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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消受的是美人恩,最难偿还的亦是美人恩,三大夫搂着马渔轻拍着双肩,轻轻地以鼻尖触碰她的面颊,尽是她的香,尽是她的美,尽是她的温柔。三大夫双眼透过这夜色的黑暗,轻轻开口,无限温柔,却又无限挣扎。
“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晓得的,只是有些事还不能与你说,今夜这荒唐事是我一时冲动,但我也决计不会说出你喜欢大海我爱过你这样的混账话来,我的心意我想你也应该是晓得的,我本志不在家族,很多年前我被逐出家族,若是被你晓得后,只怕无论如何都要与我私奔,我不愿你与我一起受苦,后来发生的许多事也证明了我当初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只是我不晓得我现在是否应该这样做,然而已经发生了,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只怕要委屈你一些时日,容我处理一些杂事,届时定会给你一个名分,那时你想要去何处我便带你去何处。”
“我晓得的,我亦非那等小儿女,也做不出那样为了情爱便要死要活的傻事来,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不辞而别就好,哪怕不让我随你而去,至少也要告诉我你去了何处,几时归来,让我有个盼头,我不想再这么无端地空等下去,这般滋味我不愿再受第二次,三哥,我真的不愿这样了,答应我,好不好?”
那一声三哥叫得三大夫肝肠寸断,经年愧疚一拥而上,三大夫也不知说什么,只是牢牢地搂着心爱的女子,再黑暗里郑重地点头,随后三大夫又听见马渔温言细语说:“你离开后我才后悔莫及,没有说些贴心话,怕你不晓得还有个姑娘傻傻地等你,只是自古来那些欢喜都是在心上人看不见的地方才敢说。如今好了,我已是个老姑娘,不晓得什么是羞臊,我只想把心里话都统统说与你听,因为我不晓得哪天你又突然消失,那时我怕我人老珠黄了再说这些话就会显得我很没有勇气。”
“你这又是哪里话呢?这些年几次生死边缘,我都是念着你,悔恨当初没有把话说透,既是怕你嫁做人妇,又怕你傻傻等我。是我做的不够好,鱼儿,三年,你只需等我三年,到时候无论什么事发生,我都要正大光明地迎娶你。我还有些事不能与你说,但也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我要与过去一些事一些人做个了断。”
“那你要答应我,好好活着。”
聪慧如她,三言两语便能才出来三大夫这几年过得不好,说不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为了二人的将来,她不得不提醒。三大夫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便答应下来,只是今后事岂可料?世间事身不由己,世事难料,三大夫为了心爱女子,说不得要与那狗日的命搏他一搏。
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对三大夫自然是有诸多不利,但是三大夫却是晓得无风无浪的港湾才是游船的家,对于马渔而言,三大夫今日所说的话何尝不是多年来苦苦守候的最好结局?马渔庆幸自己为嫁做他人妇,终等来有情郎,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痴情人,天不负。这一夜温存,两人皆是初尝人事,自然是有些依依不舍,折腾到半夜才睡去。
天光之际,三大夫俯身亲吻心爱女子的面颊,红润的面庞上睫毛微颤,有心人无限柔情。三大夫看了几眼这才推开窗户消失在女子闺房内。熟睡的女子悄悄眯眼确定心爱男子走后,心里是又羞又恼,羞的是昨晚自己竟然这般大胆,恼的是这人也太过于粗鲁,竟然不晓得疼惜自己,只是回忆起那般感觉,女子脸庞又是一片火烧云。
今日马府的丫鬟都觉着小姐与平日里相比起来要和蔼许多,虽说小姐以往也不是那等凶刁蛮,但是还是持着些许主人的姿态,若是说与下人说笑,那是决计不可能的。才被小姐拉着说了一通家常的巧红被相好的冯亮拉到角落里,冯亮问道:“小姐跟你说了什么?感觉小姐今天那么开心,自打张家那少爷走后,小姐便冷得冰块似的,怎么今天就……”
巧红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起先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又惹恼了小姐,但是小姐就拉着我问了些家里是事,还跟我说要给我提一些工钱,因为我爹病重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很多。或许是因为七少爷回来了吧,小姐心里的郁结也打开了不少,这是好事,似乎以前那个小姐又回来了。”
冯亮中肯地点头,又与巧红说了会话这才做自己的活计去。
……
马志起了个大早,因为今日要去张府拜见张老太爷还有绣绣小姐,早前已经送去了拜帖,这时间有些赶,马志还怕这样有些失了礼数,这是从张家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越快越好,生性不爱拖沓的马志自然是早早地便要收拾妥当,想着要备些什么礼物才好,于是马志便在饭桌上提了一嘴这事。谁晓得平日里性子冷淡的姐姐马渔还在父亲之前开口说:“七弟,送张老太爷的礼物爹爹那里或许是有一些的,我这里有些姑娘家的物件,你若是拿去送给绣绣,准会讨得她欢心,说不得还会在心里念叨这为成婚的丈夫是个体贴人儿,待会用饭之后你与我一起去房里取吧。”
马志正要答话,马渔赶紧改口道:“不妥,还是我让柳儿送到你房里去。”
柳儿是马渔的贴身丫鬟。马渔想起自己房内还有昨夜交战的痕迹没收拾,临走时还叮嘱柳儿不要让人进屋去,若是待会被马志瞧见,那可真是羞死个人,想到此,马渔俏脸便染上红晕。李方仪是过来人,自然是对女儿的反应有些眉目的,只是不晓得那个被自己女儿看上的男子何许人也,能让女儿忘掉张家那个小混蛋的男子,自然不是一般人,虽说相信女儿的眼光但是李方仪身为人母,哪有不担心的道理。与丈夫对视一眼,李方仪决定用饭之后向女儿打听打听,这终身大事自然不能马虎。
马志连声答应,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马家七少爷哪里看得出女儿家这些心思,只当是觉得六姐害羞。马元抚须摇头一笑,转而望向饭桌,忽觉得不对劲,有些不悦地道:“嗯?浩儿怎么没来,今天乃是我们一家人几年来吃的第一顿团圆饭,怎么如此不知礼数,也不知道心疼弟弟。”
“你啊,就别埋怨他了,这些年你身子不好,若非是浩儿帮着打理商铺,哪里会有今天,估计你昨晚那些话对他还是有些刺激吧,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体谅体谅他,咱家就这么两个儿子了。”说来,李方仪便有些伤感,看着有些木讷的马浩与痴傻的马七窍,做母亲的又想起多年前死于山贼之手的老二,心头难免悲伤。
马元叹气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知盼着他能懂事些。”
“父亲,要不我去请大哥过来吧,而且昨天若非大哥,那三大夫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放我走。”马志说道。
马元一惊,没注意到女儿马渔面色微变,马元说道:“你与三大夫遇上了?”
