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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尘回到酒店,推开房门,室内一片黑。
他打开了灯,只见常思齐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依旧穿着之前那身沾了泥土和血迹的脏衣服,脸上的血也未擦,披头散发的,就那样一个人坐着,沉默着,什么都没干。
吴尘心头一紧,升起一股怜惜之情,走到她身边,无声地将她拉入怀中。
他觉得她肯定吓坏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倒是先开口了:“你吃饭了吗?肚子该饿了吧?”她的声音都哑了,白天,她站在叶观杰的越野车边,用尽力气一遍遍喊话,问他大巴里的人有没有出来。
她在经历了这么可怕的袭击之后,在洗掉脸上的血渍都没心情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却是他有没有饿。
吴尘放开她,看着她的脸:“好,我们先洗漱,再吃饭。”
两人都没提今天发生的事儿,沉默地各自去洗了澡,换掉了脏衣服,来到酒店餐厅。
说是来吃饭的,常思齐手中握着一个牛角包,半天没吃一口,吴尘将一杯热牛奶推到她跟前:“喝口热的。”她的嘴唇干裂,还含了血丝。
“好。”她答应,接过牛奶,却只抿了一小口。
她又拿起手机,想查看新闻,吴尘一把摁住了她的手:“先吃饭,吃饱睡醒再说。”
他不希望她看新闻,从而勾起白天可怕的回忆。
实际上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回了房间。
常思齐坐在沙发上,看着吴尘工作的背影。
吴尘从巍哥那里取来了从废弃大巴中抢救回来的摄像机,又用向酒店借来的工具拆卸机器,里面,包含了今天下午树林里拍摄的最后几段戏。
宸光死了,女主演没了,这个相机里的画面,就像一幅画的最后一片拼图,决定了这部电影能否完整。
吴尘一定也深刻记得宸光坠下悬崖时的最后一句嘱托:请务必把电影制作好。
吴尘将摄像机的外壳拆卸掉,取出里面的机芯,小心地摆放到桌上,然后去洗手间洗掉满手的黑灰。
常思齐看着桌上的机芯,玻璃的镜头还在,她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好不容易将宸光前辈背出山洞,而宸光淡淡一笑,说:“我啊,就是这样一个用生命演戏的疯子呢。”
那时候,山洞爆炸过后,也有燃烧的火焰,而宸光看着火焰,看着面对火焰的摄像机镜头,眼神涣散,“也许有一天,我会死在镜头前吧……”
宸光是常思齐演绎道路上的导师,是她的贵人,她仰望着前辈,追随着前辈,在跟她对手戏的过程中磨练提高演技,她敬仰这样一个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演艺事业的灵魂。
常思齐问:“这个摄像机,还能修得好吗?”
吴尘擦干了手,走到她身边坐下:“不确定,看运气了。”
这里头的片段,可是无论如何都补拍不回来了呢。
常思齐说:“一定要修好啊。”
吴尘点头:“嗯,一定要修好。”
说完这句,常思齐又沉默了,吴尘放下手机,转头看她,她果然又掉眼泪了,大滴大滴掉泪,却无声无息。
很多演员都是这样,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伤心了就掉泪,高兴了就大笑,不去刻意克制自己的情绪,正是如此,他们才能保持人类最本源的纯真,但也让他们很难融入成人社会的世界,不懂拐弯抹角,不会虚情假意。
吴尘理解,但是无奈,她动不动就掉泪,让他束手无策,而他,偏偏是最不会安慰人的。
他从口袋中摸出那枚新买的恶魔之眼,转身,给常思齐戴上。
常思齐抹了抹眼泪,摸着怀前的这块石头,哑着声音问:“你不要了吗?”她记得吴尘很宝贝那块石头,很少摘下来的。
吴尘从自己衣服中取出恶魔之眼,给她看:“你这块是新买的。”
常思齐又破涕为笑,用手摩挲着这块石头,又看一眼吴尘的那块:“一模一样呢。”
吴尘为她介绍:“这是来自希腊的恶魔之眼,传说可以替人挡开恶灵,带来好运,挂在家里或佩戴在身上,随时都能得到庇佑。”
很多年前,有一个叔叔,把他从Alma太太的屋子里救了出来,小小的吴尘因为亲眼看到Alma太太倒在血泊中,吓得很久没缓过来,那位叔叔为了安慰他,将一块恶魔之眼挂在他的脖子上,并且告诉他,这颗石头会保佑他,让他以后都免于灾难。
