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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大停下来,拱手回道:“大人,只能仔细尸检了。或者请一位大夫来看看!”
“请!”桂王看向程公复,“去啊,傻愣着干什么?”
所有人一怔。
“大人,”程公复回道:“老夫年迈,腿脚不利索,怕耽误事情。”
王谈伶起身,回道:“我去!”说着就出去了。
桂王就看着程公复,冷笑一声,“你很舒服啊!”
“不敢!”程公复不得不站起来,拱手道:“学生是在等待查验的结果。”
桂王不屑,讥诮道:“偷懒就是偷懒,好意思说!”
程公复六十多的人,脸腾地一下红到胡须根!
桂王昂着头朝杜九言看来,吊梢眼给她抛两个眼色,一副我很棒你是不是应该夸我的表情。
杜九言忍着笑,暗暗冲着他竖起个大拇指!
她不是不敢,而是因为程公复确实是前辈,在没有大的原则性冲突前,对于前辈她应该尊重。
但桂王不用,所以,她听着很高兴
得了夸赞,桂王咳嗽了一声,扬起眉头心情很不错。
茶上来,陆绽给每人都倒上,杜九言坦然接过来喝了一口,赞道:“陆先生泡茶很不错。”
陆绽笑着应是。
大夫被请了过来,是街角医馆的胡大夫,冲着众人行了礼,就上前去查验。
王大夫仔细检查了一遍,起身回道:“回大人和各位先生的话,死者面色有些过于黄了,或许生病或许没有,现在没有脉搏不好说。”
“至于外伤和中毒肯定是没有。”
众人颔首,王大夫告辞,杜九言道:“劳烦您在外面等个半个时辰,稍后或许需要您。”
王大夫应是等在门口。
“施大哥,解剖行不行?”杜九言问道。
尸大一怔,面色凝住,道:“没……没试过解剖。”
其实他试过,前几天义庄收到一具无名尸的时候,他带着儿子半夜去解剖过,但这种事都是偷偷做的,也只是为了让儿子了解人体内脏。
至于差案的环节中他还没有用过。
大家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杜九言顿时明白,现在仵作验尸还没有发展到解剖的地步。
“随口问问,想着外面看不到,说不定里面能看到。”杜九言摊手道:“那现在就只能等毛寅家里人来问话了。”
要先将死因查明。
大家等着,刘嵘勤去问话,王谈伶也不敢歇着,程公复借口有事就出去了。
陆绽拱手道:“大人,学子们有些恐慌,学生去安抚一下。”
话落就走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一直坐着没说话的郑因,和衙门里的人。
“九言。”焦三忙了一会儿没什么收获,“解剖怎么说?看脏器查死因?”
尸大父子两人也很感兴趣。
“像这种死的突然且死因不明的尸体,有时候从外面看不出来,就需要打开脏腑去腹中找答案。”杜九言道:“至于如何找,这就需要更加厚实的验尸基础以及能力。”
她看着尸大,“施大哥,你可以研究,让尸体自己说话。”
“不敢,”尸大看了一眼桂王,有些害怕,“这种毁人遗体的事,做不得!”
杜九言颔首,道:“我理解。但是有机会你就试试吧,这一方面还是很空白的,你如果钻研出来,对办案侦查将会有莫大的助益。”
桂王喝茶,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不关心他们聊什么的样子。
尸大松了口气,喜形于色地道:“好。”
大人没有训斥和阻拦,那下次义庄再有无名尸的时候,他就能去练手了。
年轻的时候他跟着父亲学习,父亲传授过一些经验,但一直没有机会尝试也不敢尝试。但现在刘大人给他这个机会,那他就能放开手的去研究了。
杜九言说都没有错,尸体,是会说话的。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让尸体说话,那他就对得起祖宗、对得起自己这辈子了。
尸大很激动,微微发抖地由儿子扶着。
施常阳扶着父亲,很好奇。
“毛寅的家人来了。”刘嵘勤带着一位四十几岁的男人,瘦小干练穿着一件绸缎的长衫,妇人则是襦裙头上插着金簪子,两人这身打扮,倒是可以看出家境应该不错。
夫妻二人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毛寅,纵然路上已经知道了,可亲眼看到后,两个人还是震了一下,随即前后扑到床边上,哭了起来!
老年丧子的悲痛,这里没有人能体会,所以大家都没说话。
过了一刻,毛寅的母亲晕了过去。
周岩带人将她抬到肖青枫的床上躺着,请王大夫医治。
“大人!”毛寅的父亲毛献友给桂王磕头,“我儿死的太突然了,一定是被奸人所害,请大人您明查。”
桂王颔首,问道:“毛寅可有旧疾或是暗疾?”