马志微楞,原来父母还不知此事,还以为大哥已经向二老说起过,想来是没有的,于是马志便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次,其间任何事都不曾隐瞒,当然也包括那个卖豆腐的佟小。说起佟小六,马志便是要给他送钱去,不能白吃人家的豆花,虽说当时人家说不要,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马元听后,轻捻胡须,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你不必管,三大夫那里一切有我,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若不是三大夫的话,我们几家走货也没那么容易。吃过饭后你只管去张府。”
马志答应下来,随后又见母亲李方仪满脸愁容道:“那三大夫素来睚眦必报,此事又是志儿有错在先,只怕是难了。志儿啊,你怎能惹上这么个煞星呢,你不知三大夫跟脚,其实我与你父亲乃至整个烛龙镇只怕都没几个知晓这人根底,今后还是小心为上,莫要再招惹这人了,不如这样吧,志儿成婚之日给三大夫送去一张拜帖,届时再去赔礼道歉,老爷意下如何?”
听完母亲的话,马渔心中窃喜,你们不知道我知道啊,嘿嘿嘿,整个烛龙镇只怕我是为数不多的人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
说到底还是女人家心细一些,马元刚要点头,似乎又觉得不妥,于是说道:“张老太爷七十大寿请三大夫赴宴,三大夫都没去,当时可是张家二爷都亲自下场去请,结果人家愣是不去。据说张老太爷发了好一同脾气,都说三大夫活不长久,可是那又如何,人家还是活蹦乱跳的。我马元的面子能比得上张老太爷?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怎得你这般糊涂呢?三大夫好歹算是烛龙镇一大人物,其余那些不如我们马家与张家的,逢着喜事可都给三大夫奉上了请帖,你若是不送,倒显得你无礼,到时候人家会怎么说你?再者,给三大夫送请帖也是少让你折一次面子,免得你遭罪。”
李方仪话没有说透,马元自会明白。少让马元登门受辱一次,自然是极好的。马元也晓得妻子心意,便答应了下来。马渔心思一动,说道:“爹爹,不如让我去送请帖,如何?想来三大夫也不会为难我这个女流之辈,再者我也是我们马府的小姐,应该不算是辱没了他的身份。”
马渔也是临时起意,若是心爱的男子能来参加自己亲弟弟的婚礼,马渔当然是一万个愿意。正好也可找机会与他多说说话,以往不知道他就近在眼前,如今已经知晓他真实身份,马渔不愿再受那相思之苦。马元听的这话,眉头微皱,还未开口,便听得李方仪道:“你一个女儿家哪能如此抛头露面,再者那三大夫何许人也,怎会见你?”
“难道娘亲忘了三大夫是谁?”马渔微微一笑。
李方仪一愣,“是谁?”
“三大夫,三大夫,他自然是大夫,我找他看病他总不会不见我吧,何况这也是为父亲好,若是小志去的话,就他那笨嘴说不得又要与三大夫理论惹人家生气,想来三大夫是不会为难我的。”马渔笑意盈盈,马志哪里不晓得姐姐这是打趣自己酸腐,于是只得红着脸夹菜掩饰尴尬。马渔偷偷笑了下弟弟的可爱,便抓过头望着母亲,看得出来爹爹与娘亲都是意动的,于是马渔趁热打铁说:“娘亲,你不要把三大夫想得凶神恶煞的模样去了,虽说他是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若是没有主动招惹他,他待人还是极好的。”
其实马元与李方仪无论如何都是不愿女儿与三大夫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的,只是想到今后若是马志执掌马家,有些事还是得靠马渔出谋划策,帮衬一把。于是李方仪看了眼马元,马元从妻子眼神读到了一些东西,于是说道:“那便依你,三日后,不!明日就去吧,带上志儿,嗯……还是不妥,就你一个人去,言语务必不要无,切记。”
“知道啦!”马渔俏皮地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