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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要我看着你被处死?”
“侍卫会把我拖到宫门外,不会让殿下瞧见丝毫血光。”
桌子被陈慕襄拍响,药瓶和纱布被丢在上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钟沉目光里的轻松消失了,嘴角耷拉着垂下去。
“你死了我怎么办?晚上那个刺客来杀我,我不就死定吗?”
况且是她惹出的事来,才连累了钟沉,叫她如何能够见死不救?
“我死后,母亲会安排其他人来保护殿下。”
“那其他人如果护不住我呢?”
“最不济,便逃出宫去。只要殿下活着,我的死就是有意义的。”看着陈慕襄的眼睛,钟沉一板一眼地说。
陈慕襄忽然觉得心头一软,有点想摸着他的脑袋喊一声傻瓜。
“现在我们俩都活下来了,不好吗?”轻咳一声,强压住了使用摸头杀的冲动。
“可是殿下却因此丢失了名誉,成了某些人眼中的笑话,今后若是被人捏着这个把柄对付您的话,对殿下您是极为不利的。”钟沉不无担心地说道。
“这有什么打紧?名誉能比你的性命重要吗?你别多想,以后的事以后再去忧心,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伤养好。我可告诉你,我身边的护卫只能是你,换了别人我用着可不顺手。”
拿过桌上的药和纱布继续给钟沉上药,陈慕襄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帮钟沉上好药包扎好了。
她以前帮其他类似杀人魔之类的角色顶包的时候,追着客人时摔倒,或者被客人打伤都是有过的,所以上药的动作很熟练。
钟沉看着她为自己麻利地包好了纱布,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拿起床上有些破破烂烂的灰色绸袍,陈慕襄打算把它扔了,却被钟沉给拦住了。
“都破成这样了,还留着干什么?”
她看见这件袍子就回想起今天钟沉被金玉池打的那一巴掌,恨不得把这件衣服就地火化。
钟沉却说衣服破了可以补,脏了可以洗,这件衣服是陈慕襄当初特地找名匠为他定制的,价格不菲,世上只有这一件。
陈慕襄却喜出望外,“你还会补衣服呢?”
“儿时习武免不得弄坏几件衣物,母亲不喜欢做针线活,便让我自己缝补。”
回想起苏仪严厉的模样,钟沉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格外怀念那段童真时光。
“那你能不能在最里面穿件衣服,免得”
钟沉的目光有些疑惑,期待陈慕襄后面的话,却听她声音越来越轻,只好凑近了几分,问道:“什么?”
“免得你打个架走光了,被人家看去。”她的护卫可不能被别人占便宜,钟沉的身子只有她能看。
“殿、殿下。”钟沉的耳朵根都红了。
“对了,钟沉,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打算长久的在这里扎根生存,那么就得扮演好三皇子陈慕襄这个角色。
“大抵来说,殿下和从前变化不大,只是有一点变得不一样了。”
“哪一点?”陈慕襄竖起了耳朵,好奇地问。
钟沉看着眼前的陈慕襄,眼眸一闪一闪地亮着光,仿佛九天之上的星辰坠入了无际海洋,“原先的殿下活得谨小慎微,连自己应得的那份都不敢争取,现在却多了一份骨气,一种不甘于屈居人下的傲骨。”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钟沉是最了解陈慕襄的人,虽然最近她变得有些古怪,但却不妨碍钟沉对其的衷心。
“这才是我心目中殿下该有的样子。”末了钟沉如此说道。
“呵呵”陈慕襄摸着后脑勺,低垂下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没你说得那么好啦。”
咦?这话说起来怎么有种露屁屁星人的感觉?
看了看窗外,陈慕襄拉着钟沉来到床边,“时间不早了,这便安寝吧。”
“可是殿下”钟沉欲言又止。
“怎么?”
“现在还是白天。”钟沉指了指外面大概三四点钟的天色。
“哎呀,不早了。”她拉过钟沉的胳膊,“一会儿你睡床里还是床外啊?”
钟沉目光闪躲,浑身僵硬。
这时德福跑了进来,“殿下,该进晚膳了。”
钟沉看准了陈慕襄分心去看德福的当口,使出一招银蛇摆尾,瞬间逃脱了对方的魔爪,仿佛身后有鬼撵着似的逃出了门外。
“哎!”陈慕襄看着逃难似的跑出去的钟沉,感到有些伤脑筋。
“德福,你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德福摸着脑袋,满头问号。
夜里晚膳吃的是什锦苏盘、豆鼓鲇鱼、清蒸火腿片(七公主那偷来的蹄髈做的),大葱炒羊肉、芦笋虾仁、以及蜜蜡鸭舌。
伸出筷子去夹那鸭舌的时候陈慕襄愣了一愣,随即问德福,“我记得你说过晚膳给我准备烤鸭吃的,怎么缩水成鸭舌了?”
