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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能接受？”专家问。
“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她有些虚弱的说，“不管我是姜媛还是明晓霜，我这个人——这具肉体，还是要继续活着的，这是不变的。”
专家说，“你能这么想，非常不容易。”
“我这人性格就是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对团队也是这么说的，日子总要过下去，也总能过下去，”她说完，又自嘲的说，“看，我就是觉得自己是姜媛。”
专家还夸她，“你的词汇量很丰富，说话特别生动。”
她苦笑，“我是写文章的，做公众号几年了，哪怕有团队，头条文章依旧是我亲自写，一天也没有断更过——哦，我指的是，姜媛。”
“出差回来后，写文章了吗？”
“……”她有些失神，摇头，“没有，我现在也不是姜媛了，写了也没地方发。”她问专家，“我这算不算妄想症？”
专家微微点头，“考虑妄想性障碍，但你的情况比较罕见，妄想性障碍患者，会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但把另一个人的老公、孩子甚至团队都当成是自己的，还真没怎么见过。而且绝大多数患者，没有你那么强大的超我，你应该懂‘超我’的意思吧？”
“我懂，”她点头，“你认为，我能接受我是明晓霜，是我的理性在起作用。你认为我不是姜媛，我就是明晓霜。”
她失望的看向窗外，“说不定我还真的是明晓霜？”
专家轻描淡写，“不要轻易下结论。”
“我需要吃药吗？”她问。
“暂时不需要，但需要长期心理治疗，你可以先购买两个疗程。”
她决定先买一个疗程，倒不是为了治疗，是为了有个人能说说心里话。
专家建议她，“不管你是姜媛还是明晓霜，就像你说的，日子总要过下去，也总能过下去，所以没必要那么紧绷，该吃吃该喝喝，多和朋友们来往。”
“我可以去工作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专家反问：“什么样的工作。”
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敢告诉专家，自己要去给姜媛当助理，她怕专家知道后去报警。
从医院出来，她站在路口，眼前车水马龙，每个人都煞有介事的走来走去，仿佛都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干什么似的。
你们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冷冷的想。
安吉拉给她发微信，“在哪儿呢，一起吃饭？”
“你这么早下班？”
“刚见完客户，没事了。”
她本打算去剪头发，安吉拉一听，立马表示同去，俩人很快就在那家名叫KEN的美发沙龙碰了头。
安吉拉看着价目表惊呆了，“我的妈，一个洗剪吹要三百八？”
她解释，“这家店的几个发型师都是合伙人，大老板是日本回来的，手艺特别好。”
“以前没听你说过呀，”安吉拉问，“是网上看点评了吗？”
“是“稳稳妈”的HR推荐的。”她只好撒谎，总不能告诉她这家是姜媛一直来的地方。
她指名要求熟悉的发型师，“Jerry在吗？”
“对不起”接待小弟直接拒绝，“Jerry老师只接预约的客人。”
安吉拉不太高兴了，“哟，还搭架子。”
明晓霜无限伤感的想，如果是姜媛过来，Jerry早就出来迎接了。
好在这家的发型师水平都还行，她又随便点了一个，跟对方说，“不要把额头遮住，颅顶这里想办法显得厚一点，发梢带一点弧度，现在太直了过于呆板。”
安吉拉坐一边等她，见她对着镜子沉默不语，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那她之前所有的经历，所有的努力，不是都付诸东流了？”
“你也看那个剧啦？”安吉拉问。
明晓霜一愣，“哪个剧？”
“就那个，《灰姑娘与白富美》，讲灵魂交换的，挺火的，我正准备看，还没找着时间。”
她失笑。
是了，灵魂交换，还挺准确的。
安吉拉已经克服了对价格的恐惧，问接待小哥，“找个人，给我也剪一个吧。”
她躺在明晓霜旁边洗头，边洗边打量洗头的小哥，还问人家，“你怎么不推销啊？”
明晓霜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安吉拉自管自问：“是不是因为你们收费高啊，明白了，这钱主要是支付给安静了。”
这下连洗头小哥都忍不住乐了。
剪完头发，俩人又赶去买电脑，安吉拉撺掇明晓霜买MacBook，明晓霜摇头，“不用，公司会发一台Air。”
安吉拉惊讶，“你连你们公司发什么电脑都知道？”
她随口糊弄，“我看他们公司，每个人拿的都是Air，那肯定就是发的。”
最后选了一台ThinkPAD，明晓霜正要付钱，徐放的微信来了，问她明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拉面。安吉拉顿时激动不已，逼着她招供了昨天俩人吃炸鸡的事。
“这是要追你啊！”安吉拉一脸八卦，“你打算怎么样？”
“不怎么样，新到一家公司，有人能一起吃午餐，也挺好的。”
“喂，我说的是他要追你怎么办？！你要不要接受？”
明晓霜摇头，“没兴趣，也没那个心思。”
开玩笑，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明白，一起吃几顿饭无所谓，谈恋爱就是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