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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走。
天色已经黑下去了,车梁上挂着的红灯笼高高挂起,却看不太清前路。驾车的人揉了揉眼睛,这段已经进入了冰路,车上还有一位高贵的主,应该小心一些才好。牵车的马匹是宫里面上好的一日千里的良驹,在晚膳之前他应该可以回到家里陪陪自己那多日不见的孩子用膳。
他正开心地想着,一抬头却突然见不远处亮起一片的火把……
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那一片火把显得格外明亮。
他勒紧了缰绳,多一步不敢再动。马跑得正快,突然的刹车让它停不下来,又往前滑了几步才停下。马喘出几口粗气,似乎不满马夫这样突然的命令。
“怎么了?”车内响起一个好听的女音。那声音就好像是在他心里燃起的一道火苗,稳住了他的心神。
“小姐,前面好像有人,还亮着火把。”他说着,感觉身后的车帘被里面的人撩开了,于是出声询问,“要不要下去看看?”
“去看看吧,注意安全。”女人吩咐了一句,然后坐回车里,好像并不担心前面出现了什么似的。
她是将军府的嫡女,在这东炎国的地界也没有几个敢真正拦自己马车的人,不过有可能就是路过的山贼,自己家的马车夫可以应付。她正想着,却听见前面突然想起一阵凄厉地叫声,“小姐!快跑!有埋伏!”
她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撩帘而出。
对面的人放开了手,尸体无力的落在地上,夜色太暗了,她看不太清马车夫的死相却依稀的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是习火术的人啊……她眯了眯眼睛,东炎国可以修习火术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看对方这样的手法应该是学术精湛,那这样的人便更不多了,至少非富即贵。可即使这样也没有道理这样对待她的家奴。
“这是什么意思?”声音冷下来,她动怒了。
阎家的家奴都是经过训练的,培养一个也是需要投入不少精力,如今不明不白死在自己面前被烧得面目全非,让她如何不温怒?
对面的人不说话,但她知道对方在观察自己。家奴的实力她清楚,能被解决地无声无息就说明对方实力强劲。
正想着,对面的火把渐渐地靠了过来。
她这才看清对面的人。
男人略显妖稚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平日里看见的轻佻之色已经不见了。他搂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女人,就那么平静的看着自己。阎潞瑶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神情恍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啊……”男人的眼睛眯起来,似乎很享受对面人一瞬间的反应,“是不是有一点不可思议?”他语气平淡中带着一点炫耀的意思,好像自己刚刚做的是一件多么无足轻重的事情。
当然不可思议,却好像也没有那么惊讶。阎潞瑶扶着车帘的手握紧,指节见白,“有一点。”她说有一点那就是有一点,不会多也不会少,“没想到我去宫里面见不到你,却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你了……三皇子这么拦着我的车驾还烧死了我的家奴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她话说得客客气气听不出来丝毫起伏,让对面的人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起来。
“我还以为你在宫外见到我会喜极而泣呢?毕竟你进宫里找我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我的。”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潞瑶还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逗笑了男人怀里的美人。
“潞瑶姐姐这是心疼家奴,殿下你也太不小心了。”声音娇柔做作听着让潞瑶直犯恶心,可偏偏搂着她的男人很受用地搂紧了她。
看见这动作,潞瑶的脸色彻底地冷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姐姐?我怎么不记得家父给我生过一个妹妹?”她当然知道对方是谁,可她不放在眼里。不过就是在她没进门之前他找的便宜货,哪里有资格跟她说话?
苏缈缈被气得不轻,她是东炎国苏家的女儿,苏家虽然确实比不上阎家位高权重但好歹也是大族,她哪里在外面受到过这种鄙视?不过就是仗着阎家的地位罢了!“鸿哥,你看看姐姐说话,不过就是仗着阎家现在位高权重罢了,怎么说话一点女孩子家的温婉都没有?”她知道三皇子骄傲,最喜欢女人温柔顺从,像阎家的这个贱丫头是不会得到宠幸的。
她知道,只要抓住了三皇子的心,就不怕这个小丫头欺负自己。
潞瑶听着苏缈缈的话,原本有怒气的脸上突然就扯出一抹冷笑,不过就是一个满脑子都是依靠男人争宠的女人,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自己动怒……她看着至始至终没说什么的男人,她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更是相信他不会被这种女人迷惑,不过就是一时间沉迷了而已。她可是阎潞瑶,阎氏将军家的嫡女,再不入他的眼也是比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强上百倍有余的。就算他不喜欢自己,权衡利弊他也会选择自己的,她相信。
“阎潞瑶,这个是我已经纳进房里面的女人,你说话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目赤鸿语气清清冷冷的,但还是能让人看出来他到底向着谁,“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也是要嫁给我的,把你那个小姐脾气收一收,我不喜欢。”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小时候那般好听,可是说的话却最是无情。
“潞瑶,别哭啦!舅父就是大笨蛋,潞瑶的脾气最好啦!”小男孩眉眼弯弯,盈盈带笑的,漂亮的好像女孩子。
“我最喜欢潞瑶了!以后要娶潞瑶当娘子,大哥二哥不许跟我抢!”气鼓鼓的一张小脸,语气坚定却逗笑了旁人。
如今对面的人眉眼依昔如从前那般好看,可是语气冷冷的跟她说,我不喜欢你,收敛一下你的脾气。
她之前只是想着,即使是小时候的玩笑不算作数,但是他们长大了,他更是应该知道娶了她对于他是有多大的益处……可是他就是不喜欢自己了啊,就是不喜欢了,即使赌上王位他也不愿意假装喜欢自己了。
梦里的人一下子惊醒了。
潞瑶猛的惊醒,额上满是细汗,后背也湿透了,又做梦了啊……她抿了抿嘴唇,掀开被子下了床。月色清冷的透过窗子映在地面上,她赤足踏着月色,长发散着。屋内没有掌灯,除了月亮透进来的微光,屋子里没有一点别的光亮。她盘腿坐下来,感受着地面上些微凉气带给她的清醒感,长发垂下在地面上弯出好看的圈圈。目光投向窗外的某处,玄吾界很美,尤其是夜色。但像这般有时间一个人安静的欣赏也是很少有机会的。正出着神,却见不远处的桥上依稀显出一个人影。
是个男人,身前放着一把琴,正对着她的房间,好像是没看见自己,放正了琴便是席地而坐,琴声袅袅,缓缓而出,正是一首伤忘。
歌声响起,她却怔住。
在这不着天不着地的玄吾界,除了他还有谁能夜里抚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