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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跑过去,把你的学生全部打了一顿?”
饭桌上,齐文远夹起一个煎饺放进嘴里说道。
齐开不答话,只是闷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原本他是想把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收拾完之后,在和他们吃一顿早饭拉拉关系的,然而还没等齐开那边开口,齐文远这边的人就已经到了。
午饭,可以在学校吃,但是早饭和晚饭,必须去到齐文远那里吃。
于是,纵使齐开百般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只能跑到齐文远这边吃早饭,顺便旁听了密西西比告状的全部过程。
看着低头吃饭,不以为意的齐开,齐文远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表示这件事就这样,以后不用再说,然后就也低头开始吃饭。
就这样,桌在上的这“一家人”又简单地,完成了一场沉默压抑的用餐。
最先吃完的是齐开。
他将自己面前的碗往桌子上一番,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就头也不回地要走,但是却被身后的齐文远喊住了。
“等一下。”齐文远说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衣阿华,后者十分自然地朝齐文远递过来一个小东西:“把这个戴上!”
齐开回头,伸手接过齐文远扔过来的东西,伸开手掌一看,发现是一枚崭新的警徽。
“这是最后一个,别再弄坏了。”齐文远看着齐开,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如果这个也和他的前辈一样,因公殉职了,那我可不清楚接下来要戴在你胸口的是什么了。”
齐开看了看手掌中的警徽,轻轻笑了笑:“消息到挺灵通啊。”
齐文远不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齐开可以走了。而齐开也不迟疑,转身就离开了房间,穿上衣服奔着学校就去了。
看着齐开以及两名黑海舰娘的身影从房间中消失,齐文远轻轻吸了口气,端起自己面前的碗大口喝了一口说道:“除了这个,齐开还有别的比较可疑的地方么?”
有栖川恭敬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很抱歉,父亲大人,媳妇...还不知道。”
齐文远瞥了一眼有栖川,见小姑娘身子挺地笔直,就轻轻摇了摇头:“放松,放松...我又不吃你。将来你是要嫁给齐开的,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这么拘谨做什么?”
“对不起。”有栖川十分“东岛”的低头弯腰道歉。
齐文远叹了口气,挠了挠自己的眉毛,夹起一只煎饺放到有栖川的碗里:“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这么和齐开一起吃饭的么?”
有栖川眨了眨眼,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不是......”
“那你们那个时候是怎么样的,现在就怎么样,别在我面前装样子。”齐文远很自然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齐开那小子古怪的不行,你和他相处了三年应该清楚,那小子最讨厌别人假惺惺的,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你,你这样只会让他更讨厌你。”
听到齐文远的话,有栖川不自觉地摇了摇嘴唇,眼神微微颤抖着。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齐文远抿了抿嘴,抬头想了想说道:“这样,你今天下午有什么事情么?”
有栖川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因为新生要军训,所以并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如果您需要,我下午点个到就可以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齐文远挥了挥手:“你晚上早点过来,今天的晚饭就交给你负责了。”
“我?”有栖川张了张嘴,忽然有些慌乱:“这...父亲大人,媳妇手笨,做出来的料理可能......”
“真话还是假话?”齐文远打断有栖川问道:“是跟我客套呢,还是真的不会做饭?”
有栖川低下头沉默了一下,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事先说明,虽然我们家没有什么女人必须在家做家务带孩子的传统,我和齐开也都会做饭,姑且做的也还吃的下去,但不会做饭的儿媳妇我可不要,你懂吧?”齐文远又补充道。
“我会!”有栖川一听齐文远这么说,赶忙抬头回答道:“我会一点料理,父亲大人!”
其实,有栖川哪是会一点...岛国女子课那可是很严苛的。
“行,那晚上的饭就全权由你负责。做什么随你,东洲菜,东岛菜不所谓,就算是拉面也行。”齐文远点了点头,将盘子中最后的煎饺扔进自己的嘴里:“对了,我听说齐开早上有一小段时间是他自己一个人呆在操场上的?”
