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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初升的阳光倾洒在泥泞的小道上,一个青布麻衣的中年男子背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心的前行着。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圆圆的小脸,精致的五官,像个瓷娃娃一般,只是皮肤苍白如雪,看着娇弱无比。弯曲的小道两旁一人多高的灌木将两人的身形淹没在丛林中。
凌若然又一次望向前方。还是那片灌木林,风吹起,它们拼命的挥舞着叶子,似乎在向他们招手。
“爹,你歇歇吧,我自己可以走。”
“瞎说,这段路这么难走,你的病才刚好,要是摔倒了怎么办?很快就到家了,放心吧,爹不累。”
凌若然抿了抿嘴,将头靠在了父亲宽厚的背上。清新的空气,温暖的后背,微风拂面,小姑娘打了个呵欠。
凌树心疼道:“睡会吧,到了爹叫你。”
“我不困。”
凌若然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开始打架起来,这怪病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厉害,被病魔折腾了一晚上,她小小的身体实在是斗不过睡神,不一会便开始有点迷糊了。
突然,一声马鸣划破长空。凌若然惊的坐直了身子。紧接着急凑的马蹄声响,冲出三匹马来,当先的是两名锦衣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紧跟着的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少年,也是一身锦衣华服。
那马极快,父女俩刚让到一旁,两匹马便冲到了跟前。这路很窄,他们几乎缩进丛林里,但靠近的马匹还是受了点影响落后一步。那落后的少年转过头来扬手就是一鞭子。父女俩没想到会飞来横祸,眼看鞭尾就要扫到背后,凌树急忙一侧身,鞭子结结实实落在胸口,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一颗灌木上。
前面的少年勒住马,转头哈哈笑道:“自己控马不力,怪人家做甚?”
“哼,若非他们挡道,我岂会落后于你。”
后面那不到十岁的少年却没有停马,只笑道:“你们只管在这,我可要先走了,到时输了可别不认账。”
那两名少年被反超了,顿时哇哇叫着急驰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丛林里。
凌树蹲下身放下女儿,一屁股坐到地上一阵猛咳。
这时又有三匹马冲来,他连忙抱紧女儿,支起身子警惕的盯着马匹的动向。马上三个青年一律的青衣短衫,只最后一人看了父女俩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停留,皱了下眉头便紧追而去。
等马蹄声远去,凌树才又坐回地上咳嗽几声,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了一粒药丸塞到嘴里。
“爹”凌若然急忙转到父亲前面,发现父亲竟然咳出血来顿时急哭了。
“爹没事,你怎么样?伤到哪没?”
刚才他虽然身子急忙倾斜,还是让女儿撞到了灌木上。他连忙掀开女儿的衣服,发现背上竟然破皮流血了,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快速清理了伤口,给女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随手将染血的衣物扔到地上抱着女儿就跑。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迅捷无比,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跑到了百米开外,那染血的衣物却已经有不少虫蚁爬了上来。丛林里沙沙作响,似乎有什么野兽正在赶路,凌树不敢停留,一口气跑出了丛林,这才喘着气仔细的帮女儿处理伤口来,一边处理一边死命的咳嗽。
“爹,要不你喝点我的血吧?”
凌树顿时沉了脸道:“胡闹!咳,咳,你的血岂能随便给人喝?咳,上次只是巧合,那人体质特殊才会没事,你的血普通人喝了会死的。”咳了几声又柔和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伤害,明白吗?”
见女儿乖巧的点头,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只得叹了口气继续上路。回去再好好跟她讲吧,这里还不够安全。
父女俩回到凌家村的时候辰时将过,正是农忙之时,这个时候村里静悄悄的没有多少人,家里一般也就是奶奶祝氏陪着瘫痪的二叔凌根,但今日家里却热闹的很。
“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郑大麻子着人来提亲了。”说话的大汉三十左右的样子,正是村长的次子凌弦,见凌树父女俩病怏怏的,身上满是污泥,劝道:“还是带若然去镇里找大夫看看吧,你说的那个道长若是真有本事,怎么若然的病反而更重了,可见是个骗子。”
“道长说了,开始加重,之后就会完全好了。”
“你”
这么明显的骗术怎么就不明白?
凌弦知道对方是劝不动的,也就他每次忍不住要说一说。不过这次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凑过来小声的道:“郑大麻子年纪虽然大了,长的也略微有点寒碜,但家里还算殷实,婆娘也死的早,只留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以后定然会对小芳好,你家小芳不小了,你可别再挑了。”
他与凌树同岁,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经常打架,长大后反而感情比别人深些。凌树家穷,又有个瘫痪的弟弟和年幼的妹妹,二十多了还没有讨到媳妇,便狠了狠心去外地赚银子,谁知这一去就是八九年?再回来时,不止性情大变,人也苍老了十岁,还带回来一个生了怪病的女儿。这两年来,看着凌树经常带着女儿往山林里奔走,回来又照顾瘫痪的弟弟、年老的母亲,还要超心小妹的亲事,他也感到心酸。
凌树不理他,沉着脸往里走,凌弦知他又不同意,急道:“我知道你这几年在外挣了些小钱,但小芳已经二十了,穷汉子你们觉得委屈,家境好点的谁愿意娶这么大年纪的姑娘?只有给人做填房还好些,再拖下去做填房都未必有人要。”
凌树仍不理会,冲进家里就道:“你们走吧,小妹不嫁。”
祝氏其实挺不满意郑大麻子的,但她知道闺女年纪大了不好找,担心以后找不到更好的,本来心里纠结的很,凌树这一说她火气就上来了。
“不嫁?不嫁她后半辈子怎么过?就算你能养她一辈子,将来你们都老了、病了谁来照顾?”
当年凌树去外地赚银子,没两年老头子没了,家里的负担全在她一个老妇人身上,还好有闺女分担一些她才抗了过来。闺女孝顺不肯早嫁,拖到十八岁正准备说亲,却被突然回来的凌树搅黄了。
以前凌树虽然没多大本事,但脾气好又孝顺,现在本事大了,脾气也大了,还固执的很。不仅孙女的病坚持不找大夫看,前来提亲的也都被他气走了。他一个大男人晚点续弦没事,可她女儿凌芳拖不起啊。
“我的老姐姐,是你再三保证凌树不会再插手我才敢给你家芳儿说媒的,你这不是诳我吗?你们家的媒我可不敢再做了。”
媒婆看到凌树赶紧起身要走,祝氏连忙拉了她道:“你别理他,芳儿的婚事我做主,与他不相干。”
祝氏又塞果子又是奉承,媒婆的脸刚缓和些,凌树又道:“我绝对不准凌芳做填房。我的妹夫好歹要识点字,样貌不能太差,两人要心投意合,若连这么点要求都达不到,婶子还是别费心了。我凌树虽然不才,一个妹妹还是养得起的。”
祝氏气的说不出话来,媒婆却道:“识字?人家读书人谁会娶个村姑,年轻的都看不上,何况是老姑娘?你难道还想着让你妹夫考个状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