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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妤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队伍,心里好似压上了一块大石,不禁有些担心过去的张靖,只听过以一敌百,却还第一次看见以一敌两千,毕竟这次不同于以前,张靖洗去记忆的方法,已经没了效果。
只见张靖在他们前面二十来米,抬手扬起法剑,用力向前一劈,扬起的灰尘包裹着一道剑气,直直的延展而去,在触碰到最前面的人身上一米距离时,好像打在一层透明的玻璃上,张靖单手一捏,嘴里念着法决,好似加持了什么法咒在法剑上,使劲儿向前一抵,那玻璃竟然隔空产生了裂痕,接着一声玻璃爆裂声响起。
这时,那队伍中的人,停住了脚步,眨眼的功夫,他们原本停滞的身子,突然疯狂的扭动起来,就像是都疯了一般,赤红着眼睛,张牙舞爪的向着张靖这边跑来,王妤和汐颜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两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互相拉着彼此,紧紧的盯着前方。
张靖好像已经预见到这种情况,从袖口取出一张符纸,接着两手合十,比作剑指,将它夹在掌心,诵咒掐诀,步罡画讳。
紧接着他就把那符纸向天空中一抛,竟然无火自燃了起来,可他的动作还没有停,迅速从怀里抓出一把黄豆,就在这时,天一下子黑了下来,整个地面也抖动了起来,张靖依旧没有停下嘴中法决。
对面的士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止住了前进的步子,虽说他们没有了人的意识,但还是知道害怕的。
只见那些豆子的旁边,突然冒出来干枯的骷髅手掌,然后是穿着盔甲的胳膊,再是肩膀,王妤们只感觉浑身冰冷,一股压抑的气息让她们有些腿软,竟然是阴兵爬了出来。
它们刚爬出来,便吃下了身边的豆子,转眼之间,竟然在张靖身前立了百来个阴兵,它们手里拿着锋利的武器,扫视着眼前的环境,眼神凌厉,充满死气,转头便看见了距离不远的张靖。
“参见天师!”队伍最靠近张靖的阴兵首先跪下,两手抱拳,身后的看到领头这个反应,也跟着跪下。王妤们本来还在担心张靖的安危,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情况。
“你们怎么认得我。”张靖也没有想到竟然被认出来了,轻声问道。
“天师来地府探视上任天师时,我随同西方鬼帝一起接待的您。”张靖听后点了点头,抬手指着阴兵后面还在迟疑不前的士兵们。
“请你们来,是希望可以协助我取走他们身上附着的阴魂。”那些阴兵听后,忙抱拳应下,刚转身准备过去,就听见张靖又加了一句,“莫伤百姓性命。”
“是。”那头领应完张靖,就带着部下冲了过去。
那些被阴魂上身的起义军,哪里是阴兵的对手,一看形势不对,转身就想跑,但是他们人数实在太多,一个绊一个的,一下子就倒下了一大片,当他们惊慌的抬起头,就看到充满死气的阴兵都已立在身前,顿时鬼哭狼号一片。
王妤和汐颜听那声音只感觉头皮发麻,互相抱着,埋头不敢多看一眼,而张靖却没有过多表情,静静地看着阴兵如何用骷髅般的手将起义军体内的阴魂生生扯出,然后张大自己的嘴巴,一口吞了下去,那阴魂惨叫着,渐渐没了声音。
对面二千余被阴魂上身的起义军,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仿佛老鼠见了猫似的,除了逃串哀嚎被降服,别无它招,这阴兵虽说数量也不太大,但是终究是阴魂们的宿敌,一盏茶的时间,便将整个场子清理干净了。
“禀天师,阴魂已经清除干净,还有何吩咐?”那些阴兵齐齐跪在张靖身前,单膝跪地,抱拳举在头前,等待张靖安排。
“辛苦各位了,劳烦帮我向西方鬼帝表达感谢之意,晚些,张某定会去探望。”张靖也两手抱拳向身前阴兵说道。
“那我们就先退下了。”那些阴兵说完,转身向后,蓦然在原地消失。
王妤和汐颜立在原地,仿佛被雷电击中了般,浑身乏力,瘫坐在地上,张靖回身看见,忙跑了过来。
只见张靖将指尖咬破,点在两人头顶,然后在旁边念起了法咒,王妤和汐颜这才感觉好受些,没了灵魂被抽离似的感觉,渐眼睛也渐渐看得清前面的事物,身上暖了起来。
