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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白色匹练之内,依旧迷蒙一片,但却多了无数可堪辨认的琼楼玉宇,在各自划分的世界框架内,一幕幕山河图画彰显无遗。
原先被错认为异兽骨骼架构的雾里框架,竟然是划分一个个不同世界通道的结界屏障,真真是内蕴乾坤,雄伟壮观,令得初入此地的古泽惊叹连连。
古泽对于细节的注意尤为上心,刚才的尊者直到自己进入白雾之内也并未出手,而这虚空中的空间法则也未曾隐藏,就如此露骨的展露在他的眼前。
一切的一切,好似冥冥中自有气运牵引,又似有棋手布局,强行拉扯自己进入其中,而自己误以为斩断枷锁,再无束缚,却仍旧需要被他人玩弄于股掌。
如今的古泽心中总有一种一世的努力尽皆付诸东流的虚无感,但负面的情绪也就止步于此了,对于他自己来说,不论是否有人束缚,不论是否有人暗中注视,暗处布局,他的意与气都不会因此而退却或改变。
相反,因为困难重重,强敌侧卧,他还会更加疯狂,更加渴望地去获得力量,反倒是一种激励作用。
既然对方没有直接除掉自己,既然对方给自己成长的机会,那么便遂了敌人的愿,即便是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中又如何,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大的变数,局中破局不过如此了。
游移于浩瀚飘渺的山河画卷当中,目视着一寸寸缩小到极致的雄伟图画,古泽并未急着做出选择,毕竟只要自己踏入一步,就没得再选,只能进入那个世界当中。
况且他总能感受到一种无形中的丝线正牵引着他继续向前,目的地正是自己记忆深处最为刻骨铭心的世界。
当年在那座被称为青冥天下的世界上,他曾创立神国,与穹顶之上的瑶池仙宫两下相望,遥遥对峙,虽然最后被那瑶池宫主的种下的魔种牵连,违背本心做了一个仙宫小吏,但那一世的过程中,一幕幕景色依旧真实难忘,他仍然是那个凡俗世界的传说。
因果错落间,丝线缠绕难解,烦恼也罢,羁绊也好,总要做个了断,求个干净。
古泽不再犹豫,哪怕他知晓那是有人故意布局,完完全全是个陷阱,他也不会错过,因为对自身能力的信任,更是被那种纠缠不清的因果所吸引,这种潇洒与冲动并存的选择,论不清对错,只能看以后的结果,再说是否错判。
只是不论古泽选择了什么,他都不会后悔,这便是他个人一往无前的意与气,容不得他人置喙,不会因艰难和险阻而更改。
古泽继续往前而去,后边的一幕幕山河图画尽不入其眼,他在寻找那个因果纠缠难断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他曾改天换地,缔造无上功业,不似地球之上的隐藏身份,踽踽独行,记忆深处的当年,满是浪子过处潇洒不羁的景色,更是畅快淋漓的紧。
他还要再去那里走一遭,看一看如今的青冥天下,见一见当年的故人,而这个看似陷阱的地点,也正是古泽破局的起点,他不会乖乖认输等死的。
界域通道内,古泽摒弃周围的一幕幕山河画卷,直直往更前方某处而去,那里有无形中的道韵丝线牵动着他心弦的,直到如今,他才知道,那粒魔种早已埋藏在其神魂之内,竟还未曾消散。
终于古泽的身形停滞,找到了那个比之前所见的山河框架,都要更为宽广辽阔的青冥天下,他的手臂率先探出,凭借其神魂特性,好像是并不需要其余的保护和限制措施,就能径直融入通道其内,也未受到反噬。
等到古泽的身形完全融入其中时,面前的景色便也被完全纳入其视线之内。
交错扭曲的纯白色蔓延了古泽的整个双眼,当其双脚完全踏入这里后,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开始快速向前推进,穿梭其中如一叶轻舟入海眼,波涛汹涌,而自身只能随着浪潮摇摆不定。
