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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云兮离开了,战王妃才不解道:“你们可是觉得这些日子,那老婆子极为安静?”
云兮方才一说起苏老太太,战王妃脸上便已然漫过一丝奇怪之色。往年苏老太太在府中,总是三步五时的找些麻烦,挑些刺儿,只是今次倒是奇怪,她大约已有好些日子都安静无声,少见的消停起来了,着实有些稀奇的紧。
“大概是妹妹的功劳。”苏宁闻言,不由笑了笑,看向苏子衿,夸赞道:“我记得先前妹妹自个儿去她那里请安,一个早晨便闹出了一些事情,在那之后,她倒是变得安分起来。”
这件事情,就连战王爷也是啧啧称奇。直夸苏子衿手段厉害,是个狠角色。诚然这夸人的话有些清丽脱俗,但到底他们心中都是极为佩服苏子衿的。苏子衿不过是一个请安,不仅轻而易举令苏老太太斩杀了陈嬷嬷那老妖婆,而且还使得她消停了多日,一连半个月来,都是鸦雀无声。
“子衿,你是怎么做到的?”战王妃一听,恍然大悟,不由好奇的看向苏子衿,问道:“莫不是抓住了她什么把柄?”
除了抓住把柄,战王妃实在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苏老太太低头服软的。毕竟她与苏老太太不和了这么些年,明里暗里的也被压了好一阵子,如今苏子衿竟是一下就把那老婆子整服帖了,实在是令人感到无比的惊奇!
“大约算是这样。”苏子衿闻言,只从容一笑,神色莫辨。对苏老太太的威胁,苏子衿显然不会告诉其他人,毕竟她想的仔细,这战王府的恶人,由着她一人来做就好,其余的人,尤其是战王妃,她只需要活着光明之中,过最单纯的日子便是。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便笑着问道:“母亲何时与云姑娘如此要好了?”
见苏子衿转移话题,苏宁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苏子衿是他的妹妹,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不会害战王府。而且,比起苏老太太,他其实更为不太理解,为何战王妃同那姓云的女子,突如其来的走近了几分?
“娘,那个姓云的既是与老太太扯上关系,左右不是什么好人。”苏宁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你好歹也要防着一些,要是她居心叵测,可要如何是好?”
苏宁的‘居心叵测’大约便是指,云兮很有可能是苏老太太派来勾引战王爷的。毕竟,依着苏老太太的性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先前也以为她不太好,可能存着什么心思。”战王妃回答道:“但经过一番接触,发现那姑娘心思很是善良。在各方面又与我颇为投缘,想来应当不是什么不好的。”
云兮是个怎么样的女子,战王妃自觉心中有数。她这几日虽与自己走得近,但却十分避讳,只要有战王爷在场,她便绝不会多呆一分钟,这样的举动,并不像从前任何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子。再者说,战王妃其实尤为欣赏云兮的性子与韧劲儿,她看起来柔弱,其实是个性子爽利的,说话做事到底有几分北方女子的直率,丝毫不像来自江南的女子那般怯懦。
“娘你可知,她为何年纪这样大了,还子然一身?”苏宁仍旧不相信,只质疑道:“我瞧着她也有二十五六了,这样的年纪,在普通人家那里,早早就该嫁人生子了吧?”
“云兮是个可怜的。”战王妃叹了口气,继续道:“她早年是家中独女,又是宜州某个商户家唯一的小姐,与青梅竹马的男子有着婚约。只是那宜州县令的嫡次子看上了她,她抵死不从,那县令之子便借着权势,让他那未婚夫陷于牢狱之灾,并强抢了她,想要纳她为妾!”
战王妃素来便是个嫉恶如仇的,如今说到云兮的故事,便语气气愤起来:“好在后来云兮在家人的帮助下,逃离了魔爪,却不想,在云兮走后,她家中父母兄弟,一夜之间满门尽是被屠戮殆尽。她无依无靠,备受欺凌,一人在外颠沛流离了好些年,如此便又耽搁了年华。”
这样命苦的女子,其实战王妃是分外同情的,尤其是云兮表现出来的性子又这样好,自然而然的,战王妃便越发怜悯了几分,恨不得立即便让战王爷带了人去宜州,狠狠惩治那县令一家!