“没有准备,凡人遇见阴兵,会受其气息影响,你们又是女子,难免会有魂魄不稳的症状,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休息下就好。”张靖解释完便扶着两人走向树旁,让他们靠着休息。
“那些士兵呢?”张靖明白,王妤是担心那些士兵同阴兵近距离接触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会病上些时日,休息个月余就可以了。”张靖拿出水壶递给两人,“我一直看着在,阴兵有刻意控制力道,不会影响他们以后生活,你们先休息下。”说着张靖起身往身后士兵走去,在临近的位置掐指向天,就看见一丝黄色光线从他手中飞向天空,想来是去通知临城的援军了。
“开通天庭,使人长生。三魂七魄,回神返婴。灭鬼除魔,来至千灵。上升太上,与日合并。三魂居左,七魄守右。静听神命,亦察不祥。邪魔速去,身命安康。急急如律令。”只见张靖念完,前面那些躺的横七竖八的起义军们纷纷起了变化,原本苍白的皮肤以眼见的速度逐渐泛起了血色。
张靖见起了效果,便盘腿坐在地上,如最开始那般,洗去他们的记忆,王妤和汐颜也长出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援军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傍晚了,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还没有醒过来,守卫们便决定就地扎营,等百姓的意识都恢复过来后,再去城内整改。
张靖经过连续的施法,有些疲乏,同王妤们交代了一下,便掀开帐帘进去打坐,而王妤和汐颜缓过来以后也很是饥饿,便吃了些干粮,在旁边帐子里和衣躺下了,醒过来发现天已大亮,外面的士兵正扶着身体很是虚弱的百姓,陆陆续续的往前面城池走去,王妤们去看了下张靖,发现他并没有改变姿势,想来还要些时间,便帮着士兵们收拾营地里的东西,让他们先送百姓回去,大家便有条不紊的开始了收尾工作。
等到第二天中午,送百姓的士兵们遣来人,告知了目前那边城里的情况,“城里有很多村民都躲在了自家地窖里,躲过了敌军的搜查,所以当时死伤人数不算太多,再加上正值年端,地窖里存的食物还算充足,等咱们赶到的时候,竟然还有剩余,起初他们还没有露头,我们还以为是空城呢,不过后来听出我们是朝廷来的援军,才纷纷跑了出来。”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兵,见王妤们年级相仿,便乐呵呵的讲述着之前的情况。
“我们送回去的起义军都不是本地人,所以那些村名都不愿意收留,说是之前在底下看到他们的模样了,都吓的紧。多亏了天师之前有所安排,我们便统一跟村名们说,这些人是被上了身,都是苦命的人,如今被拔去了妖邪,伤了体魄,所以需要静养,也不用怎么特别照顾,只要把他们都集中在一起,每天有人送饭去就行,银子我们会出。”
“那然后呢?”汐颜自己就是流落在外的人,自然有点担忧起那些起义兵的处境。
“他们人也是淳朴,见起义军们气色不太好,就同意各家各户都带几个人回去,悉心照顾。我们驻扎在这里的人也会给各家各户送去银两,隔几天去看看,防止有什么变数。”那士兵说完汐颜便放下了心。
“那原本的守城士兵呢?”王妤突然想起来,好像并没有听见他们提及,便问道。
“那些人都是不顶用的家伙。”那小士兵说着还生气的用脚跺了跺地面,很是愤懑,“我们问了村名,说是村里管事的人,一发现有了敌军前来便骑着马跑掉了,倒是有几个人还算血性,留着镇守,可是毕竟来者颇多。我们去的时候,尸体都躺在县衙里,烂的不成样子。”
“可惜了。”王妤心情也低沉了下来,毕竟她们的好运气,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麻烦二位姑娘帮我们转告给天师情况,我还要回去帮忙,不能停留太久。这帐子先留在这里,明日我们还会来取。”那小士兵瞟了一眼还端坐在帐子里的张靖,和王妤们告别后,便带着在这里收拾的人拖着东西走了,这个时辰也是太阳灼灼,王妤看了眼远处,发现已经没了他们的踪影,便拉着汐颜也进了帐子,坐在一旁,没有发出声音,怕惊扰了张靖。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好似石雕的张靖才睁开了眼,看见旁边两个靠在一起闭眼休息的姑娘,露出了微笑。“让你们就等了。”