周围空间有造成法则断层的瘆人黑洞闪烁不定,从无定形,也没有固定的位置,就这样重复着消失和浮现,好似暴雨季节时天上的雷霆怒击,令人望之胆寒,更无法判断下一次其到来时的位置,只能是听天由命。
古泽反而闭上双眼,沉凝心神,感受着周遭最为纯粹的空间法则之力,体内灵力涌动间,好似苍松劲柏,仍凭雨打风吹,兀自不动如山。
在这入定的时间里,古泽开始自行反向观想自己所感知到的一切,曾经耗费心神搜集而来的空间法则之力开始疯狂运转,这才令得古泽自身彻底融入此方通道,不受黑洞的侵扰和此方小天地的排挤。
这一幕如果让刚才出现的镇域尊者看到,怕是要惊掉一排大牙,毕竟他也是凭借着入口处的一方法阵之力以及圣人居所赐予的符文令牌,才能够如此迅速和安全的穿梭其中,而古泽却是完完全全凭借自己的能耐,适应了这处波涛汹涌的海眼,属实令人惊奇。
某一瞬古泽睁开了眼,周围的景色已然淡化了数分,而透着刺目光亮的出口已经近在眼前,他并无犹豫,直接跨步而出,走出了界域通道,来到了一处云海天幕。
望着周围宛若飘渺仙境般的云海,感受着不同于凡俗人间的神性气息和极浓厚的灵力气团,古泽知道,这便是又一方穹顶仙宫,记忆深处,此地名叫瑶池,犹有故人存在。
古泽本以为有那粒魔种的牵引,当自己重游故地之时,他与那位故人都会彼此心生感应,然而却未曾出现任何异样。
好似他只是一个游离于世间的残魂,无人注视和关照,就连体内磅礴浩瀚的灵力气息也似泥牛入海,当古泽费劲心力妄想催动而出之际,却有无形中的法则屏障与之展开对抗,阻挡古泽的一切行动。
古泽可以确认,这里与之前的天地法则完全不同,而且与自己的灵力与神性没有一丁点的契合,好似自己是罪囚,这里便是专门为他建造的囚笼。
这里本就是以瑶池为界,纯粹用新王法则构造的新天地,对于古泽这个旧王来说,可不正是两下相厌,彼此不能相容嘛。
在古泽无法察觉的凡俗世界当中,法则之力已然开始汇聚融合,开始对于古泽这个高位阶的外来者展开反击,天地各处变化频频,异象迭起,甚至还有山河因此动荡,这便是新王法则的排斥之力,如洪水猛兽般,激烈难当。
什么都没干就遭受了此等无妄之灾的古泽,只觉周遭有无形中的屏障和束缚向着自身涌来,毫无道理地就是非要教训自己这个外来者。
仙宫中有守护的兵将和闲散的真仙发现突起的异变,纷纷游走于各处寻找着不寻常的地方,更是有数波仙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路过古泽身侧,好似被施展了什么障眼法一般,偏偏是没人发觉自己。
古泽这才明白,如今的事情整个就是一盘棋局,下棋的人正在无穷远处观望着,操纵着一切,他不想让自己太快的暴露于世间,却能够牵动整个天地的法则之力帮忙隐藏自己,而且还能在隐藏的过程中继续增加枷锁和束缚,古泽根本无法挣脱。
体内体外灵力碰撞,法则相抗,古泽只觉磅礴的能量团简直要把他肉身撕裂,神魂上亦有难以言表的疼痛之感传来,好似万箭穿心,却都是无妄之灾。
古泽喊出一声怒吼,周遭仍是未有人察觉此地动荡,他自己却无法继续沉着镇定的呆在原地,双脚重重踏下,枷锁覆盖其上仍然无法挣脱,却是被这能量漩涡激荡所致,云海结界裂开了一个小口子,古泽的身体就这样钻出了穹顶仙宫,来到了凡俗人间。
新王与旧王的法则之力两相抗衡,不论是仙宫还是人间俱是异变频频。
无穷远处九天城内,刘歆冷漠地望着这一切,新王早已将整个瑶池仙宫和青冥天下的归属权交于他手,所以他才能在棋局中风轻云淡的摆弄棋子,不论是隐藏古泽的气息也好,还是催动整个天地给古泽铸造枷锁也罢,对他来说其实并不费力。
凡俗世界的高空中,如今层云翻卷,光线扭曲交错,不时汇聚成黑压压的怒潮倾泄而下,覆盖上一层遮天的幕布,又或是突然泛起明亮的苍涛,瑰丽的奇景令地上人望之惊叹。
