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突如其来的分手

落花风尘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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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就是简单的事情重复做。

    这句贴在办公室最显眼位置的标语,是我在保险公司这段时间来,收获最大的一句话。即便是现在在写这个小说,每天重复的坐在电脑前码字也是一样;有时觉得文思泉涌,更多的时候却呆呆的与屏幕对视,并不知道该如何下笔。这本小说,如果能按照我的计划,把三卷都写完,就是最大的成功,但是又何尝容易呢?

    为什么突然想起这句话?

    因为此时的我刚坐下来想写上几笔,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您好,我们是**银行信贷部的。。。。。。”唉,又是一个骚扰的推销电话。不过,十几年前,电话的那一头,是我。

    推销保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别说以前,就是当下,愿意把可以支配的资金,放到保险里面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在我获得“最快开单奖”以后,与我一同入职的新人们,总计也只开了3单。眼看就要进入新的一个月了,办公室里各位主管们似乎也都开始焦虑起来了,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不管是菜鸟还是老鸟,其实都有业绩的压力。自己开单难,就要靠徒弟的单子顶替;如果徒弟也不能开单,那被更高级别的领导约谈,就在所难免了。

    不过,每个人的圈子都是有限的,自有的关系网几天就会被榨干。然后该怎么办呢?

    我坐在属于新人徒弟阶层的“长条桌子”前,翻看着手机通讯录,又打开QQ,看看上面的好友名单,觉得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了。其实这段时间,除了我姑姑的那条线,我额外又联系了十来个朋友,但是百分百的拒绝率,让我实在没有勇气再去接触更多认识的人,让更多人知道:原来罗华宇现在开始卖保险了啊。

    “来,你们三个过来一下。”一旁的师傅冲我们招呼着。

    “现在呢,我教你们一个新的推销方式,电话推销。”感觉师傅慢慢已经开始,不再避讳我们的真实身份了,直接表明我们的工作,就是推销保险了。

    她发给我们每人两页A4纸,上面的表格里,密密麻麻堆积了大量的人名和电话号码。

    “你们每个人现在都拿到了100条电话号码,这些人都是潜在用户,现在需要你们进行回访,看看他们有没有签约的可能。这是给你们找了一条捷径,我看大家现在的士气比较低落,名单里面的客户如果能谈下来,也算是你们开拓的客户,就算是你们的业绩吧。”

    师傅确实在想各种办法,帮我们拓展业绩,帮我们增加提成。

    拿着手里的名单,我如获至宝。在我看来,回访的成功率远远要大于新开拓的几率,而且还都是陌生人,也能避免很多未来再见面的尴尬。至少一个陌生人,即便知道我罗华宇是卖保险的,又能怎样呢?

    如果把我当时的逻辑,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假如在我洗澡的时候突然着火了,来不及穿衣服就冲出了家门。这个时候我应该挡住哪里呢?隐私部位么?错,应该严严实实的蒙住脸。因为那样,大家就不知道出丑的人是我了。想想看,还是挺贴切的。

    “好的,那我现在就开始。”我的执行力一直都很强。

    “不要现在打,今天晚上加个班,一会儿下班了用公司的座机打吧。”也是啊,要是用自己的手机,单单这一天就要多少话费啊。可是为什么要加班呢?这会儿不行么?。

    那时候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依旧秉承着完全服从师傅安排的信念,思想上随意疑惑、动作上百分百执行。

    不过现在,当我从打电话的角色转变为接电话的角色后,疑惑就变为了顿悟:工作时间接到这种推销电话,基本不会经过大脑思考,就直接挂断。但是休息时间接到推销电话,赶上心情好的时候,没准还会跟对方多聊上两句。

    能够多聊两句,就比直接挂断有收获,就能向着详细介绍产品更近了一步。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了曝光度,才有成交的可能。想想那时候,保险公司为了提高自己的曝光度,也真是煞费苦心啊。

    从拿到这份用户资料,一直到下班,师傅都在培训我们该如何与陌生人沟通,遇到对方的某些质疑,我们应该如何回复。我把这些话术,又密密麻麻记在了本子上。

    “您好,我们与中国移动联合推出了一项,回馈老客户的活动,由于您是我们的优质客户,特别为您介绍一款优质的理财产品。”

    “您好,通过番茄卫视的用户调查,我们有一款优质的理财产品介绍给您。”

    开篇都是类似这样的语言,通过一个知名度极高的公司引出我们推销的真实目的。那时的我居然天真的认为,公司前期真的做了大量宣传工作,与中国移动和卫视的合作不知道要花多少公关费啊。

    下班的时间到了,同事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屋里只剩下我师傅这个“部门”的4位主管,和他们各自的几个徒弟。