听战王妃如此说,苏宁张了张嘴,原本要劝她不要同那云兮来往的话又一时间说不出口了。虽然他素来是个不拘泥的人,可背后妄自议论他人,尤其还是女子的不是,总归不是很好。
就在这时,苏子衿缓缓一笑,眉眼弯弯道:“母亲既是与云姑娘交好,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子衿不知母亲是同情云姑娘呢,还是真的情义相投?”
云兮的身世,苏子衿自然也去探查过了。她得到的消息基本与战王妃所知的没有出入,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影响苏子衿的对云兮的猜测,再怎样凄惨的身世也不能构成她想要毁坏他人家庭理由。
苏子衿的话一落地,战王妃便回道:“自然不是同情她才与她交好的,只是这云兮性子与我实在契合。”
别看云兮柔柔弱弱的模样,私下里却是个率真的性子,尤其是在许多爱好上边,与战王妃倒是极为相似的。大多数人只要遇到脾性相投的人,便容易与之结交,更何况战王妃在锦都中没什么特别要好的至交。
苏子衿闻言,知晓战王妃如今是真的十分欢喜云兮,可到底她不愿事态发展下去,毕竟战王妃的性子实在太单纯。她早年间是镇南将军府的小姐,家中兄长几个,唯独她一个是女子,自然被偏爱许多,再者说,镇南将军的家风一直独特且严厉,几代下来,子嗣中只有嫡子,因为镇南将军府是决不允许纳妾的,后来战王妃遇到战王爷,两人从相爱到成亲,一直也都算是顺遂至极的,于是,这样一来,生活在纯粹环境下的战王妃,自然不懂人心险恶。
桃花眸子微醺,苏子衿似笑非笑道:“母亲大抵不知道这世上,人多会伪装罢?”
“子衿早些年便与这些个魑魅魍魉交过手,斗过法,自是最清楚这类人的心思。”苏子衿笑了笑,眉眼生辉,仿佛在讨论他人的故事那般,语气轻柔道:“从前家中便有一个庶姐,生的貌美良善,城中人提起她,无不夸赞一句聪慧绝美。可偏生,那庶姐待谁都好,尤其是待子衿,更是体贴周到。细细想来,也许那时候整个府中,只她一人待子衿最是温暖。可是,这样一个温柔良善的人,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竟是那个第一个要置子衿于死地的!”
那个人啊,如此恨她,恨不得她低入尘埃,任人践踏。可她到底不是战王妃,也不是那等子纯善之人,所以对她的那个庶姐,她从未有过信任。只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高高坐在马上,和她最爱的那个人,下令对她万箭齐发!
苏子衿的话一落地,战王妃便有些心疼起来。她知晓苏子衿一直过得不如意,却不知,就连身边唯一待她‘极好’的庶姐,竟也如此伪善可怖。她的过去,就好像生活在万丈悬崖边一般,四周皆是想要拉她下地狱的人,这样的过去,实在有些黑暗的可怕。
“妹妹。”苏宁看向苏子衿,忍不住伸出大手,握住她冰凉刺骨的素手。他的妹妹,从前竟是如此心酸?他的妹妹,这些年竟是过的如此岌岌可危?
“我无妨。”苏子衿从容一笑,神色没有半分伤感,只轻声道:“如今瞧着这云兮姑娘,倒是与我那庶姐颇为相像,若她是我那庶姐,大约与母亲交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毕竟,只要攀住母亲这根高枝,来日搭上父亲,亦或者府中的两个哥哥,也是极为容易了。”
“怎么会?”听苏子衿这样说,战王妃不由有些难以置信,可她瞧着苏子衿的模样,语气不由温柔的一塌糊涂:“你父亲暂且不说,便是阿墨和阿宁,我也不会强制他们娶云兮的,无论我与云兮关系多好,都不会那般去做。”
毕竟是孩子的终身大事,她自己虽喜欢云兮,与之投缘,但却不会强迫自己的孩子,否则也不会放任两个嫡子子然一身一直到如今了。
“母亲还是太过简单。”苏子衿微微一笑,艳绝楚楚的脸容浮现一抹邪肆:“若是要成大事,便要懂得隐忍。她与母亲交好,细细观察母亲与父亲的一切,大约不久后,便可探查,母亲素来被父亲娇惯着,脾气难免偶尔大了些,等到母亲和父亲有了争吵,她可以一边温言软语的安抚父亲,一边周旋于母亲这头,挑拨离间。母亲是个单纯的,只要她言而不过,母亲自然不会质疑。而在父亲面前,她大可以红颜知己的身份,既不愈矩,也不过分表露心意。”
说到这里,苏子衿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几分:“长久一来,父亲定然对她衍生好感,母亲也会对她愈发信任。而她最后,就只差重重一击……设计父亲,顺理成章成为那个被迫的弱女子,从此坐上战王府除却王妃外的,另二个女主人!”
