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还猜到了什么?

蜜茶凶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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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岚走后,祝媱伸出手指摸了摸琴弦,手指轻轻地抓了抓弦丝。

    这是她两辈子的习惯,脑子里一旦开始思考事情,就会不自觉的扒拉琴音。

    她不是没考虑千岚所说的那些。

    这个世界有官府有法律,她也知道,杀了人不可能轻易置身事外,只不过跑是肯定不行的。

    她不可能吃官府的通缉令过日子,想要找到天仙十二术,就必须需要靠人,她没有自恋到,走在路上就能捡到仙术的地步。

    在武林行走,光靠一身狠劲是行不通的,天天喊打喊杀那不是高手,是疯子!

    所以祝媱得想个办法从官府和兰妈妈手上走出去,才算是真正在这个世界定居,否则,她终究只是来昙花一现。

    昭南镇虽然春楼林立,但是有资格参加花魁争艳会的,却只有六家。

    到了争艳会这个程度的,已经不是单单的妓女比试,更是楼与楼,贵与贵之间的比试。

    漂亮自然是妓女的第一前提,但是钱财更是不可或缺。

    人气来自百姓,不可能凭空产生,无论是如何的貌若天仙,你都需要外围的精装和炒作。

    诗,画,曲,词等等,这些都是疏通人气的润滑剂。

    所以外围嫖客们对于争艳会看的就是热闹,真正在背后拼刺刀的,还是钱。

    钱从何来?兰妈妈自然会自掏腰包,不过仅此可不够,更多的是从昭南镇的各大掌柜财主身上薅过来。

    有了金主支持,鸟枪也能变成炮,可是一旦鸟飞走了,金主就不会给钱了。

    所以兰妈妈近几日就是为此忙碌,游走在各大商铺,只希望能够挽回一些损失。

    身为天香楼的老鸨,除了每天要面对来自舆论的抨击,她还有忍受各个金主的羞辱辱骂,一般人真的很难坚持。

    “兰妈妈,你走吧!说实话,我现在对你们天香楼很失望,若再送钱给你去养破鞋,秦某人在这昭南镇就不用混了。”

    此刻东街的一间赌坊中,秦掌柜虽然轻声抿茶,态度谦和,但是表情却是说不出的愤怒与惋惜。

    他一直都是祝媱的支持者,可是自从听闻祝媱与情夫私奔之后,他是气的鼻子蹬脸,直接撤回了所有的资金。

    不要小看古人的一根筋,如果让底下的赌客知道他还在支持天香楼,那么明天赌坊的人气也会受染。

    那个时候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哎呀呀兰妈妈,既然人家秦掌柜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呀就不要再浪费心思了。

    你看你最近辛苦的,这头都白了,快回去休息休息吧?”坐在兰妈妈的对面,有一个妇人极尽谄媚的说道。

    她年近中年,穿得花枝招展,眼下还拿着小扇子摇曳,说起话来更是斜眼瘪嘴。

    她便是沐音楼的老鸨,也是兰妈妈的死对头媱萍。

    沐音楼一直以来都是天香楼的死对头,看到这种景象,姚萍可以说是最得意的。

    而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单纯的来落井下石,而是想要搭上秦老板这根金线。

    能爬上老鸨的都不是泛泛之辈,现在天香楼的人气凋零,这些雁过拔毛的经济意识她还是有的。

    兰妈妈对于姚萍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而是静静的看着秦老板再次说道。

    “秦掌柜,你就不再考虑一下?祝媱的事情确实是我的失误,我向你道歉。不过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你应该相信我的实力,我并非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兰妈妈的态度很稳定,眼神也很强硬,只是就不知道是在强装逞强,还是真有妙计。

    “呵呵,兰妈妈你该不会指望那个施依有胜算吧,那丫头的实力呀,我帮你算算命,今年能够不垫底就不错了。”

    姚萍笑的花枝乱颤,献媚的声调让兰妈妈额头有些阴沉。

    “姚萍,这个时候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啧啧啧,你瞧瞧你这吓人的脾气,还真的是让我好生害怕呢。怪不得祝媱会跑,怕是被你吓跑得吧。”

    不要怪姚萍阴阳怪气,这就是场面上的商业模式。

    为了拉住秦掌柜金线,她就要扩大差价对比,要么选择嫉激怒对手,让自己的赌注更加的持稳。

    对于兰妈妈的话,秦老板细细想了片刻,叹息道:“兰妈妈,你还是回去吧,我是一个商人,对沐音楼挪资的事情我已经想清楚了。

    对不起了,来人,送客。”

    既然话已经说道这份上,兰妈妈也不可能逗留,只是初期的时候等了姚萍一眼。

    走出赌坊,兰妈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这才几天功夫,这群吸血奸猾的妇人就已经瓜分了她大半的金主,如果在这样下去,自己的处境就会越来越被动。

    “我们现在怎么办,还去下一家吗?”