    “大家去找桌子上有电话的位置,随便坐,然后就可以开始了。罗华宇,你就坐我这里吧。”我果然还是师傅的心头肉,就连打电话的位置都是最好的。

    怪不得要让我们下班后再开始,上班的时候,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空出来的位置,供我们随意使用啊。

    跟陌生人的沟通对于我来说,虽然有些抵触,但并没有过多的心理负担。我拨通了第一个电话,而师傅就坐在我旁边,侧身过来好让耳朵能更贴近我的听筒,方便随时指导我的“处子秀”。

    “喂,哪位?”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推销电话接通了。

    “您好,请问是张文昕。。。小姐么?”客户资料上没写着性别,就没办法提前给对方准确的称谓。虽然有个小停顿,但是听到对方的声音,我便迅速加上了“小姐”的后缀,不漏痕迹的化解了一个小尴尬。

    师傅冲我伸出了大拇指。

    “是我,你哪里?”

    “您好,我们与中国移动联合推出了一项,回馈老客户的活动,由于您是我们的优质客户,所以我们想要对您进行一个回访,不知道您这会儿是否方便?”头脑中的一个闪念,让我一上来并没有直接亮出我推销的本来意图。

    “额,你说吧。”

    “我们以前联系过您,通过您当时留下的资料,我为您找到了一款非常适合您的理财产品。”

    “我不记得以前我咨询过啊!”

    “不是这两天的事情,我们收集整理用户信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你先听听我介绍的内容,您是不是感兴趣,可能您就能回忆起来了。”

    “好吧,那你说。”

    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冲着我微微一笑,点头示意我继续。于是,我就开始给她介绍,那款已经烂熟于心,在我姑姑和萧然面前反复演练的产品。

    大概说了有5分钟,基本上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你们的理财产品其实就是保险啊,这个我现在不太需要。谢谢”说罢,就挂掉了电话。

    师傅显得倒是挺开心:“不错,说的非常好,就按照这样继续下一个吧。”起身就去指导其他徒弟的工作了。

    可我,还没有缓过神来,5分多钟的时间啊,一点效果都没有,怎么一上来就遇上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原以为出师不利的我,万万没想到,其实这样的结果,已经算的上是一个不错的开局了。

    “谁啊?”第二个电话拨通了

    “您好,李先生么。通过番茄卫视的用户调查,我们想要对您进行一个回访,不知道您这会儿是否方便?”

    “没空没空!”不耐烦还略带气愤的敷衍后,便挂掉了电话。又被直接拒绝了,不过好在没有浪费我更多的时间。

    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样的答复。

    “我月月被你们移动停机,还能是优质客户啊?”

    “有病吧你,别给我打电话!”

    “你们从哪儿弄来的我的联系方式?!”

    “我谢谢你,这么晚了还来骚扰”

    可能是那时候自己身在其位,领略到了无数冷言冷语,讥笑怒骂。现在面对推销甚至是骚扰电话的时候,只要不是太明显的诈骗。我都能礼貌的回绝回去,至少能做到不骂人的挂断,心中也暗暗的替对方哀其不幸。

    办公室里虽然没有了上班时候那种人头攒动,但是“您好,我是。。。”的声音此起彼伏,依旧显得热火朝天。

    看看表,七点多了,给我的全部100个号码,都被我拨出了一遍。并且每行后面都有我标注的记号。数了数,空号或者欠费的有12个,没容我说第二句话便直接挂断的有50多个,允许我多介绍了几句的有20多个,而真正让我介绍完的,依旧是那第一个拨通的张小姐。

    我觉得我要挨骂了,这样的成绩单,确实没法交代啊。

    “都打完了?”师傅走过来翻看着我对于接听者的反馈。

    “好,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每周都会有两次电话展业,一次是下班后,另外再找一个周末的下午。”

    展业,就是拓展业务。

    保险这个行业,如果单凭自己的关系网,就能断断续续获得签单的话,确实不太需要这种对于陌生人的展业。但是对于绝大多数推销员来说,电话式的陌生展业,其实才是业务开展的主要方式。

    声音已经有些干哑了,口干舌燥的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大大的挫败感让低落的情绪充满了身体,加倍放大了疲惫所带来的倦意。

    很少有这种挫折感,于是我思索着,假如能再有几个签单,就能让我暂时摆脱这种挫败感十足的推销形式。这时,我想到了离开海津前,萧然跟我说的话:“要不回来你也给我买一份吧,回去我再仔细算算,看看我能拿出来多少钱。”

    “我回来啦,你回宿舍了么?”打开电脑QQ,看着她的头像亮着,说明她也在线。

    “恩”

    “我还没吃饭了,今天可是累死我了。”

    “怎么了?”