而这些古泽都无法察觉,也没有知晓的必要,如今的他重压之下,只觉整个苍穹都抵在了他一人身上,不论是在先前大战中汲取的磅礴灵力,亦或是之前曾经搜集而来的法则之力,尽皆被不断消磨殆尽。
古泽的肉身已然进入了湮灭的序列当中,肌肉撕裂,曾经多此祭炼才修出的道纹破碎,崩坏已成定局。
然而就在绝望当中,古泽周围竟然凭空出现了八个血色大字,吞吐着柔和神光,开始一寸寸恢复古泽的肉身乃至神魂的伤势。
古泽定睛看去,“仙域将灭,旧王当归”的字样浮现在其脑海中,好似巨石激起千层浪一般,又有记忆开始恢复和汇集,却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古泽本身还是难以抓到其中余韵,转瞬却又消失,他只能默默记下了这八个血字,难以忘怀。
这八个由高阶圣者穷尽半数生命之火铸就的血字谶语,属实神奇,而且时机也恰到好处,那被称为瞿老的旧王权臣,正巧在占卜旧王位置,身侧以神器古玺作阵脚,这才能在刘歆的棋局中硬生生撕开一条口子,带来了变数。
不过刘歆的目的本就不在摧毁旧王,只是铸就枷锁,将其困于青冥天下,延长其进阶的时间而已。
身处九天城的刘歆并不慌张,旧王那边有所动作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要想让古泽彻底入局,那么必须要摧毁其肉身,让其神魂融入青冥天下的由新王法则束缚的某个肉身当中。
对刘歆来说,无非再下些功夫就是了,反正此地可是新王法则为主,对方能耐再大,神器古玺再强,占卜也无法维持太久,谶语终将消散,古泽当今的肉身必须被彻底捣毁。
天上仙宫中人急得团团转,在刘歆的故意掩盖下却依旧无法寻到变故的起因。
地上众生无不惊于云层的坠落,万丈苍涛的低垂,更有世间高手浮空而去,妄图寻找机缘,对于他们来说,往往天降异象,便会有天赐神通者应运而生,可以是新生婴儿,也可是运气使然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是行将就木的将死老者也可汲取气运从而感悟大道,青冥天下的历史上这种现象屡见不鲜。
对于这些高手们来讲,一个个幸运儿哪怕不是自己,也定要绑缚于己方势力的战船上,可不能任凭他人获取。
长久的周旋过后,八字谶语终究消散,而古泽已然力竭,只能任凭肉身被毁,而神魂却好似对方刻意保持,竟未受到一丁点的重伤,只要耗些功夫便能修复完好。
只留神魂睁眼看人间的古泽,如今的疼痛感和压迫感完全消失,周遭天地清明,再无刻意的威势倾轧而来,他只得苦笑,不论是刚才的压迫还是如今的清明,都只是看了他人眼色,而自己只能任凭摆布。
“罢了!”古泽吐出一口浊气,神魂直坠而下,好一会儿才落于一处山涧小溪旁,那里却又正好有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等着他。
古泽并不退却,只是将错就错,顺势融入了对方的躯体之中。
因为如今于对于他的神魂来说,必须快些找到一具尚存些许生命力的躯体入住,否则不论是天地法则的排斥难容,亦或是被其余修行者察觉捕获,他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古泽”坐起了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周围死气尽散,只留古泽抬眼望着人间,眼眸坚定而深邃。
有人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人可以随时摆布他的躯体,但那又如何?他依旧还活着,那便尚有变数,尚存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