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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二十年来她一直同老者保持距离,二人都不曾过问彼此的姓名,她以为她和老者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可以做熟悉的陌生人,没想到她还是投入了情感。
悠然得到的那串手链会带她游遍诸天万界,这一世的经历不过是一切的开端罢了。
悠然清楚她今后会去不同的世界,体验各种各样的人生,她不想留下羁绊。
是以悠然自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便一直压抑着她的情感,她拥有漫长的生命,她不想留下羁绊,她害怕她会怀念过去,陷入无休无止的挣扎。
悠然对逍遥子是感激的,可是巫行云的经历让她无法对师傅敞开心扉,她一直扮演着一个乖巧、懂事的弟子。
悠然对无崖子和李秋水心存顾忌,她怕自己会重蹈覆辙,她趁师傅外出游历之时闭关,好几年方才出关,她不想卷入那场恋爱纠纷。她出关后便常年呆在自己的院落,和那二人并不亲近。没有她的介入,无崖子和李秋水或许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悠然毕竟是人,人又怎会无情呢?
悠然想起了自己读过的《逍遥游》,似有所悟,她决定从今日起便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了。
悠然长啸一声,啸声悠远,如泣如诉。
悠然调整好自己的心绪便下山了。
悠然换了套身男装,以画师的身份行走天下。
随能想到逍遥子的大弟子——巫行云会是一个画师呢?
悠然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不希望有人打扰她的生活。
悠然认定没有她的介入,无崖子和李秋水定会成为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悠然稍稍易容,她换上一套书生的衣衫,看上去将好似一位翩翩少年。
悠然的画颇有灵性,她随逍遥子学艺多年,画技更是突飞猛进。
悠然的画一两银子一幅,算不上贵,一天至少也能能卖上几幅。
悠然以画师的身份四处游历,欣赏名山大川,她的画渐渐有了名气,大家都叫她云先生,她的画更是身价百倍。
三年后,悠然辗转来到扬州。
扬州很是繁华,画舫林立,当真是烟花三月下扬州。
悠然租了一个铺子,她刚摆好摊子,就有生意上门。
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一身红衣,当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一阵微风吹过,传来脂粉的味道。
悠然阅人无数,她知道面前的人是青楼的老鸨。
“你可是云先生?”那妇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悠然,对她抛了一个媚眼,“哎呦,好俊俏的郎君。”
“正是云某,不知这位夫人有何指教?”悠然并未理会对方的调笑。
“真是个呆子,”妇人嗔道。
“夫人可是求画?”悠然问道。
妇人见悠然不为所动,扇了扇手里的扇子,“听闻先生笔下的人物颇为传神,我想请先生为一个人作画,价钱好商量。”
“夫人可以将人带过来,”悠然开口道。
“这不太方便,她是画舫上的姑娘,色艺双绝,”那妇人见悠然有些踌躇,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真是一千两银子,事成之后还有重谢,望先生成全。”
“好吧,”悠然收起银票,带好画具随对方去了。
那妇人将悠然带去了江边,悠然刚上画舫就有一群姑娘围了上来,悠然从容的躲开了围上来的姑娘,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妇人见此情景忙开口赶人,“去去去,别过来凑热闹,仔细你们的皮。”
那些姑娘迫于妈妈的淫威都退开了。
妇人将悠然带去了一个精致的房间,一位身着碧色纱裙的女子坐在那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先生,这是双双,一切就有劳先生了,”妇人开口道。
悠然铺好画具问道:“不知道双双姑娘擅长什么乐器?”
“我家双双擅长吹箫,”那妇人见双双未曾开口,她便答道。
悠然开始作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画好了。
“这么快,”双双走了过去,只见一位身着碧色纱裙的女子泛舟吹箫,江上起了蒙蒙白雾,女子低着头,她的相貌看不太真切,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个绝代佳人。
“妙,实在是妙,有了这幅画双双便能明动扬州,云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妇人眉梢眼角满是笑意,双双是容貌看不真切,如此便能引起人们的好奇。
“云先生可否题字?”双双开口道。
“好,”悠然提起笔写了几行龙飞凤舞的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几句话出自《诗经》,可惜我沦落风尘,并非诗中的伊人,”双双悠悠一叹。
“双双姑娘才貌双全,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悠然开口道。
那妇人给了悠然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便送她离去。
悠然离开时听到一阵萧声,吹的是《潇湘水云》,那妇人告诉悠然吹箫的人是双双。
悠然顿生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感觉,她从萧声中听出了落寞、抑郁之情,她听出双双对自己身份的感慨。
双双的萧声让悠然想起了一首严蕊的词。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词中道尽了青楼女子的凄凉。
悠然可以为赎身,可之后呢?
宋朝素来礼教森严,双双受得了旁人异样的眼光吗?
当真是一入青楼深似海。
即便从良,也不会有人能忘记其过去的身份。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是以悠然帮不了双双。
三个月后,双双成为了名动扬州的美人,悠然的画更是千金难求。
一日,悠然察觉到有人在打探巫行云的消息,她并未惊慌,她精通易容之术,她早已将自己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悠然的画技短时间内再难突破,她打算换一个师傅继续游历,收拾好东西,她骑马离开了扬州。
悠然前不久在枫叶谷买了一处宅子,她打算在那里开始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