所以,他也用同样的方式试图抚慰常思齐的情绪,见她果然笑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常思齐抓住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顺着他的胳膊,圈住了他身子,她小心翼翼,将侧脸轻轻贴在他胸口。
吴尘不明所以,低头看着她,就听常思齐说:“现在,你终于不再推开我了。”
是同甘共苦的友谊?是对她的同情?常思齐想不明白吴尘为何对自己若即若离。
吴尘被他问得一愣,叶观杰在越野车中的那句提醒便浮上心头:“你以后,不要再因为吃醋而冷淡她了,好好过日子,姐夫。”
一句话,如大吕黄钟,敲醒梦中人。
吴尘习惯于观察身边每一个人,分析每一件事,而那个黄毛小子,做事没条理,说话没逻辑,性情急躁,满身缺点,却喊他姐夫,倒是说了句人话。
他想着,嘴角便忍不住上扬,捧起常思齐的脸,让她抬头,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吴尘的主动,让常思齐措手不及,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他的味道,他已经离开了她的唇,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来到床上。
常思齐见他伸手,解着她衣服背后捆绑着的丝带,身子也跟着覆了过来,有点明白他要做什么,想到之前Y城会仙居差点被偷拍的教训,第一反应是想起床检查房间有没有摄像头。
但吴尘的唇堵住了她要说的话,她只好伸手搭在他肩膀,想推开他,她的这个动作让吴尘以为她在排斥自己,他顿时想起在监控器后头看到她与叶观杰的吻戏,放大了的侧脸,一遍又一遍,各个角度……她饰演的“小柏”甚至主动索吻,可是现在,她却想要推开他这个合法丈夫。
雄性动物体内原始的占有欲瞬间被勾起,吴尘不顾她柔弱的反抗,反而伸出手,一一握住她抵挡在自己肩上的手,一只大掌便将她两只纤细的胳膊握在了一起,又将她双手往头顶一翻,让她褪去衣衫的上半身完全展现在自己眼前。
常思齐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低头便可见自己胸前的一片春色,而吴尘也没有像之前拿自己的身子为她遮挡,反而刻意起身,低头看着她,目光在她怀前逡巡。
常思齐开口:“等等……”
吴尘再次俯身,含弄她的唇,他的气息便掩盖了她,常思齐顿时沦陷。
她的唇色艳丽若樱花,她的舌小巧若樱桃,一想到叶观杰刻意抓着她不放,掠夺过这片属于他的领地,吴尘的吻用了几分力,若宣誓主权,若不满发泄。
常思齐的下唇被自己咬破过,带了伤,吴尘这么用力地碾揉,她疼得清醒过来。
吴尘也感觉到她轻微的抽气,放开了她,双手抚着她的背,又吻着她的脸颊,沿着她白皙的脖颈,一路蜿蜒,动作也温柔了很多,直到含住了她胸前的高峰。
常思齐的两手摸着怀前他柔软的发,终于有机会说话:“会不会有监控……”
吴尘听了,起身,伸手解着自己的衬衫纽扣,扬起了嘴角:“不会。”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常思齐有点不放心,拿过一条毯子,遮在自己身上,又起身,想伸手去关灯,她光洁的后背便像白玉羊脂一般呈现在吴尘面前。
吴尘伸手,从背后抱住她,低头亲吻她的背,双手圈在她怀前,却只触到了那条毯子,他将毯子扯了,双手便顺利握住了她的前胸。
常思齐的手触碰到了开关,屋内一阵黑,吴尘将她的身子抱了回来:“我已经检查过了。”又伸手,把灯开了。
常思齐感到无奈又好笑,作为艺人,到哪里都如此小心翼翼,时刻担忧自己暴露在摄像头底下。
吴尘从背后将她压在身下,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心跳砰砰的,而她被他亲吻的背部感觉有点痒,怀前,更是被他的大手撩拨得挺立起来。
她相信吴尘,他说检查过房间,那么就一定没问题,放下心后的常思齐主动转过身子,迎合着吴尘。
结婚大半年,心与心之间互相试探,身与身之间彼此辗转,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在今天这场失而复得、劫后余生中爆发,大巴玻璃窗差点隔出了两个世界,此刻的拥有,变得格外珍惜,格外缠绵。
她拿刀,刺入黑发男人的胸口,血溅了一脸;大巴带着她滚滚向前,他眼睁睁看着她脆弱流泪;歹徒捧着定时炸弹抓住她的脚踝,她被拖行着来到悬崖边,半只脚踩空……
吴尘一路吻着她光洁的身子,在双手抚到她脚踝时,轻轻抚摸上面被歹徒指甲抓破的伤痕:“疼吗?”