这,就是柔弱女子的计谋,这就是她们的心思。苏墨和苏宁,显然年纪还太小,她若是想要接近他们,反而显得有些老牛吃嫩草,并没有优势。而战王爷却不同,在他的面前,她比战王妃年轻,比战王妃温柔知礼,而战王爷成熟俊美,权势滔天,同时,又是女子心中最佳的夫婿人选,这样一个极佳的人,哪一个女子会不心动?
苏子衿的话落,战王妃和苏宁皆是有些目瞪口呆。战王妃是没有想到,云兮不过一步动作,苏子衿却已然想到了以后的每一步。而苏宁则是惊叹,女子的心思,竟是可以算计到如此地步。
“子衿。”战王妃愣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声,坚定道:“娘会听你的,今后离那云姑娘远一些的。”
听着战王妃这一声云姑娘,一旁的青烟便知道,她定然是想了清楚,听了自家主子的劝慰,晓得那云兮的潜在危险。
见战王妃将苏子衿的话听进去,苏宁脸上便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来,心下思索着,他的妹妹果然是极为厉害的,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娘亲说服了。要知道,他们这个娘亲,其实是个脾气极为固执的,但凡她认同了一件事情,便很难说服。只是没想到,今日却是被苏子衿说服了过去,连反驳都是没有。
“母亲当心便是。”苏子衿闻言,只从容一笑。她自然知道战王妃的脾性,虽然战王妃待她极好,但并不意味着事事都会听她的,所以,她才提起从前,便是想要用自己的经历敲打她,让她对那等子披着人皮面具的柔弱女子心生不喜。毕竟,若是自己的孩子曾经被这样的人伤害过,无论多么心胸宽广的人,都会开始介怀起来。
……
……
用完膳,苏宁便很快整装待发,出了战王府。
只是,方一踏出府外,他便瞧见有陌生的马车停在外头。那马车看起来十分素雅,暗香浮动,隐约可见里头有女子身姿袅袅。
苏宁停下脚步,手中的折扇微微一开,桃花眸子紧紧盯着那马车,嘴里却问着侍从不问道:“可知这是何人马车?”
战王府虽如日中天,其实并不比锦都中任何一个王府来的热闹。因着战王夫妇性子都十分独特,对于热络感情,招呼客人一事并不感兴趣,故而那些个想要巴结的官员贵妇便只好止步,不敢前来。
只是,眼前这马车却是有些蹊跷。且不说能来战王府拜访的客人本就不多,就是前来王府的女子,也是寥寥可数,加之锦都中贵族的私人马车各有不同的原因,几乎只一眼便可以辨认出是哪个府上的人。只是,这马车,却是苏宁不曾见过的,显然也是从不曾来过战王府的。
见苏宁如此问,小侍从不问便仔细看去,半晌,他才回道:“二爷,这好像是公主府的马车……”
公主府?苏宁闻言,不由眯起眸子,俊逸的脸容上浮现一抹探究。就他所知,能够与战王府扯上关系的公主,大抵就是重乐公主了。只是,重乐与战王府结的缘不是什么好的缘分,而是彻彻底底的孽缘。
况且,许久之前他便听人说,重乐在那玉泉庵里头,突然染上了恶疾,如今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已是十分不清醒了。那么这来自公主府的马车里头,又会是何人?
就在苏宁思索着的时候,只见一个女子从马车内缓缓走了出来。她穿着靛蓝色的窄袖绣花长裙,外罩一件嫩青色的轻纱,身姿窈窕玲珑,瞧着便很是清灵动人。仔细看去,那女子生的很是秀美,瓜子脸、柳叶眉,杏眼微微挑起。她看起来十五六岁,肌肤如玉白皙,眉眼温和清透,精致而小巧的脸容上,漫着一抹希冀之色。
等到看清了那张脸容,苏宁不由愣了愣。那不是重乐的独女,锦都中温婉娴静的芳菲郡主,沈芳菲么?
