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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那様呢?”有栖川在雪地中看着屹立在门口,仿佛门神的两个舰娘沉声问道。
面对有栖川的质问,俾斯麦脸眼睛都不翻一下,而另一边的提尔比茨则轻轻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有栖川皱了皱眉,看向提尔比茨指着的小屋。
在处理完马飞的事情之后,有栖川是想和齐开一起去学校的食堂吃饭的。在她看来这不仅可以拉近自己和齐开的距离,还能提前熟悉一下自己班里的学生。
但是当她来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齐开早就已经不在那里了。
幸亏十二舰娘没有走干净,剩下的马里兰告诉她齐开来这里了。
这是位于港区中心的一个小屋子,从外表上来看就和北海众多舰娘宿舍差不多,没有多余的装潢,没有多余的装饰,就只是平平淡淡的一间小屋。
只是和港区众多宿舍不同,这件小屋要小一些,似乎只是一个单人间。
和这个宿舍相同的屋子这里有七十多个,但大多都已经废弃了,齐开来的这间也是一间废弃了的宿舍。
轻轻推开房门,与屋外形成鲜明对比,屋内的家具和装潢似乎是经过简单的打扫的,而齐开本人就蜷缩在房间中央的一张地毯上。
地毯上灰尘很多,但是可以看出来被人清理过,虽然没有清理干净,但也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了。
在地毯不远处,许久没有使用的壁炉中,木炭缓缓燃烧着,齐开就这么背对着壁炉蜷缩在地毯上,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怕冷的孩子,来到这里寻求温暖。
“旦那様......”有栖川走进屋子,轻轻地呼唤着。
似乎是注意到了有栖川,齐开从地毯上坐起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忽然黯淡了一下:“是你啊。”
“旦那様以为是谁?”有栖川轻轻走到齐开身边,没有嫌弃地毯上没清理干净的灰尘,安静地坐到齐开的身边。
齐开摇了摇头,稍稍朝旁边挪了挪:“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着齐开挪开的,和自己拉开的距离,有栖川轻轻抿了抿嘴唇:“可卿想喊旦那様去吃午饭。”
“哦,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啊。”齐开炸了眨眼,看了看外面的天,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在夏天的北极看天辨别时间,齐开可还没这本事。
“需要可卿把饭端来这里么?”有栖川犹豫了一下问道。
齐开摇摇头:“我等下就陪你去。”
有栖川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齐开转过头,看着有栖川有些吃惊的脸色,轻轻笑了笑:“怎么了?”
“没,没什么。”有栖川摇摇头:“只是,没想到旦那様会答应。”
“我不答应有什么用?”说着,齐开伸出自己的双手,露出手腕上隐隐闪耀着光芒的银色手镯,又扯了扯胸前塑料感十足的警察玩具:“你觉得在这里,我有拒绝的权利么?”
感受到齐开话语中浓浓的嘲弄,有栖川微微低下头:“......旦那様就这么讨厌可卿么?”
“怎么可能?”齐开挠了挠头:“我朋友不多,但非要我说谁是我的朋友,那么你一定是其中一个。”
“那旦那様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可卿?”听到齐开的话,有栖川立刻追问道:“可卿明明那么努力了...无论旦那様要求什么,无论是帮旦那様带马飞,还是在百慕大需要可卿的帮助,可卿明明都竭尽全力的完成了,为什么旦那様就是不愿意接受可卿呢?”
齐开皱了皱眉:“怎么说呢...如果你突然塞给我一个女人,让我带她,如果她不用担心黑海的辐射,我也会好好待她。如果哪天,你突然告诉我哪个不长眼的带人攻打你,让我去帮忙,那我也会带着我的所有部队赶过去帮忙。”
“那为什么......”
“可是,你不明白么?”齐开打断有栖川的话说道:“即使不是夫妻,我们也可以做到这样。或者换句话说...这根本不能代表我喜欢你。”
有栖川微微咬了咬牙,灵动的眼眸中不知不觉已经全是泪水:“可是我喜欢你啊......”
齐开悠悠地叹了口气:“你能分清楚喜欢么?”
“为什么不能?”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因为他们不是你!”
“是因为从来没人能进入你的眼里不是么?”齐开说道:“从小就没人打过你,也没人能赢过你。所有人对你都是百依百顺,所有男人都想着法得讨好你,希望得到你的关注和驻足不是么?”
有栖川看着齐开,聪明如她当然很清楚齐开想要说什么。
她对齐开的感情并不是爱情,而只是一种病态的所有欲和占有欲。就因为从小就没人能不喜欢自己,突然遇见一个完全对自己不感冒的人,所以有栖川才会对齐开抱有这么大的兴趣。
在学校的时候,学生们就经常说齐开是男版的有栖川,有栖川是女版的齐开,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强的暗示。
毕竟,优秀如她,除了齐开,谁能配得上她?
毕竟,优秀如他,除了自己,谁能配得上他?