常思齐此刻只觉得浑身滚烫,脚上那点小伤已经没什么知觉,她摇头:“不疼了。
吴尘又回到她唇边,拿手轻轻抚着她下唇:“这里怎么破了?”
常思齐:“可能是被我咬破了,我好像有咬唇的坏习惯。”
吴尘低头,用自己的唇轻轻触了触她下唇的破口。
常思齐也伸手,抚摸着他的腹部,只摸到紧致的肌肤、结实的肌肉,她记得那个金发的男人朝着他开枪,枪声回响在大巴中,震得耳膜都疼,吴尘躺在地上,腹部淌血,她吓坏了,还以为他腹部中了枪;她也记得,他握着枪,跳下了大巴车,迎着歹徒直直走去,跟那个歹徒的枪口只相聚两米远;她更记得,他在大巴支撑不住的时候,飞快跳进了越野车,开到大巴跟前,目光坚定,打算跟大巴车正面硬拼……
常思齐轻柔地抚着他腹部的肌肤:“那时候,我以为中枪的是你,我很害怕。”
她一双纤手在他腹部翩然,无异于挑逗,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反应更大了,可他心中还在抗拒,抗拒自己去玷污她,抗拒自己的脏。
两人肢体相缠,吴尘先前的拨云弄雨令常思齐做好了身心准备,可他却又在这时候停止了。
吴尘收回了覆在她胸前的手,想翻下身,常思齐大胆地握住了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有明显的失落,吴尘的手便停在她胸口。
“你是不是……讨厌我?”常思齐觉得难以启齿,思考着措辞,“讨厌我的触碰。”
吴尘还是翻了个身,侧躺在她的身旁,一只手还被她握着,他将头埋在枕头中:“没有。”
两人都沉默着,只是两只手相互握着,十指扣在一起。
气氛从热烈莫名回到了冷清,常思齐打破尴尬,从与吴尘扣着的手中挣脱出来,握拳给他看:“听说一个人的心脏与他握拳的手大小相同。”
吴尘从枕头中转过头,看她的手,微微笑了:“你的手好小。”
常思齐的手的确不大,尤其与她的身高相比,显得不符合比例。
常思齐近距离看着他笑起来很好看的眼睛,仿佛想要望进他心底里:“所以啊,我这样小的一颗心,只放得下一个你。”
吴尘一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感觉到心头猛然一跳。
费雪娜常说,常思齐在恋爱与婚姻的学业中,小学都没毕业,新手得不能再新手,但是情感的东西啊,哪里分什么新手、老手?一旦情动,都是无师自通的。
吴尘也不知是感动,亦或情动,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感受,便说出口了:“不是讨厌你,是厌恶我自己。”但也只能说到这份上,至于为什么厌恶自己,儿时痛苦、耻辱的经历,不想再提。
常思齐心思玲珑剔透,想进去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起初,她以为他说的“不讨厌”只是敷衍,不想伤害她而已,而现在,她终于信了。
吴尘不讨厌她。
常思齐的贝齿又不由自主地轻轻咬着下唇,仿佛鼓了很大的勇气,主动起身,跨坐到了吴尘身上,脑海中是巍哥导戏时说的话:“吻戏要霸道一点,你是在调戏他,强吻他……”
她循着演戏时的主动与霸气,拿手摩挲着吴尘的身体,对准了他,使劲一坐,霎时突破了他一直无法逾越的那道心理屏障。
吴尘只感觉身下一紧,温热、湿润……而眼前是常思齐的S型曲线与雪白光华的肌肤,全新的体验让他瞬时热血沸腾,
常思齐俯身,用唇贴在他耳后根:“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她顺道用唇轻轻触了触他的耳垂,令他感觉一阵酥麻,而这酥麻就像引发燎原的火苗,让他作为男人的本能欲求挣脱了心理桎梏。
常思齐咬着唇,忍着疼,动了动,纯澈的眼眸中有潋滟的水光,深深地与吴尘对视着。
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深刻的眷恋。
吴尘大脑轰然一片炸响,仅存的那点自我厌弃感一扫而光,拿手抚着她的背部,起身,抱着她一个翻转,两人位置换了回来。
吴尘从常思齐的胸前抬起头,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贝齿终于松开了下唇,知道她忍过了最初的疼痛,他望着她的眼中暗流汹涌,像是搅翻的海水,因惊喜而带了星光。
他继续探索着她的身体,感受着美好,对她的亲吻中饱含了感激,像是被救赎的虔诚信徒。
地中海倒映着星空,海风吹皱了水面的星光,推着这些破碎光点冲刷舔舐着海岸线,水与陆亲密纠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