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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不论是英国公府还是其他世家大族,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打理国公府事务这么多年,这后院的弯弯绕绕就算没经过也听过了。一个花匠,私自去席家作甚?还从偏门去的内院!难道说,这个席家正在暗中窥探英国公府不成!
“不知道横姐的这位管事可有说是哪个花匠?”
纪准假装思索,然后才说道:“我就知道是管理祖父书房那边花树的,好像是叫什么六的。”
崔氏听完,面色又沉了几分,她隐隐觉着此事马虎不得。
纪准见目的达成了,就起身告辞,出了问茗阁,纪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唤月,唤月几步跟上,纪准小声交代唤月:“你最近盯着点,一旦叔母找那巩六子问话,第一时间告知我。”她不是不信任叔母,只是她得处理好这件事,以免叔母不知内情打草惊蛇。
崔氏在纪准走后思索了很久,她起初以为是内院看管花房的仆役,没成想竟是外院的人,还是负责国公爷书房附近的人,国公爷的书房向来是重地,里面有很多军事布防等重要军机文件。不行,这件事她必须得同老太爷说一声。
英国公书房。
“这事儿是横倾告诉你的?”国公爷坐在明间的太师椅上。
“是的父亲,是横姐铺上的管事亲眼所见,会发生这种事,也是儿媳管家不利。”崔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些局促不安。
英国公摆摆手,“人若是有了异心,也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你先去把横倾叫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崔氏依言退下。
等纪准到时,英国公正背对着她,摆弄着书架上的卷宗。纪准上前行礼问安。
英国公转身,走到书案后坐定,“横倾也坐吧。”
纪准谢过祖父,坐到了一旁的圈椅里。
“祖父来问你,可是你与你叔母说花匠之事的?”英国公似笑非笑的盯着纪准。
“原来祖父找我来是这件事呀,我是同叔母说起过。”
“哦……你那铺子里的管事还真是好记性,连府上花匠长什么样子、在哪里当差都记得一清二楚啊。”英国公笑容更盛,眼神更是早已将纪准看穿。
“阿准也是看他记忆好……”话虽这么说,但纪准心知自己的小伎俩肯定是瞒不过祖父的。
“哼!你还在这里耍滑头。”英国公的胡子一翘一翘。
纪准暗自叹口气,姜还是老的辣,好在她没打算藏,这件事早早晚晚都是要经过祖父的。
英国公见她妥协,又道:“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纪准就隐去了请李锐城监视所有仆役的事,只说是铺子上的人,确实瞧见了那巩六子鬼鬼祟祟的,自己敲门进了席府,足足呆了三炷香才出来,出来后就去了酒楼等地,出手阔绰。
底下的人觉得不妥,就来禀报了她,可她想着叔母持家一向都好,是那花匠起了背主的心思,这才拐个弯子提醒叔母。
“就这些?”英国公问到。
“祖父明鉴,孙女目前就掌握了这些。”
“那你又对这件事有什么打算?”
“我觉着此人行事不端,应该好好调查一番。”
英国公伸手抚了下书案,眼睛瞄着纪准,片刻后才说道:“行,那就依你所言,就先交给你和你叔母去处理吧。”
纪准退出书房后,就找了崔氏说明此事。
崔氏当下便要带纪准去外院询问巩六子,却被纪准拦了下来。
一直等到了各院都熄了灯,纪准才和崔氏在垂花门会合。守二门的婆子见这叔母侄女的,大半夜还往外院去,心中虽然狐疑,但她还是利索的开了门。
崔氏和纪准都只带了两个心腹丫鬟,一到外院,纪准就让唤月去悄悄将护院请来。
崔氏拦住纪准,“横姐儿,他只是一个花匠,不至于如此阵仗吧?”
纪准笑笑也不多解释,“叔母,保险起见。”
崔氏便不再多问,只当她是少年心性,遇事喜欢大操大办。
国公府的护院都是些从军营里退伍的老兵,知道是要去抓人的,还是三更半夜招他们前来,自是明白此中道理。
几人蹑足潜踪,悄悄摸进了巩六子所在的后罩房。纪准和崔氏隐在暗中观察,不多时,只见几个护院抬着个被卷出来了,全程没有一点声响。
巩六子直接被抬进了一间废弃的柴房,这里位于英国公府的一处偏僻院落,平时没什么人来。
等一切都办妥后已是二更天了,纪准并没有连夜审讯的意思,只留了几个护院。
“先好好揍一顿,别打死就成,明日还要问话。”纪准交代几句后,才和崔氏回了内院。
纪准躺在拔步床上,神色有些倦怠,脑中千头万绪,一下想起席念瑶和她虚情假意,一下又想起沈澄怀的死,就在这些走马灯似的画面中,她渐渐睡着了。
等再睁眼时,天不过才蒙蒙亮,纪准自己起身开始穿衣袍,守在隔扇外的催云听见屋中有动静,知道是小姐醒了,忙起身进来帮纪准拾掇。
“小姐怎么不再多睡会儿?是不是还担心那边?”
“也睡不着,所兴去瞧瞧”纪准伸手理了理衣袍系带,“现在什么时辰了?外边可有人走动了?”
“已经卯初了,院外应该开始有婆子洒扫了,大小厨房也已经开始忙活了,现在去审那人正是时候。”
纪准抬眸看看催云的小圆脸,笑笑说:“如此正好。”
“唤月去睡了吧?”
催云点头,“她本来还想要留下值夜的,我撵她回去休息了。”
“这就好,让她好好歇歇,她最近跟着我,也没怎么休息。”主仆二人小声交谈着。
纪准这两个丫鬟,催云透彻,唤月果敢,她很是欣慰。
主仆二人都拾掇好了,也没有惊动旁人,直接去了外院柴房。
巩六子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他昨夜被莫名其妙的抓来了柴房,还被用破布条子塞了嘴,揍了大半宿,现在身上没一块好肉。打他的人一句话也不同他讲,弄得他心里发毛。
冷水顺着他的额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身上刚结痂的伤被这么一泡,立马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只吸了一腔馊抹布味。
“吱~咣!”巩六子听见了关门声,他这才抬头望去。
在他对面放了张圈椅,椅上正端坐着一个女子,那人逆着光,看不清容貌,他只看见,那女子身上穿了件宝蓝色妆花交领长袄。
晨光总是白茫茫的,裹挟着清晨独有的味道,如烟似雾般,姿态轻盈却又不容拒绝的透过那简陋的窗棂,照射进来。照在那件宝蓝色妆花交领长袄上,衬的周遭愈发森冷。
巩六子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此时也借着丁点儿亮光看清了,这女子正是前日让他去看花树的大小姐!
巩六子见是她,反而松了口气。他起初以为是自己传信儿的事暴露了,可现在居然是大小姐跑来审他,他对纪准的暴虐性格早有耳闻,抓他打一顿,估计是为着那棵花树吧。
思及此,他连滚带爬的坐起来,向前膝行两步,对纪准就开始磕头,但因为双手被反绑在背后,整个人磕的东倒西歪。
纪准双手拢在袖中,面色挂着一贯的淡笑,轻轻说道:“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吧,做出这种背主求荣的事,你以为磕几个头就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