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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来宾,徐柠站在墓地前伫立良久,原本有不少话想说,但看着石碑上少年黑白下相片,觉得那个人与自己的距离遥不可及,便没能说出口。
徐柠并不了解陆澄,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这些天她的苦闷只是来源于自己的愧疚,举办葬礼的理由或许也是出于私心,她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解读对方。
尸体都凉透了,灵魂早就去往该去他该去的地方了吧,不知道他能否看到这些,会不会感到安心之类的。
又是否会受到神的指引,方奕会不会负责?他好像就是做这类事的,虽然她完全无法理解他的存在。
生似夏花绚满天,死如秋叶落尘烟。人生何必自烦恼,自古存亡一瞬间。
离开墓园,徐柠打了一辆的士来到方奕的特色鬼屋,据说他把余启带回来睡觉了。
“有人吗?打扰了。”
徐柠摁响门铃,回头看了眼昏暗的天边,心说晚上大概会下雨。
“折腾到这么晚吗?”方奕打开门,身上一件羊毛衫,穿得一丝不苟,看着她的眼神还格外冷酷。
徐柠无辜脸,二话不说先道歉:“抱歉,在那边发了会儿呆……”
“徐柠,你还记得我给你的任务吗?”
徐柠看他这样子不由凝重起来:“怎么了?”
“我让你把我当成同伴,本以为你能配合好这次任务,看来是开放式的世界让你冲昏了头脑,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方奕冷声道,“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便是命令,不得违抗。”
徐柠隐隐明白是陆澄的事,要不就是自己非要当保镖,无意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一是对余启的忽略,二是暴露太多会带着余启卷入危险。
她应该明白的,之前她确实是太任性了,虽然和方奕道过歉,说是会收敛,但她道完歉就完全抛在脑后了,全身细胞都在嚷嚷着享受生活的绝佳机会到了……
徐柠低头认错:“抱歉,我明白了,一切听你指挥。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要不是余启出事,他的态度不会突然冷硬起来吧?亏他憋到现在才说……
“他到葬礼现场的样子就不对劲,一直在害怕,怎么叫也听不到,处于极度惊恐的状态……”
徐柠急切地上前一步,方奕话没说完就见这家伙一张脸怼过来,与此同时还有少女身上飘来的馨香,他微微睁大眼睛撤了半步。
“你干什么?”
“他怎么了?现在呢?”徐柠连忙问,做了个手势吐槽道,“你就不能让我先进去吗?”
方奕冷着脸道:“我没让你进来,退回去。”
徐柠顿了下,微微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突然道:“真的不让?那我亲了。”
方奕脸一黑,侧开身让她进来:“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认识到错误?行动总比脑子快一步吗?”
徐柠往里走,一边朝他双手合十恳求道:“我已经认错了,态度不好确实是我的问题。我看过余启之后再来找你忏悔,任凭处置还不行吗?”
他扭头静静看着徐柠着急地搜房间,说道:“我以为你怎样对待余启心里有数,至少在举办葬礼之前会和他交流。”
“是,很抱歉。”看到躺在床上抱着玩偶熟睡的余启,她轻声回了句,退出房间关上门,“我知道余启这边有不少事等着我处理,但当时我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方奕质问,“这和你之前表现出来的形象不同,你可以用更坚强、乐观的态度面对余启。”
“啊这……”徐柠挠头,迟疑道,“应该说是感性吗?我不想和余启交流关于陆澄的信息,那太消极,会影响到他。我想之后再用轻松的态度和他解释。”
方奕微松了口气,至少她没有凭感情用事乱来,但对余启的处理还是太极端——她怎么能把孩子冷落一个星期?
“你应该事先和他保证,他一直很担心你受伤的事。”
他关上门走到徐柠面前:“余启对别人的情绪都很敏感,即使你没亲口和他说消极的故事,也在源源不断给他传达消极的情绪,给他带来不安。”
徐柠不好意思地挠头:“这是我没注意到的,我会改正。”
方奕颔首,转身往卧室走,一边道:“你不是会甜点吗?我建议你做一些给余启赔罪。”
“这个主意很棒,谢谢。”徐柠扶墙,苍白地咧出一个笑脸,“可我是病号啊……”
“在这住下吧。”方奕扔下句,把佣人叫出来就回了房间。
徐柠拜托佣人给自己做点吃的,打开余启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进去,天色已经暗下来,温馨的小房间里亮着两三盏小灯,光线温暖。
她忽然意识到方奕刚刚说了些什么,他似乎在提醒自己余启的事,可之前他明明说自己不擅长应付小孩子……
是他对自己有什么误会,还是说这个月对照顾小孩的认识突飞猛进了?
凑!她居然被方奕比下去了!!
而且房间还布置得这么好,什么鬼啊!说到底这种她是真的完全不擅长啊!
徐柠愤愤吐槽,从充满童趣的房间收回视线,蹲下来观察余启。
小家伙将脑袋埋在玩偶里,睡得很香,脸蛋红扑扑的,完全看不出来方奕说的“极度惊恐”是怎么回事,估计也被他哄好了吧。
害怕葬礼吗?小孩子的话确实要注意啊,当时的气氛实在太压抑……
徐柠懊恼不已,坐在地毯上握着他肉肉的小手揉了揉,低声道:“抱歉啊,阿柠是个笨蛋。”
嗡嗡嗡!
电话打过来,手机震动的声音有些大,徐柠吓得心脏猛跳了下,疼得抽了抽嘴角,起身溜出去接,是简言打过来的。
徐柠一边问她余启在学校的表现,一边把晚餐吃了。
余启一直在为做一个能干的人努力,竞选了班长后,简言有多忙他就有多忙,她说起来还哭笑不得,表示小家伙还蛮有当领导者的气质,喜欢板着脸。
徐柠翻了翻她分享的相册,余启挺受欢迎的没错,不过看起来不怎么跟别人玩,大多时候都是在维持纪律。
她也感到啼笑皆非。这家伙也太努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