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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步孟轩问道，语调冰冷。从小到大就没人这么直接批评过她，纵使知道对方说的有几分道理，还是从心底里对这个女人喜欢不起来。
“张玲玲。”张玲玲答道，不过看向程海廷的眼神却透着委屈，他竟然为了这么个阿斗朝自己发脾气。
“这个我知道，刚刚程总说过了，我是问你在步氏做什么的？”步孟轩显然不满她的回答。
“我是财务部的。”张玲玲摸不准这个阿斗是什么意思，只得照实回答。
旁边的李嘉明和事老似地补充道：“步总，玲玲可是咱们财务部主管控制成本这块儿的大拿。”他老妈一早就教育过他，女人间吵架，男人就得瞅准了时机往好里调和，否则光站在一边看戏，要来何用？不过，他用余光瞥了眼自家副总，怎么这会儿倒没了声音？
其实程海廷本来是准备把这帮添乱的人出去的，不过瞧着张玲玲的几句话对步孟轩竟然起了出乎意料的效果，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以观后效。
于是就听见步孟轩凉凉地反问道：“哦，大拿？我记得财务总监不是姓葛的吗？”那意思明显不过：你一个主管也有资格这样和我说话？
“您说的那位一个半月前就离职了，您不知道吗？”张玲玲无语望天，一个公司的总裁连管理层的人事变动都不知道，不被人夺了权简直就没天理了。
经她这么一说，步孟轩才想起来，之前程海廷确实跟自己提过这件事，不过那时候她好像还没从车祸失明的巨大打击中缓过来，所以也没走心，可如今细想，就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姓葛的在总监任上少说也干了十七八年了，怎么到了快退休的年纪突然离职了？还选在这时候，不得不让人多想。
“秦氏待他不薄，他为什么突然不干了？”步孟轩顺着思路问道。
“呵，确实不薄，五百万的违约金说交就交，人家走得可痛快了。”
步孟轩心说这就更奇怪了：“他……难道是被人逼走的？”
“这个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张玲玲想这阿斗还不算太傻，几句话就能联系到这里来。
“李嘉明，把你查到的和步总说一下。”程海廷在这时开口说道。
“得令，财务总监的位置一空缺出来，孟凯马上就推荐负责会计核算这块儿的金主管升任，程总和我们都觉得这事儿不简单，结果一调查，您猜怎么着？”李嘉明说话没正形，这种场合还习惯性地抖了个包袱。
“别啰嗦，快说！”程海廷朝他瞪了一眼。
“哎哎，好嘞。”李嘉明从善如流，“原来这个金主管就是孟凯的大舅哥，虽然咱还没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不过要说他孟凯没什么意图，谁也不能信啊，您说是不？”
步孟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显然她的肚子起了异议，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了几声，将本来十分严肃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程海廷倒是很高兴，饿了好，自己正愁怎么哄她吃饭呢，于是很有默契地和张姨对了下眼神，又朝着李嘉明他们挥了挥手，众人福至心灵地果断结束了谈话。
李嘉明笑嘻嘻地说道：“步总，公司还有事，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等调查有了新进展，我再及时跟您汇报。”然后和张玲玲一起出去了。
“小姐，您尝尝这个山药排骨汤，很养肠胃的。”张姨从砂锅中盛出一碗，交到程海廷的手里……
这一顿饭吃下去，步孟轩的脸色缓上来不少，本来张姨要劝程海廷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陪夜，却反而被前者劝回了家。
然而这一晚，不论是对于躺在病床上的步孟轩，还是陪护的隔间里的程海廷而言，都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午夜时分，步孟轩辗转反侧良久，轻轻地唤了一声：“海廷？”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要叫他，只不过好像确定他此刻在身边，自己就能安心一些。
“吵到你了？”程海廷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走过去。他本就留意着隔壁的动静，所以尽管传过来的声音极小，还是反应十分的神速。
他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在寂静的夜里愈发悦耳好听，步孟轩摇了摇头，觉察自己还裹在被子里，外面看不见，于是闷闷地说道：“没有。”
程海廷皱了皱眉：“是哪里不舒服吗？”
步孟轩见身陷如此境地的自己还有人关心，心下万分的委屈涌起，带了些哭腔：“没有不舒服。”她顿了顿问道：“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原来是在想心事啊，”程海廷暗想，他走过来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温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那你会一直帮我吗？”步孟轩禁不住确认道。
“我会。”
“我想熟悉一下公司的业务。”步孟轩用指尖轻拭掉眼里涌出的大颗泪珠，她自觉即便是哭泣，动作还是十分优雅，可从外面看去，只不过就是床上的大茧又蠕动了几下。
程海廷觉得步孟轩似乎长大了些，懂事了些，那种既欣慰又心疼的感觉实在难以言表，他眼中更添几分温柔：“好，我来教你。”
次日，步宅的衣帽间里，尽管步孟轩已经很明确地表示出自己要去公司上班的决心，张姨还是苦口婆心地再三劝说道：“小姐，每天上下班太辛苦了，你身上的伤刚好一点，要不还是再养养吧。”
步孟轩一边挑选着张姨递过来的包，一边笑着回劝道：“您就是太心疼我了，其实已经没什么事了，每天出去透透气，我说不定还能少瞎想点儿什么呢。”
她摸索了几下，似乎对那个限3量款不太满意，撇到一边，又拿起另外一个：“再说了，爸爸那边的情况还不确定，公司也不能总这么放着不管啊。”
张姨把她不想要的包重新收拾起来，有些不解道：“程先生不是每天都会过来汇报公司的情况吗？”
步孟轩摇了摇头：“他很忙，每天再往这里跑，长此以往身体肯定吃不消。”
“那你的午饭怎么解决啊？我以后都给你做好了送去吧。”张姨见实在劝不动，转而将关注点放在了伙食上。
“单位有餐厅，不行还可以叫外卖，哎呀，您就放心吧，肯定饿不着的。”步孟轩自从昨天晚上下了要去上班的决心，就莫名地兴奋起来，对于未来的不确知充满了好奇和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