    今天感觉她的回答很简短,并不是那么热情。不过我还是给她说了一大堆工作上的事情:今天打了多少电话,被拒绝了多少次,现在有多么失落等等。

    “那你先洗个澡,吃个饭吧。”

    “对了,上次你说让我给你也买一份,你算了自己一年能拿出多少钱么?”

    “先去吃饭吧。”

    “好,那一会儿再说”

    “恩”

    东海的夏天格外湿热,一身衬衣西服打扮的我,即便能在轻轨上享受到冷气,不过一头一尾的步行距离,也足够让人全身湿透了。更何况,我的西服还不是轻薄款的。这时候冲个凉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啊。

    吹干头发,弄了碗泡面,虽然这会儿感觉到有点饿,但是过度的疲惫也让我确实没什么食欲,还不如一瓶冰镇可乐更能满足我此时此刻的需求,也懒得再让晚饭更丰盛些了。

    一手端着碗,一手拎着饮料,按了下电视的开关,随意调了一个频道,便又坐回到电脑前。

    “我想了很久,我真的看不到我们之间的未来。我已经算是毕业了,你才大二。而且你现在的精力也不在学习上,工作都换了好几次了。我们离得这么远,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分手吧!”

    分手?这个很久没出现的词语,此时此刻竟然毫无征兆的,又来到了我的身边,试图摧毁我的生活。

    脑子一片空白,愣在那里。

    第一个反应,打电话,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啊!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不是她在通话,是被拒接了。

    一连十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接下我的电话啊,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QQ那边的头像已经变成黑白的了,她已经下线了。

    “到底怎么了?接下我的电话好么?”短信还能发给她。

    依旧没有回复。

    继续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关机了。

    这下,我的脑子彻底乱了。她是不是被绑架了?是不是受到威胁了?一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亚楠,萧然在宿舍么?她一直不接我电话啊。”突然想到了我还有她宿舍同学的号码,当然以前也是我的同学。

    “没有啊,她妈来海津看她了,她应该跟她妈一起住在宾馆啊,你不知道么?”

    听到萧然没事儿的消息,一下子放心了很多。猜测着是不是因为未来丈母娘来海津,我只顾着东海这边的事情,连问候一下都没有,她只是不高兴的耍耍小脾气吧。

    不对啊,也没人告诉我她会来海津啊!

    未来丈母娘的振铃声响了很久,不过倒是接通了:“伯母,您好,听说您来海津了,萧然跟您在一起么?”已经急不可待听见萧然声音的我,这时也顾不上客套的问候了。

    “小罗啊,萧然跟我在一起,你就不要打她的电话了。说实话呢,我也确实不太赞成你们在一起。她未来还是打算考研,这个时候学业还是最重要的。所以呢,我希望你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再说以后的事情吧。”

    “伯母,我也不知道您来海津了,您看能让萧然把手机打开,我跟她说两句话么?”

    “不用了,她现在不想说话,你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儿吧。”

    “不是,我这刚下班回来,突然就看到她这样一个留言,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前几周回海津的时候,我们之间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她就会提出来分手啊!”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坚决,还是萧然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电话那头传来了她对萧然的话:“你要不要跟他说两句?”电话递了过去,我听得到她在抽泣。

    “萧然,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我在QQ上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坚持下去了,你未来会怎样,我不敢相信,你现在说白了就是一个卖保险的,你觉得会有前途么?你为了这个所谓的工作,连学业都不要了。我觉得你从当体育记者,到世界杯采访,再到后来的亚运会,你工作起来就什么都不关心了。你已经膨胀了。我不知道你在东海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现在你自己又在外面住,我连你晚上会不会带别的女人回家都不敢想。我太累了,你放了我吧!”

    “女人?我就一个人早出晚归的,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这是谁在背后造谣啊!我为什么从体育记者的岗位辞职,早也跟你说了啊。现在也只是我的一个跳板,工作上我要一步步才能往上爬啊。”

    “我看不到希望,你一个学新闻的,总想着往别的行业跨,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做本职工作么?”

    “我当时负责欧洲体育,夜里要跟进比赛,早晨上课,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上次体检的报告我也跟你说了,不是我能力的问题,是主编劝我不能再这么抗下去了,身体要出事儿了。以后毕了业我还是可以有选择的余地啊。这怎么叫看不到希望呢?”

    “你别说了,这次我说分手也不是一时冲动,我们之间的交集太少了,我连你人都看不到,更不知道你现在的真实状况是什么样的。我不想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就这样吧。”

    “小罗,萧然刚才一直在哭,她也不想再说下去了,你也知道,我跟他爸一开始就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当时她很坚持,所以我们也就没再强加干涉。但是这次来海津,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们相信我们以前的判断是对的:你们俩个不合适。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萧然妈妈的手机我不敢频繁的骚扰,萧然的电话关机,QQ下线,我跟她失联了。

    就是那一天,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预感,我们突然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