“没有!他从小吃饭就不用发愁,能吃能玩一点都不用我们操心。长大后更是一次病都没有生过。”毛父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死的。”
“最近他生过病吗?”桂王问道:“他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黄?”
毛献友回道:“大人,他脸色本来不黄的!至于生病,我们也不知道啊,我快两个月没见过他了。”
“不过,他两天前回家去看望过他母亲,还住了一夜,等他母亲醒了,再问问她?”
桂王颔首,看向杜九言,
眼神问道:你来补充?
“毛寅今年几岁,成家没有?”杜九言上前将毛献友扶起来。
“今年十九,定了他姑姑家的表妹,婚期在八月。”毛献友哭得很虚弱,颤巍巍地站起来。
杜九言也没有什么可补充的,请毛献友坐。
“大人,杜先生,一定要找到凶手啊,我家虎子那么老实的孩子,一心想做讼师,好不容易考进来,没想到却……”
毛献友捂着脸呜呜的哭着。
“死因还要查证,”杜九言道:“我们尽力!”
毛献友抹着眼泪连连道谢。
“我的儿啊……”毛母郭氏醒了过来,强撑着下地,毛献友过去扶着她,郭氏趴在毛寅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毛献友给她擦眼泪,“大人和先生有话要问你。”
“大人,先生!”郭氏站不住,跪坐在地上。
杜九言问道:“他两天前回去过?”
“是!”郭氏点头应是,“他说他回家看我,住了一个晚上就回来了。回去的时候人好好的,肯定没有生病。”
“他没有隐疾暗疾遗传病?”杜九言问道。
郭氏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他小时候身体一直不错。遗传病……就是祖辈传下来的?”
杜九言颔首。
郭氏摇头,“那没有的,我的父母和兄弟还有虎子的父亲祖父母都没有。”
“寿命还都挺长的。”毛献友道。
杜九言看着毛寅的尸体,“为什么他的脸和身上为什么这么黄?”
“哦,他小时候也有一次,大概十岁左右的时候。脸黄了好几天,还拉了肚子,我带他看大夫了,大夫说没什么事,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在家养了几天,就没事了。”郭氏道:“先生,这病肯定不是什么大病,可能是吃错东西了,让他脸黄了。”
杜九言颔首,冲着外面道:“宴通,你进来!”
“会长!”宴通穿着一件月白的长衫,大步进来,拱手和里面的人行了礼,神色恭谨地等着杜九言的吩咐。
杜九言道:“安排两个心细的学生照顾毛寅的双亲,再腾个房间出来给他们,暂时住下。”
“是!”宴通应是,喊了两个学生进来,扶着毛寅的父母出去。
杜九言看着众人,道:“如果是他杀,那么这个案发现场就太干净了!”
“可如果是意外,那么他的死因是什么。”杜九言道:“都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焦三翻了几遍,蹙眉道:“这现场确实非常的干净,什么都没有。”
“我偏向于意外死亡!”焦三道:“不是有人猝死的吗?他猝死也在常理。”
大家看向还没走的王大夫。
王大夫一怔,第一次被人请到案发现场,还被这么多人盯着,他有些紧张,生怕说错了耽误了刘县令查案,“……猝死是有的,但这么年轻猝死却不常见。而且通过查问他家人说他没有隐疾,所以确实不好说。”
“会不会有什么毒药,毒了人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呢?”杜九言问道:“或者,什么毒能让人皮肤发黄?”
“杜先生,这老夫也是不敢说肯定没有,但是以我的认知,但凡是毒必然在身体上有所反应,哪怕没有砒霜那样明显,但也一定有症状和表现。”王大夫道:“至于发黄,只有出生的小儿会黄。如果是成年男子,那就可能是太阴之症。”
太阴之症杜九言知道应该是和肝炎类似的病症。
他说着,忽然怔了怔,“杜先生,可不可以问问,他的脸黄有几日了。”
杜九言将姚琰喊来,问道:“他脸黄多久了?”
“就昨天下午吧,我看他的脸很黄还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说没有,我就没有在意。”姚琰道。
杜九言点头,姚琰出去,王大夫就道:“那应该不是太阴症,如果是不会这么快人就死的!”他说着,又去剥开毛寅眼帘看了一遍,道:“肯定不是。”
大家再次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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