见齐文远开始说起正事,有栖川的心绪也就稍稍平复了下来,沉下目光,仔细地回答道:“是的...但是说一个人也并不准确,当时操场上还有一些北海的舰娘。”
“学校那十二个负责人不在齐开身边,齐开就叫周围没有人。”齐文远补充道:“我今早听到两次飞机飞过的声音,这比平时要多一次,这两次飞机飞过时,齐开在做什么?”
有栖川迟疑了一下,在脑海中飞速滤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然后开口说道:“第一次是旦那様刚出门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只是伸出手,似乎是在遮挡天上的阳光。”
“嗯。”齐文远点点头,端起自己面前的碗:“第二次呢?”
“第二次......”有栖川迟疑了一下:“第二次,是媳妇离开的时候......”
齐文远的动作一顿,但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很快碗里的稀粥就全部进了他的肚子:“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有栖川站起身,恭敬地朝齐文远鞠了一躬,转身就欲离开。
“等一下。”忽然,齐文远又喊住了有栖川。
“您还有什么嘱咐么,父亲大人?”有栖川准过身,继续恭敬地询问道。
齐文远看了一眼有栖川桌子上几乎没怎么减少的早饭,轻轻摇了摇头:“怪我,把早饭吃完再走。”
说着齐文远站起身,拿起衣服边穿边说:“我这里不兴你家里那套,我不动筷子你也可以先动,我们没吃完,你也可以先吃完,你总这样,就连饭桌上也没点人情味儿了。”
有栖川低着头,默不作声。
齐文远见有栖川没有回话,就轻轻皱了皱眉:“如果下次你还这样,你就自己考虑考虑换个地方吃饭吧。”
说完,齐文远就拿起自己的衣服,转身离开,前往自己的办公地点去了,瞬间整个屋子当中就只剩下了有栖川,依旧有栖川的舰娘云龙。
看到齐文远走后,才敢重新坐回座位上的有栖川,云龙有些心疼的走了过来,摸了摸有栖川的头:“提督......”
感受到自己舰娘的手掌,有栖川轻轻叹了口气,将云龙的手掌窝在手心,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的。”
“真的?”云龙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姑爷的父亲貌似并不怎么喜欢您。”
“不喜欢我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我是来自东岛的女孩。”有栖川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倒不如说,他能接纳我,在旦那様面前为我撑腰,我就已经很感激他了。”
“可是,如果他真心接纳您,至于对您这么......”云龙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
有栖川轻轻摇了摇头:“父亲大人对我已经很好了,是我太不争气了......”
“可是您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云龙争辩道。
“不,是我还不够努力。”有栖川摇了摇头,明亮的眸子微微闪烁着光:“又或者...我努力的方向错了。”
“方向错了?”云龙一愣:“什么意思?”
“或许父亲大人需要的,不只是一个优秀的助手,一个方便他了解旦那様的桩子,还要能是一个承担更多身份的位置。”
“更多身份?”云龙有些不理解。
“其实我也不敢肯定,那位端坐在七海顶端的北海总督,那位如果可以,能毫不留情地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下手的人,是不是真的正在逐渐成为一个普通的老人。”
“老人?”云龙更加迷惑了。
“你知道齐文远今年多大了么?”有栖川忽然问道。
云龙愣了一下,凭借她舰娘优秀的记忆略一思考回答道:“52岁了。”
有栖川点点头:“再过八年,他就六十了。”
云龙皱了皱眉:“所以呢?”
有栖川轻轻叹了口气,看云龙的表情也有些无奈:“算了,可能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太过人情世故,你不能理解吧。”
“什么叫太过人情世故,我不能理解啊?”云龙一脸不满。
“他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饭桌上都没有人情味了。”
“所以?”
“所以......”有栖川说着,开始学着刚才齐开和齐文远的样子,夹起自己碗里的煎饺,粘进热粥里泡一泡,然后放进嘴里。
白色的粥混合着煎饺的油,缓缓从有栖川嘴角流淌下来,看起来让云龙竟然有一丝饿了的感觉。
“所以,我准备好放弃做一个东岛的媳妇,转而做一个齐家的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