    一个身影从兰妈妈的身后走了出来,她身着黑袍,带着兜帽看不清模样,不过听声音是个女子。

    “去!”兰妈妈咬咬牙:“接下来,你就不要再隐藏了,直接摊牌给他们。看来这群男人,光凭我的一张嘴是喂不饱的!”

    “呵呵,既然找了我,你就早该让我出马,对付男人,可是我最擅长的。”这女子银铃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她的笑声传出,路边的所有男人都不自禁的回头欣赏,似乎这声媚音会令人魄牵瞩目,甘愿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这一刻,从她的唇间漂浮而出每一个字,都形成了足以魅惑天下男人的醉人音符,虽不见其容,但仅凭声音就可视作一种可怕的武器。

    兰妈妈自信的点点头,没有了祝媱,现在她请来了这一位,这就是她说的胜算。

    她的实力不用质疑,只是身份就有些……

    兰妈妈重重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起步下一家,就听到街道尽头传来一阵阵吵闹的喧哗。

    很快一个龟公从尽头跑到兰妈妈面前,看他急匆匆的过来,兰妈妈没问便知道大事不好。

    只求不是什么天塌的事,现在这里刚刚谈判失败,她可没有分身去处理别的事情。

    “兰……兰妈妈不好了,施依姑娘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兰妈妈心中的瞬间大怒,她一把抓住龟公的衣领,冷声问道。

    “施依怎么死的?”

    如果只是失去祝媱,她也不是那么难受,至少还有个施依可以拿出来亮亮。

    现在如果再失去施依,那么她的天香楼,今年就没有任何的胜算了。

    “是祝媱杀的。”

    “祝媱?她回来了?”兰妈妈面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什么,下一刻便问道:“你没有看错?”

    龟公摇摇头,气喘吁吁的艰难道:“没有看错,她……她回来我们没有拦住,而且还亲眼看见她杀了施依。”

    “走,我们先回天香楼。”兰妈妈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两人,拔腿就走。

    就在兰妈妈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回来之时,天香楼的祝媱已经开始准备沐浴了。

    屏风微遮,粉纱帘布,屋内备好了一盆温水,还有祝媱换洗的衣物。

    解开全身的束缚,踩着自己纤细柔长的细腿踏入温水,祝媱眼目光微微眯上,战斗之后泡个热水,有股说不出的舒适。

    房间内除了祝媱在泡澡,还有千岚在忙碌收拾,她抱着一桶约莫一尺高的木桶,木桶之内鲜花无数,香气环绕。

    随着千岚抖着桶身,零零碎碎的花瓣覆盖满水面,泛着涟漪。祝媱已经被花香萦绕,蒸汽在她周身凝聚成漩,一眼看去当真如同云雾之中的仙子,亦幻亦真。

    千岚乍见之下也不禁目眩神驰,小姐真是太好看了,皮肤又变得白质了许多,到底是如何保养的呢,她真的好羡慕。

    “怎么停了,再加。”

    只是还未等的及她心中的羡慕感慨结束,就忽然发现祝媱眸中射出敏锐目光,她猛的一惊。

    小姐这气势也变得许多,很凶,不过不讨厌。

    千岚怔怔点头,连忙加快行动,继续给祝媱的浴盆添加花瓣。

    “对了小姐,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千岚搓了搓木桶的通壁,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祝媱闭目不语,一时间屋内沉默了许久,最后轻声说道:“施依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祝媱不是疑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其实回看整件事,根本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自己发现的施依偷情的时间未免太过巧合,而且那天她回去的也是那么偶然。

    赵景又不是傻子,做事一直很谨慎。反而一切都像有安排的计划,而这其中,千岚又会充当什么角色?

    “小姐!”

    千岚眼珠瞬间涌出,她抱着木桶跪在地上:“你既然知道,我也就不瞒你了。没错,施依姑娘的偷情确实是我先发现的,不过我没有敢告诉兰妈妈。

    我只是想着把这件事告诉小姐,毕竟施依用那么卑鄙的手段竞争花魁,我替小姐不服。可是我想到小姐的性子,不是能够相信我的话,所以才出了一个叫你回来的傻瓜主意。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害了小姐。我今天听到小姐回来的消息,我真的……比谁都开心。小姐我错了,是我该死,是我太笨。”

    听着千岚说完,祝媱不动神色,双手搭到两边,手指有节奏的敲着盆沿。

    其实她就有所预料,祝媱并没有太过于生气,就算前身的死亡是她无意之间造成的,但是至少也让自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秦蓉的生命是她救的,仅凭借这一点,祝媱就可以饶恕她这一回。

    “算了,你和我说说其他的,比如说关于兰妈妈的事,你知道多少?”

