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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羽山美则美矣，却是那地处神域边缘的蛮荒之地，不似中央天界那般灵气充沛。
就如生活在平原的凡人，一朝去到空气稀薄的高原之地，总是不适的。
何况，这里有着那些个妖兽恶灵。
重明睡的并不安稳，白泽自然不同，生于无间，天羽山，已是恩赐。
“呃。。。”
身后传来不适的低喃，将白泽唤醒。
翻过身去扫视，见一女子身影清透，悬浮侧卧在重明背后，环住他的腰际，将脸贴在重明耳边，柔声细语的轻吟：
“来吧。。。沉睡于光怪陆离的梦境。。。”
白泽无奈的叹口气，打了哈欠，懒洋洋对女子命道：
“魇灵，不许淘气。。。”
听罢，名为魇灵的女子松开环着重明的双臂，将眼皮翻上去，只留下双目眼白，不悦的轻哼了声。
白泽不由笑道：
“你翻白眼的模样丑极了，速速将眼皮放下来。”
魇灵一偏头，反驳道：
“白泽大人懂什么，我这叫目空一切。”
“好好好，不与你这小女子争口舌之快，总之呢，以后不许纠缠这个人。”
闻言，魇灵落下眼皮，饶有兴趣的盯着重明，说道：
“天界的仙神生的好美啊。。。莫不是白泽大人从天界绑回来的。。。嘻嘻，我将他困在了梦魇中，如此一来便逃不掉了，白泽大人如何感谢我啊？”
白泽望了眼重明，见他额间一层细汗，随手抹了去，对魇灵说道：
“天界灵气充盈，备受日月精华雨露甘霖滋养，仙神们不觉便养尊处优惯了，不像咱们这，连白昼都没有，他这般娇贵，受不了你淘气捉弄，速将梦魇法阵解了。。。”
说完，复又叮嘱道：
“你也别仗着自己有点戏弄人的小本事便没了分寸，他不过是觉得我在一旁毫不设防罢了，若是我不在，就凭你是困不住他的，以后再乱来，若是被他当作恶灵将你捉了去，我可救不了你。”
听罢，魇灵倒乖巧的点点头，眸眼轻眨，一挥手将梦魇消散，见重明有清醒的迹象，便心虚的原地消失跑掉了。
魇灵刚走，重明忽而睁开了眼，白泽未来得及翻过身去，不经意间便四目相对，然而，却是木然不动，顿口无言。
白泽的反常，显得彷徨游移，叫重明隐隐觉得，并不单单因着灭神鸟族生出的愧疚，还有着更加难以言说的困顿。
重明开始觉得好奇，虽知晓了白泽的来历，可仍有许多谜团萦绕心头。
白泽终究不是法力无边，究竟是如何穿越混沌而来。
已然逃离了炼狱，又为何不能就此安之若素。
重明敛气凝神，似乎很是不习惯面前眼神空洞的白泽，沉声问道：
“你究竟在迟疑些什么。。。”
白泽缓缓侧过身去，背对重明显得心不在焉，自己也颇为费解，他可以对小蘑菇耐心言说，面对重明，却不欲启齿。
沉默半晌，低声懒洋洋的应道：
“多说无益，什么都解决不了。。。不过是给旁人徒增困扰罢了。。。你。。。还是速速回天界去吧。。。”
听罢，重明星目含愠，向来心直口快的白泽，如今同自己打起哑谜，不禁叫他没来由的烦躁。
重明从不悲天悯人，更不喜欢这种难以预测的感觉，他不知道白泽想干什么，辗转反侧后，觉得心头闷堵，悄然起身来到山间漫步。
小蘑菇顶着大脑袋，远远跟了来，重明发觉回眸瞧去，随口问道：
“你怎么不陪着你的白泽大人？”
“白泽大人想要鸟陪着。”
小蘑菇不假思索，重明听了，不觉弯眸轻笑，尔后沉默不语。
见状，小蘑菇纵身坐上重明肩头，悠然自得的说道：
“我曾经坐在白泽大人肩头，时常看那天羽流星，一看就是三万年。。。”
说着，大脑袋晃了晃，转而看向重明，淡紫色的天光晕上重明的侧脸，见他眉宇低垂温柔尔雅，小蘑菇不觉脱口而道：
“菩萨低眉，所以六道慈悲。。。”
闻言，重明不由笑出声来，小蘑菇那尖锐嗓音与这言谈倒是反差甚大，紧接着重明心中却下意识的感到庆幸。
庆幸万物皆有灵，还好三万年的漫长岁月，有这个弱小的草木精灵。
更加庆幸的是，小蘑菇是个絮絮叨叨的话痨。
重明合袖缓步在天羽山野，倏然间，脚下传来一声哀鸣。
两人好奇的蹲下身来，扒开草丛，见到一只黑色的小凤凰，满目哀绝的朝重明呜咽着。
重明将小凤凰抱出草丛，探得此凤早已化灵，却因受伤导致现出了原身。
尔后掌中凝力给小凤凰调息片刻，忽而一道弱光，小凤凰化作一个少年，捂着肩头对重明笑盈盈道：
“哥哥生的这么美，也是羽类么？”
正说着，从少年身上掉落一把凤凰翎羽造的匕首，重明见状，不由得想到白泽，将匕首捡起递给少年，温柔说道：
“翎羽对我们羽族是最重要的东西，要拿好才是。”
话音方落，忽觉钝刀入腹，满目惊愕的低头，看到少年握着翎羽匕首深深捅入自己的腹中灵海。
重明抬手凝气袭去，却见那少年满目狠绝，骤然手下力道加重，将刀柄恶狠狠的转动，利刃绞着血肉经脉更加深入腹中几寸，灵海顿时犹如千刀万刮。
“你。。。”
重明艰难的掐住对方脖颈，那少年嘴角一勾，倏尔抽出匕首，毫不迟疑的反手一刀挑断重明的手筋，后又一刀狠戾的剜入重明心口。
“噗！”
难以抑制的喷出一大口血，重明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未曾想过不过是一个羽类少年，竟比那幽冥恶鬼还要狠绝。
“呃。。。”
随着一声短促的低吟，少年将重明踢倒在地，继而伸出舌头舔干净匕首上的鲜血，在极致的快感下双目空洞，喉间发出酣畅的低吟：
“嗬。。。好精纯的灵血。。。”
重明伏在地上，唇边淅淅沥沥不停溢着血水，轻轻一动，腹部和心口的血洞便殷红争涌，将月白衣衫一次次浸染。
“。。。咳。。。小小年纪，竟。。。竟这般卑劣。。。”
几声轻咳叫少年垂眸望去，骤然踩在重明腹部血口上怨毒的碾了几脚，贪婪的笑道：
“哼，受伤是真的，想要你的命也是真的。。。我生来便羽翼残缺，虽不知你是羽类哪一族，但你生的这般美，不如，你这神鸟羽翼给我如何。。。嗯，顺道，把你的心，你的内丹都给我。。。嗬。。。我看你满身都是好东西，我都要了，跟我走吧～”
说罢，狠狠一脚又踢入重明腹部的伤口处，迫使他吐了口血，尔后疼晕过去。
与此同时，白泽在竹床上正翻来覆去，在想如何将重明骗回天界去。
小蘑菇终于跑到了密林湖边，惊恐万状的大喊着：
“白泽大人！神鸟大人有危险！快快——”
听完小蘑菇所言，白泽顿时面如死灰，拧身便凭空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