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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越岭,渡水过坑。
小老虎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拖着脚步缓慢前行;大老虎的脚步不复矫健,缓慢、沉重,那根能当鞭子使的虎尾无力地垂着,大圆脸上写满了疲惫;唐墨已经从老虎背上下来,一深一浅地走着,他被两只老虎一左一右夹在中间,这是它们对他最后的保护。
唐末赤膊的上身,一大片一大片漆黑的黑色,这是沾染了泥土和碳灰,面部也被熏成黑漆黑,只有偶尔张嘴时,才能看到他的大白牙。这个白白嫩嫩的他判若两人,任谁看到都会认为是一头会直立行走的野兽。
他们一整个下午都在逃跑。这一场千里大逃亡,不论是人还是老虎都累到了极点,他们再也跑不动了,这将是它们的最后一站。
唐墨突然感觉右手被顶起来,他耷拉的眼皮微微抬起,看向蹭他的小老虎问道:“小猫,你怎么了?”
小老虎叫都懒得叫了,目光直视着前方,示意唐墨看过去。
“小岛,有小岛,真是太好了,我们马上过去。”
唐墨目光所及,看到半个足球场大小的湖中,有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小岛孤立当中,湖心岛上只在一侧长有一棵三米高的树,除此之外都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但这已经是极好的消息,湖中岛四周都是水,这将会成为他们的生命保障,只要能泅渡到岛上,火烧不过来,它们就能暂时脱离危险。
“可是看起来水很深啊,我们游不过去。”唐墨看着幽深的湖水,眼中炙热的兴奋顿时被浇灭。
大老虎嗷呜一声,说自己可以带他过去。
“不行!”唐墨果断的拒绝了,“大猫,你带我跑了一路,已经太累太累了,就算你能带我过去,你也没有力气再游回来带小猫过去了。”
“呜呜~”
小老虎听了有些害怕,脚步稍稍往后退了退。以它现在仅存的体力,倘若再没有母亲的帮助,是不可能游过这个湖面到达中心岛。
大老虎看到小老虎的表现,大圆脸怒意上涌,举起的爪子作势要拍它脑袋,落下来却变成了轻轻的抚摸。
小老虎半眯着眼睛享受母亲的抚摸,大老虎趁此机会用虎语和小老虎交流。
“不行,绝对不行。”哪怕唐墨听不懂虎语,也知道大老虎在对小老虎说什么。
要是他猜得不错,一定是在说服小老虎在岸边等她,她先带着自己去岛上避难。
不论老虎母子怎么蹭唐墨、怎么用虎啸说出它们的决定,唐墨始终把头摇成拨浪鼓,坚决不同意这个办法,到后来干脆搂着小老虎不松手,梗着脖子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至于让大老虎带着小老虎先走……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她不可能丢下唐墨不管,就是小老虎也不会丢下这个救命恩人逃命。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唐墨急得一直在抓头发——头发已经被烧得没剩多少了。
“咕噜……”肚中传来一声响。
“饿,对,就是饿了,我知道了!我们没力气是因为饿了累了,只要我们能吃饱休息好,就会有力气一起逃到岛上了。”
他们一路奔逃,神经一直处在紧张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命,这让它们都忘记了饥饿,忘了进食。
“可是……周围都没有吃的。”唐墨小心观察四周,没有一丁点动物活动的迹象。
唐墨的弓早就在逃命之初就落下了,现在也没能力再做一张。唯一能用的仅有挂在裤腰带上的户外军刀,可现在还有力气去用它制作工具吗?
“没有野兽,还有虫蛇野菜,师傅说,一切能为生命提供能量的食物,哪怕再难吃再恶心也要吃下去。”
唐墨带着两只老虎在水岸边翻找,但凡师傅教过的能吃的生物统统被他塞到嘴里。
两只老虎向来只吃少数几种飞禽走兽,何曾吃过这种微不起眼、从泥土里掏的、从树上抓的小东西,一开始紧闭着嘴巴拒绝,最后扛不住唐墨的硬塞,终于咽下去一些。
感受到体内缓慢恢复的力量,两只老虎也加入了刨食的行列,速度大大加快。灌木丛里的小虫什么的也被扫荡一空,走了霉运的毒蛇也没能幸免,全都落入虎口。
等到力气增多,他们又开始去浅水湖边捕鱼,又是一番折腾,终于填饱了肚子。
这时候,太阳也已经落下西山不见踪影,天快要黑了。
原本看不见的火苗再次在四周出现,这场妖异的大火又追上来了。
唐墨呆呆地凝望湖面,灵机一动,拍拍大老虎的脑袋,带着她一起将一段枯木推入湖中。
“我们三个一起下水,趴在木头上,用脚蹬水,一起游到中心岛上。我们谁也不留下,谁也不分开。”
唐墨下水演示手抱浮木用脚蹬水的动作,两只老虎一看就明白,迅速加入浮木渡河的行列里来。
这是他去游泳馆最喜欢的玩水方法, 今天被他巧妙运用,成为他的救命绝招。
“呼……”
唐墨躺在中心岛上,咧开大白牙傻笑。
休息了好一会儿,唐墨坐在孤岛上,和大老虎看着岸边越来越近的山火,说道:“电视里有句话叫做‘隔岸观火’,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
大老虎理解不了这句话,用脑袋蹭蹭唐墨的手。
小老虎在唐墨侧边躺下,把它的脑袋枕在唐墨的大腿上,舒服地伸展自己的腰身。
唐墨看看天空,虽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但是四面八方都是火光冲天,把原本应该灰麻麻的天空照的通红透亮。
“也不知道师傅和奶妈怎样了,发生这么大的火灾,他们会躲在哪里呢?有没有像我一样受伤,有没有像我一样幸运地躲在岛上烧不到?”
唐墨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抱成小小的一团,脑海里想着奶妈,想着师傅,想着爸爸妈妈,想着想着眼泪就留下来了。
大老虎把一直爪子搭载唐墨肩上,轻轻地抱着他。
……
唐墨渐渐睡着的时候,头顶上传来直升机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