但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或许最开始是的,或许最早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早就不是了。
可是有栖川说不出口。
我一开始是赌气,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说出这些心里话。
她要的是齐开的爱,而不是齐开因为自己卑微的爱,所给予的施舍。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有栖川咬着嘴唇,一口贝齿带血地说道:“旦那様,可卿很贪心。可卿不仅要旦那様的人,还要旦那様的心。所幸可卿又是幸运的,因为可卿有一生的时间可以等,可以让旦那様爱上可卿。”
看着有栖川倔强的眼神,齐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挠了挠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天底下那么多夫妻,有多少是因为相爱走到一起的?”有栖川反驳道:“无论爱还是不爱,两个人能走到最后,不还是会变成亲情么?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们就不可以?”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齐开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恰巧壁炉中的炭火发出一声爆炸,渐出星星火光。
齐开看着壁炉中的火光,瞳中似乎也有火光在闪烁,隐约间似乎还可以看到一些旧的光景。
“齐开......”有声音,仿佛在耳畔回响。
齐开深深地叹了口气,又重重地坐回地毯上。
此时的有栖川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但是她的骄傲决不允许自己在齐开面前哭出来。
在这场她和齐开一生的对决中,她已经落于下风,她不可能再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怜了。
因为那样...她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去憎恨齐开。
憎恨,自己为何得不到这个男人。
看着眼前的人默默垂泪,齐开抿了抿嘴,伸出手又收回来,如此反复三次,最后幽幽一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有栖川不答。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有多小呢?不记得了,就感觉自己第一次有记忆似乎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齐开慢慢地回忆着,仿佛在讲述一本童话书:“那时,这里还住着一个人。我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来这里,什么也不做,就这么趴在她的怀里,背上暖和和地烤着篝火。”
有栖川轻轻吸了吸鼻子,微微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关于那个人,我已经记不清关于她的一切了。不记得她是谁,也不记得她叫什么,就连长相我都记不清了...但我就是记得有这么件事,有这么个...地方。”齐开慢悠悠地说着,声音轻柔和缓,仿佛一条河流,缓缓流淌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那时的样子,我就在我心底默默许下一个誓言......我这辈子,一定只娶像她那样的女孩。”
“虽然对你来说可能很残忍。”说到这里,齐开停了停,垂下头看着梨花带雨的有栖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人类的女孩...更何况你对我来说,与其说是异性,我更倾向于把你当做是我的朋友你懂么?”
“如果你继续这么执迷下去,我们的一生都不会幸福的。而现如今,唯一能够阻止我们两个人这种悲剧的,就只有你了,春雪。”说着,齐开朝有栖川伸出手:“放手吧。”
齐开在称呼有栖川时,特意用了有栖川的本名,有栖川春雪。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并不认可一个叫做齐可卿的女孩。
在他眼里,有栖川就是有栖川,是独一无二的有栖川春雪。强行为这个女孩子冠上名为“齐可卿”的枷锁,对她来说是一种悲剧,是一场针对“有栖川春雪”的谋杀。
她本来应该如春般烂漫,如雪般纯洁,是灿烂如雪的春天。
她不应该在这里死去。
有栖川看着齐开,两人的目光第一次这么真挚和通透地交流着,没有防备,没有虚饰,就这么将自己的灵魂摊开来,摆在对方面前。
有栖川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你这算是向我求饶么?”
齐开无奈地笑了笑:“为了你我的婚事,我几乎都被人24小时立体看管了,我能不求饶么?”
“那我要是拒绝呢?”有栖川问道,眼中的泪光逐渐转变为坚定。
齐开叹了口气:“如果是三个月前的我,估计会就此认命吧...但是现在不同,现在,我绝对不会屈服,无论是向我爸......还是向你。”
有栖川吸了吸鼻子,勉强地笑了一下:“你真的认为自己会赢?”
齐开自信地笑了笑:“那你可要好好看看,天才齐开的越狱逃脱秀,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坐在你这样的特等席上观看的。”
“你就这么直白的告诉我你要越狱真的好么?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回头告诉父亲大人么?”
“随便,无论你说不说,那个老狐狸早就已经针对我把网布置好了。”齐开耸了耸肩:“不过你既然这么说,就说明你还是不愿意放弃?”
“怎么可能放弃!”有栖川缓缓站起身,倔强地用衣袖抹掉脸上的眼泪:“你是我这辈子看上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之前你在夏威夷,我抓不到你。现在既然你已经落在我的手心里,我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你走。”
齐开叹口气:“你为什么这么倔啊...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放弃呢?”
“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有栖川轻轻一笑,反问道。
“打赌?”齐开皱了皱眉,也站起身:“赌什么?”
“就赌你会不会喜欢上我。”有栖川微微仰头看着齐开:“时间就到我们入洞房那时截止。如果到那时你还没有喜欢上我,那我自愿放弃,彻底从你眼前消失,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
齐开沉默了片刻:“如果我喜欢上了你呢?”
有栖川微微一笑,声音忽然变得无比轻柔:“那么你就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好不好?”
齐开幽幽一叹:“你这又是何必呢?”
有栖川摇了摇头,突然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齐开的脸颊。
齐开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栖川这种眼神。
那明媚灵动的眸子中,仿佛包含了整个世界。
“谁让我...喜欢上了一个叫做齐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