“殿下,这是瑶妃娘娘的意思。”德福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她谁啊?!”陈慕襄很不高兴。
“就是金娘娘啊。”德福再次提示。
“不认识!”
“就是您的母妃娘娘啊!”德福急得都快哭了。
陈慕襄到嘴的鸭舌吐了出来,感觉比吃了苍蝇还恶心人,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质问道:“她什么意思?”
“娘娘说,因为殿下您今天乱说话,惹得陛下很不高兴,所以略施惩戒,把准备好的烤鸭换成了鸭舌。”德福双手拢在袖中,作出一副别别扭扭的小媳妇样子。
“我呸!我看她就是馋我的鸭子!”
等等,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殿下,您就别生气了,娘娘这么做都是为您好啊!”
“德福,你该不会姓金吧?”陈慕襄忽然驴唇不对马嘴地冒出一句来。
“殿下何出此言?”
“要不是跟她一个姓干嘛这么帮她说话?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了?!”
德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冤枉,再三地求饶。
人言可畏,有些时候在主子们看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往往会轻而易举要了这些奴才的小命,德福见惯了这宫中的世态炎凉,把陈慕襄的这些话当成是要治他的罪。
“殿下,德福没有收受任何好处!还请殿下明查啊!”德福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
陈慕襄被他吵得脑仁子疼,摆摆手让他起来,“得了,我就是开开玩笑,没打算拿你问罪呢。”
“谢殿下饶命,殿下宽宏大量,洪福齐天!”
“你哪学来的这话”陈慕襄扶着额头问道。
“对了殿下,今夜亥时过三刻时奴才会来叫殿下起床。”
从地上爬起来的德福擦擦眼泪,说道。
陈慕襄吃火腿片的筷子停住了,“侬脑子瓦特啦,大半夜的叫我起床干什么啦?别人家不用睡觉的厚!”
“殿下您忘了?这半年陛下令您每夜子时至卯时到瑶妃娘娘殿门外罚跪。”
我去,差点把这茬忘了。陈慕襄一拍脑袋。
“呵呵,我要是这么每天去她殿门口跪着她不得得意死?”陈慕襄已经想到了那个女人得意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恨得牙痒。
“殿下,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德福劝道。
“德福啊,夜里阴气重,我每天晚上跪三个时辰在皇宫阴冷坚硬的地砖上,还要跪半年。会得风湿病的”说着,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德福。
“殿下不用担忧,宫里的御医医术精湛,一定会治好殿下的风湿。”
“我去你大爷!”
话音未落,德福眼前便飞来一只鞋子。
夜半三更到了,陈慕襄怀着忐忑的心情躺上了自己的床,朝里让了让,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小沉啊,该睡觉觉了,姐姐给你盖被子好不好?”
“殿下,我大您三岁。”
陈慕襄大概是哄孩子哄习惯了,之前儿童节的时候她那售票间托儿所的娃娃更多,一个个都是熊战士,把她给折磨得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那”陈慕襄眼珠子转了转,“天黑了人家害怕嘛,没有小沉哥哥躺在身边保护人家可怎么办?嘤嘤嘤”
在这世上恐怕就只有钟沉能够忍住不打她了吧。
只见钟沉惊恐地后退两步,跟上了发动机似的摇头。
陈慕襄泄了气,翻了个身,叹道:“有情皓月怜孤影,无赖闲花照独眠。”
屋内的烛火已经被德福命人撤去,黑蒙蒙的夜色中,钟沉的脸庞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仿佛低垂了头没有吭声,但很快便连着身影一块消失了。
陈慕襄等了一会儿见没了动静,翻过身去看,哪里还有钟沉的身影?
虽然看不到钟沉的身影,但是她知道,钟沉一定没有离开。
不知不觉睡意袭来,陈慕襄倦倦睡去。
不知梦到了什么,陈慕襄忽然手脚并用地抱住被子,低头蹭了蹭,“欧巴,卡几嘛~”
这时,门上忽然透出一个黑影,只是身影形状貌似有些陌生,从身材曲线看上去像是名女子,月色照在黑影身上,一抹寒光乍现。
门栓被人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