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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乔雪直接瘫坐在海滩上。
冉家姐弟愕然。云国……也是中原三国之一,他们对旸国的了解并不比云国多多少。透过晨雾,冉妮望到海边大大小小的船只,有不少都插着玄色的旗帜,仔细辨别,似乎上面写着一个“云”字。
冉然跑到前面,拉起了颓唐的乔雪。
冉妮和乔夕跟上去,乔夕好像很快镇定了下来,对三人道:“你们去船上拿上所有东西,然后在这等我,我去周围打探。”
冉妮三人回到船舱,将剩下的行李都带上了岸,他们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不到半个时辰,乔夕回来了。
“大概清楚了,是云国冽州,与旸国接壤,向西北六百多里是云国的都城,漓都。如果我和乔雪来云国的时候不出意外,就应在冽州上岸。”
“那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乔雪还是很焦虑。
“陆路行不通,我们的通关文牒、使者印鉴来时尽数丢失,过不了关;若回旸国还是要架船,走水路需五六日。”
“水路也走不了。”冉然突然接了一句,剩下三人一齐看向他。
冉然面色凝重:“水路也走不了。刚刚我检查了船,受损已经很严重了,若在下海,怕是撑不了三日。”
“那不回旸国了,我们去漓都。”还没等乔雪他们开口,乔夕就面无声色地做出了决定。
马车在驿道上飞驰着,这是他们四人用剩下的一点银两雇的,吩咐车夫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漓都。
冉妮坐在摇晃的车厢里,很是沉闷,她家最宝贵的船就这样破败地停在了异国他乡的海岸边,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已是黄昏,她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外面的景色,驿道两边的林子已经叶落了一半,秋风乍起,她身上一阵凉意。
“云国在北方,这个季节已经开始凉了,”乔夕道,“旸国倒与梦周冷暖差不多。”
乔雪接了话:“说起来,哥哥,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为何今日这么坚决地要去漓都?”
“出了两次这样的事,不能再冒险走水路了。”乔夕解释道,“乔雪,来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我们走水路来云国行程都是保密的,崭新的一条船,没几天就散架倾覆,你不觉得奇怪么。”
“哥你是说——”
乔夕摆了摆手:“还只是推测。我本想回旸国再查,现在看来,去云国可以完成先前的使命,也更有机会觅得蛛丝马迹。”
听到这,冉妮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乔夕对船如此在意。
“那你们之前说的秘密出使云国,到底是为何?”冉妮问。
乔夕向前探头,确认了马车夫在专心赶车,压低声音道:“云国情势复杂,自年初前国主陈显崩逝后,国主之位一直虚悬,太后冷氏把持朝政,但各方势力多有不服,伺机而动。如今,西北的漠国虎视眈眈,此番秘密出使,一为探清云国国内形势究竟,二也有联合之意,以防漠国妄动。”
“那就是说——”冉妮一字一句道,“旸国,也可能是云国,有人不想让你们完成这次秘密出使的任务?”
乔夕抬头看向冉妮,似乎没想到她能作出这样的分析。
冉妮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现在赶往云国漓都,既是为了乔夕刚刚所说的事,还要暗中查探到底有没有,如果有,又是谁想加害你们,是这样吗?”
“是的。”
可能是觉得此时马车内的氛围有些诡异,乔雪凑近冉妮,揽住了她的胳膊:“你别怕,我和哥哥会护你们周全,不会有事的。”
“雪儿你别这么说,我和姐姐下定决心出来,什么没想过啊,”冉然安慰道,“再说了,虽说跟你们比起来,我俩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不是贪生怕死的。”
是啊,冉妮抬了抬嘴角,什么都想过,什么没想过,更何况,也没有退路可走。
马车一路向西,卷起驿道上尘土飞扬。
昼夜不停,第二日傍晚,四人终于到达了漓都。
乔夕又加了一贯钱,吩咐车夫把他们带到了城南一处偏僻的巷子。
从进城到现在,冉妮和冉然的眼睛就没停下张望。只那高大的城楼,各式各样的房屋店铺,他们就一路向乔雪问个不停,看得眼花缭乱。下了车,乔夕嘱咐他们不要出声,又引他们走了一段距离,最后在一处不起眼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青莲客栈。
望着匾上的四个字,冉妮姐弟又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就是给了钱可以过夜的地方。快进去吧。”乔雪小声急促地说,把二人推了进去。
店里没点几盏灯,有些阴暗陈旧,看起来有些冷清。一个伙计在柜台里打着瞌睡,乔夕走上前轻轻推了他一把。
“谁!”伙计猛地惊醒,揉了揉眼打量着眼前人,“啊——是,是四位客官,怎么,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乔雪转过身,默默关上了客店的门。
“住店。两间上房,再来些酒菜。”乔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什示于伙计,冉妮瞧着有些眼熟,好像是他那枚玉佩。
伙计笑盈盈地应着,低头瞧见了那枚玉佩,神情骤变。
“小的马上就去办,您楼上请。”他将四人引到二楼一间宽敞的房中,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四人各自坐下,揉着酸乏的身体,许是因为太累了,良久都没有一句话。
还是冉妮先开了口:“乔夕,那伙计好像认得你的东西,你让他去做什么了?这青莲客栈又是什么地方?”
乔夕缓缓道:“再等等,很快就知道了。”
一旁的冉然听罢也不好再说什么,屋内一时又恢复了沉默。
又过了半个时辰,突然,楼下传来了推门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急促而均匀的脚步声。
乔夕站了起来,那身影很快来到了房门前,他抬起手,先是快速地敲了四下门框,又慢慢地敲了三下,然后又将过程重复了一遍。
“进。”
一个穿着斗篷、戴着兜帽的男子推门而入。他低头行礼。
“臣何荩,见过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