红色球衣,从脚尖到发丝无一不透露着自信,张扬。
那双狐狸眼深邃的看不清情绪,嘴角总是充满着一抹笑意,他对着任何人笑时都会让人产生错觉。
第一次见到姜稚时,她就觉得这一定是个自信骄傲的人!他有骄傲自信的资本,那股浑身透着光亮的模样,是崽崽一生也做不到的。
她乖巧的捡起滚到脚边的篮球,用力的往姜稚的方向扔了过去。
她和姜稚不是一路人。
“谢了!”
姜稚朝她笑道,一边运球投篮,一气呵成。
引得一边不少的姑娘频频投来惊艳的目光。
崽崽美眸流转,心中思量。
在那些人眼里,他大概变成了一束光。
“崽崽,该走了。”前方同行的同伴朝她这个方向招手,她是崽崽的邻居姐姐,所以特地趁着崽崽休学,带她来自己大学看看。
“来了。”
崽崽小跑追上,这个清爽亮丽的学姐叫余晚晚。
“我带你去吃我们的食堂!可好吃了。”余晚晚激动的拉着她的手,热情又大方。
“好。”
崽崽微微一笑。
球场上,旁边的兄弟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望着纤纤身影发呆的姜稚,问:“姜哥咋了?”
“你认识崽姓的人吗?”姜稚蹙眉问他。
这个姓氏真奇怪。
“没有。”兄弟抱着篮球,一副不理解的模样。
“听上去像骂人。”姜稚潇洒走到椅子边,把剩下的半瓶水喝了下去。
同伴表示认同的点点头。
“崽……崽?”姜稚别扭的重复了一下这个特殊的名字。
F大有七个食堂,余晚晚带崽崽去了第三食堂,她很爱吃羊肉泡馍。
“我爱吃那个饼饼。”余晚晚迫不及待的去排队。
崽崽瞪大的眼睛看着那干巴巴的饼子,羊肉泡馍?
吃完东西,余晚晚带着崽崽去了一趟宿舍楼又和她逛了一圈,才将她送上车。
“回去好好上学吧!你看校园生活挺好的!”余晚晚笑容满面,看上去如沐春风。
“嗯。”
她点头回应,眼神瞥过F大的校门,好像还是不错的。
所以,她要考这里吗?
这里的人看上去都好干净。
这个干净圣洁的地方,这里的人也干净阳光,是她向往的地方。
崽崽是一个生活里没有光的人,在老家随处可见的是议论她出生,议论她相貌的人,从小她就明白,这样的她别人对她最多是同情,可当她没有做好时,大家都不希望她活着。
渴望生活在光明的世界里,而不是黑暗的下水道,这里就像一个最新的新生。
可是,她一个阴沟里爬出来的人,配和那些站在与光明并肩的人待在这里吗?
回到H市,崽崽都觉得生活重重的压了下来,喘不上气,不像在上海时,她感觉自己是新生是自由的。
旧巷里都是H市的普通人家,那一栋栋连在一起,发黑发黄的房子,一片黑压压的,投不进一丝光,打开家里那扇破旧的门。
“知道回来?小杂种出去了干嘛还要回来?”
一进门就听见婶婶的骂声,崽崽垂头走进房间,如果家里是无间地狱,那她那扇小小的黑暗拥挤的房间就是救赎。
“你二叔说了,你要不读就去他厂里打工。”婶婶喋喋不休的在她耳边念叨。
“刚好你弟就快上高中了,那私立高中好几万一年呢!省点钱……”婶婶话还没说完。
她打断道:“婶子,我要上学。”
见婶婶一脸惊诧的表情,崽崽继续说:“我要考F大,所以你们不能拿我父母的钱给弟弟上高中。”
“嘿!小杂种皮痒了!?就你能考上上海的大学?!F大一年学费多贵啊!就你爸妈留的那点钱够吗?!!”
婶婶气急了,她剁着脚,上去一巴掌,扇的崽崽脸颊疼的厉害。
“我们养你这么大,那饭菜还要钱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点臭钱都舍不得给你弟,他可是你以后的依靠!”婶婶洗脑式的话语,又喋喋不休的出现在拥挤的房子里。
崽崽拿起背包,装好自己的书本,她不能辍学,那是她向往的地方,她必须获得新生。
“人余晚晚能上,那是人厉害家里有钱,我可告诉你我们家供不起!你要读就自己想办法!”
她临走前就听到婶婶这最后一句话,还有那声小杂种的咒骂声。
她是小杂种么……算吧,也不算,她也是妈妈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只是上天看她太幸运了,所以抢走了她的爸爸妈妈。
一阶一阶的楼梯,看的她眼花,不知不觉眼睛里就出现了水汽。
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是她的叔叔。
“崽崽。”
男人着急的拿着手机,手机那头传来的是婶婶的咆哮声,男人挂断电话,故作温柔的对崽崽说:“小叔听说了,你还是要读书是吧,可是咱家真供不起你。”
“叔都和厂里的老板说好了,你去干的勤快就有三千。”
“不了,小叔。”她拒绝,目光坚定:“我知道爸妈留给我的遗产已经被婶子用的没有多少了,但是我一定要去。”
叔叔听了皱紧眉头,有些怒:“说的什么话!你婶子只是拿来帮帮你弟,一个女娃读那么多书干啥?!”
“我不会让你们花钱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小叔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其实他们只是怕崽崽花了钱去,毕竟自己的儿子才是亲生的,谁不会对自己的亲儿子好。
“崽崽,要不是家里这条件,小叔也希望你和弟弟能好,可是咱这条件差,你要是非这么犟肯定要吃很多苦的。”小叔软下声音来劝,他没有为崽崽打算吗?他只是把自己的亲儿子放在第一位,然后再替崽崽考虑,这才是人性。
“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崽崽垂眸说完,直径走去了学校。
小叔留在原地哑口无言。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亲侄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儿子永远都是亲生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私立贵族学校。
崽崽不禁嘲笑出声,她蹙眉看着那扇私立高中的校门,这就是婶婶为她儿子准备的好打算。
没有钱供,干嘛还要强塞好的给他?只是因为他是亲儿子吗?
六月份,考完试。
崽崽接到了F大的录取通知书,她好高兴,可明显一家人都不高兴,他们不会为了她而高兴。
从来不会。
“先说好,我们家养不起你这样的大学生。”婶婶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也供不起你上学。”
崽崽垂眸,淡漠道:“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助学贷款以后也要还的,还不是你自己还!有什么区别吗?”婶婶不高兴,说话夹枪带棒。
“小杂种,以后可别赖我们头上,让咱给你还贷款!”
“不会。”她心灰意冷的进房间收拾东西,她拿起小猪存钱罐里的钱,跑去楼下小卖部的爷爷那里借电话。
婶子总是以电话费贵为由,不让她打电话,也不让她和余晚晚联系。
可她能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打电话的时间。
“爷爷,两分钟。”她难掩激动的心情,小卖部戴老花镜的老爷爷慈祥道:“崽崽这是考上大学了?哪呀?”
“上海。”她微微一笑。
“那有出息哦!还是打给晚晚吧?”老爷爷慢悠悠的拿出诺基亚拨号。
拨通电话,崽崽眼里含满泪花。
“晚晚姐,我考上了。”
“哇!崽崽不错啊!”那边传来祝福的话。
她终于止不住哭出声来,考上F大这代表什么?她可以获得新生,能像普通人一样站在光明里,不用一直待在旧巷里。
不用承受那么多流言蜚语,别人不会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