王妤睁开眼,见他这么客套,连连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你昨天太辛苦了。”
张靖看她们俩好像误会了,才解释道。
“我方才去了地府,见了前任天师。”张靖说着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捋了捋褶皱,站了起来。
“地府?”这次王妤惊的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汐颜反倒先开了口,眼里满是震惊。
“嗯,每逢大事,我便会去同前任天师商议。”张靖并没有理解到两姑娘的吃惊点,自顾自的说道,“这次我们所面对的幕后之人,同前任天师有些渊源,所以我才去询问制服的办法。”
王妤揉了揉发麻的腿,好奇的点也被转移了过去,“渊源?”汐颜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盯着张靖,等他的回答。
“前任天师,便是我的叔父,年轻时在外游历,遇见一女子,本以为两人可以修成正果,却在成婚前一月,那女子在山中采药没了踪迹,我叔父赶到时,那女子已形若枯槁,叔父很是伤心,才知晓那她是被吸去了元气所致,便在山中寻觅,后来总算在深山中发现了妖邪的踪迹,便将其斩杀,叔父以为已经替女子报仇,心如死灰的回到了龙虎山,告知我爷爷,他不准备再行婚配,便同我爹商量,过继三岁的我为下任天师,日夜相处教我术法。”张靖说道这样,有些停顿,好似在回忆之前的日子。
“后来在我八岁那年,叔父受天命镇压妖孽暴乱,因为他同西方鬼帝颇有交情,便将自己的一丝元魂存放在他那里,说若是战死,还不至于元神俱灭,也算是给后人多了处寻觅之处。”张靖说着来回在帐内踱步起来。
“谁料那妖孽暴乱的首领,竟是当年叔父所杀妖邪的父亲,他知晓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对抗,所以才蛰伏数年,为的就是壮大自己的部队和自身实力,他本就是靠吸取煞气,精气,元气提升自己法能,所以精进不少,但其实还未是我正一道的对手,但叔父被诸邪束缚,身侧弟子也被牵制,所以身受重伤,才将那邪皇击退,虽说那妖皇折了接近九成法力,但叔父毕竟是凡胎肉身,伤及命脉。”张靖说道这里,皱了皱眉,似乎很是气恼当初自己年少,没能前去协助。
“我本欲去仙山取药,却才知晓那妖皇在战前便将丹药抢走,害得叔父撒手而去。”张靖说道这里,便背过身去,不再言语,王妤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以为张靖是暗自流泪,刚起身扬手准备拍拍他的后背,当做安慰,张靖竟然转过身,正好两人一个对面,张靖扫了眼王妤抬起的手,笑了。
“我修道之人,是不能随意哭泣的,会损伤法能,如今正值国难,自然晓得轻重,放心。”王妤没有听说过这个理论,兀自点了点头,放下手。
“那你叔父的一丝神魂尚在,应该还算安好吧。”汐颜听的入迷,见张靖停下便问道。
“嗯,西方鬼帝与我叔父很是投机,自从拿到叔父的神魂后,便颇为用心照料,在知晓叔父已故后,便使用术法将叔父的神魂附于原体上,但是因为体魄不全,只有地府的气息可以帮助他稳定,叔父便只能在西方鬼帝的城池生活,我随后嗣教。之后每隔段时间我便会去探望,叔父也教授我一些术法,这也二十来年了。”张靖说完便掀开帐帘,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那这次的这个幕后之人,就是之前那个妖皇吗?”王妤看外面还有些热,便接着问道。
“嗯,之前他使用的术法,我就想到了,但还没有确定,但这次接触,便肯定了。”张靖坐在一侧,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
“叔父告知我,这妖邪如今刻意造成暴乱,借此吸收煞气和精气,就是想提高自己的法力,来与我正一道一战,以他猜想,那妖邪定不会在最后正面对抗之前与我相对,所以我们得加快镇压的速度。”说完,张靖拿着符纸,两手掐诀,然后在纸上来回画了些东西,嘴里念起了咒语,这符纸竟“腾”的一声,蓦然在王妤们眼前自燃了起来,最后连灰烬都没有剩下。
“我已通知龙虎山所有弟子前往两浙路,尽快镇压敌军。我们也快走吧,直接去青溪,帮汐颜找到她的家人,然后同王将军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