心下有些不解,苏宁俊逸漂亮的脸上便扬起一抹风流倜傥的笑来,而后他很快返回到王府门前,拦住沈芳菲的去路:“郡主今日倒是有兴致,竟是前来战王府?”
说这话的时候,苏宁的桃花眸子微微挑起,他瞧着沈芳菲,有些似笑非笑,让人看着很是心动。
“苏二公子可否让开?”沈芳菲蹙起眉头,显然对于眼前笑的出尘俊逸的男子印象有些不好。
苏宁在锦都中,算是纨绔子弟中最为出名的一个了。他整日里无所事事,同一群纨绔子弟走街串巷、逗鸟赛马的,就是连勾栏酒肆,也从不落下。这样的人,在沈芳菲眼中,就好像是第二个她的父亲沈鹤一般,让她实在有些厌恶的紧。
“郡主可唤我苏二爷。”苏宁神色不变,依旧笑的温和道。
对于沈芳菲的排斥,苏宁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他虽纨绔,但却生的俊俏,又加之背景不错,性子也极为讨喜,故而,锦都中大多数女子对他都是十分青睐的。而沈芳菲的不喜,让他有些莫名其妙,毕竟他可是从来没有招惹过她。
沈芳菲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回答,她身子微微一动,径直便想越过苏宁,不欲理会他。
原本还脾气甚好的苏宁顿时眸光便冷了几分,只见他拦住沈芳菲的去路,沉声道:“怎么?要找子衿麻烦?”
从前的时候,苏宁对沈芳菲并不了解,也没有接触过,他只知道,重乐公主府上的芳菲郡主是个不得宠的,故而对于重乐和沈芳菲,他一直是区别看待的。毕竟母亲犯的错,终究与子女没有多大干系。
但是如今瞧见沈芳菲这样,他便觉得与重乐那高傲的模样有些相似,于是下意识的,他便知道,沈芳菲如今,一定是因为重乐的事情,找上了苏子衿。
想来也是,重乐因苏子衿进了玉泉庵,被褫夺封号,如今又疯癫不堪,而作为她唯独的孩子,沈芳菲对苏子衿自然也可能恨上几分。
“苏二公子,你要做什么!”沈芳菲身后的一个呆头呆脑的婢女立即便挡在沈芳菲的面前,咬牙道:“不准欺负我家郡主!”
“阿穆,我没事。”沈芳菲冲她摇了摇头,随即目光毫无畏惧,便对上苏宁的桃花眸子:“苏二公子有什么理由挡住我的去路?同为郡主,我不过是按照正常的礼节前来拜访,长安郡主都没有说不见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拦着?”
沈芳菲虽看起来极为娴静温柔,整个便是锦都中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但实际上,她的骨子里却有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尤其是在面对她自认为的‘邪恶势力’面前,她更是决不低头。
“小丫头这张嘴倒是能说。”苏宁不怒反笑,素日里满是笑意的眸底,此刻亦是冷冷淡淡,显然对沈芳菲有些厌恶:“我苏二爷虽没有资格拦住你,但到底子衿是我妹妹,你若是胆敢对我妹妹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可别怪我苏宁欺负女人了!”
冷哼一声,苏宁折扇一摇,修长的身影便自沈芳菲身侧而过。临走时,他还招呼了一声呆愣愣的小侍从,道:“不问,走罢!”
“二爷,等等我。”不问瞧着苏宁步履极快,不由喊了一声,急匆匆的便跟了上去。
一瞧见苏宁离开,阿穆便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安慰道:“郡主,那苏二公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会在意的。”沈芳菲咬了咬唇,眼底的神色却十分坚定:“无论他说什么,都是他的事情,与我何干?”
话虽这么说,沈芳菲心中却是对苏宁越发讨厌了几分。如今若是有人问她最讨厌的是谁,她一定回答:苏家二公子,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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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凉(惊讶):你这套路不对呀,难道不是应该你默默为王妃除去云兮?为啥告知她?
苏子衿(笑眯眯):为什么让她被骗?直接告诉她,让云兮不能接近,紧接着再除去云兮,自是更好。
凉凉:最毒子衿心……
苏子衿(笑):感谢各位乡亲父老送的花、票和钻,嗯,据说送的人都可以得到司言香吻一枚哦~
司言:……媳妇儿你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