    祝媱再次问道,相比于在上层傻白甜的祝媱,千岚这里能够打听到不少背后的事情。

    她前身只爱音乐,一般行走的也都是应该去的地方,对于楼中的情况,她未必有千岚知道的多。

    所以她想着询问千岚,毕竟连施依偷情都能发现,已经足够证明她知道不少事。

    事实证明千岚也确实参加过楼中的妇女集会,知道的不是一丁半点,尤其是一些可以说是成为私密的资料。

    这些都对于祝媱很有用,她一边听着,一边有开始‘咚咚’的敲着盆沿。

    许久之后,祝媱从木盆中起身:“小岚,帮我穿衣服,准备面见兰妈妈。”

    “什……什么,兰妈妈已经回来了?”千岚猛地一哆嗦,险些连木桶都没有抓住。

    虽然她平时在楼中也会和兰妈妈说几句话,但是经过这几天的训诫房,她已经对于兰妈妈有了更深层的恐惧。

    祝媱迅速穿好衣服,仙仙细指捻过群带,却见一个倩影恍然现世,一袭长裙,细发飘飘,明眸皓齿,倩影清丽如画。

    吱——

    门突然应声而开,兰妈妈带着一群龟公相拥而进,看到祝媱老神在在的坐在琴前,她的眉头冷然一皱。

    兰妈妈多年在各种地方走动,锻炼的气场,自然不是祝媱能够比得上的,那种不怒自威的形象,就算祝媱谱子摆的再大,也难以持平。

    不过看到眼前这人,祝媱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点头道:“见过兰妈妈,几日没见,兰妈妈倒是越发憔悴了些许。”

    以前不知道,现在她倒是能够察觉的出来,这个兰妈妈居然有些拳脚,想来也是有些武艺。

    “是啊,你倒是越发嚣张了许多,刚杀了施依,现在居然拿还敢静静的在这里抚琴!你是在小看我吗!”

    兰妈妈冷冷开口,锐利的视线迅速扫视祝媱。

    这番丽质姿容绝对错不了,的的确确是祝媱本尊,可是这清冷的气质就有些奇怪,祝媱虽然才十八岁的年纪,但是,却性情温顺,如秋水清莲。

    面前的这种气息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不是我在小看兰妈妈,而是我知道,对于兰妈妈来说,这件事都不过是小事情。”祝媱坐在古琴后,脸上带着淡淡无畏的笑意。

    兰妈妈冷冷一笑:“小事?你一番强闯之下,在天香楼毫不顾忌我的脸面,连杀四个人你还说是小事?

    而且你勾结情夫私奔,现在还有脸回来,你当我是夜香妇吗?什么东西都收?”

    祝媱盈盈一笑,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的香气,漫不经心道:“其实我确实很香,如果兰妈妈真要觉得我臭,现在进来的就不是你,而是陈县令了。”

    兰妈妈冷哼一声,眼睛眯了眯。

    “你倒是聪明,你真的是祝媱?”

    祝媱幽幽的看着兰妈妈:“兰妈妈这话从何说起,我若不是祝媱,现在怎会还待着这里。况且天香楼可是我的家,我还要回来帮您的忙呢。”

    “小岚,倒茶!”兰妈妈一屁股坐到茶桌上,脸上好奇的打量着祝媱:“你这话倒有些意思?我倒要听听看,你要帮我的自信从何而来。”

    千岚紧张的给兰妈妈倒茶,祝媱嘴角带笑,继续开口。

    “自从我失踪以来,天香楼就百般不顺,足以说明我在天香楼的地位,而这!也是兰妈妈你目前最大的困难。

    如今争艳会临近眼前,我那妹妹也是你看着长大了,她有多少人气和水平,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而我不一样,我的初始人气在那里摆着,哪怕现在由于一些绯闻影响,我还是可以很快召集回来。这便是第一个忙!

    第二呢便是关于施依,我想她偷情之事就连千岚都能知道,兰妈妈掌管着天香楼的一切,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虽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原因,兰妈妈没有直接收拾她,但是想来也有火烧眉头的原因。

    我猜是有两个,一是为了保住天香楼的名誉,而暂时隐忍,二是因为我失踪的缘故,所以兰妈妈你不得不放过她。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示着兰妈妈很需要这次争艳会的花魁吧?

    可是现在我回来了,这不是帮忙是什么?你说呢?”

    千岚在一旁听的是是发愣,自己的小姐怎么什么都知道,可是为什么自己一句都没有听懂?

    看着祝媱含笑捻琴,一脸的悠然自若的验资,她总觉得小姐似乎是话中有话,一语双关。

    可是这么复杂的话不说的更明白些,兰妈妈真的能够听懂吗?

    不过想象中兰妈妈发怒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千岚看到兰妈妈眼中是深深的忌惮,似乎是心思被人看穿了一般。

    “你还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