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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雨势转小,天色仍旧阴暗。
雨点拍打窗棂的响声如催眠曲。
在山匪老巢,秦晴破天荒睡了个好觉,疲惫感一扫而空。
她睁开眼,只见陆景之坐在床边,不知道想着什么。
“夫人醒了。”
察觉到床上有动静,陆景之起身端水。
雨天寒凉,一刻钟前还滚烫的热水,已经变得温热。
“这世上,好像就没你算计不到的。”
这话不是讽刺,而是秦晴发自内心的感慨。
她浸了个帕子擦脸,不冷不热,水温适宜,刚刚好。
可见,陆景之提前准备好热水,又算计好她醒来的时辰。
面对陆大佬,秦晴是服气的。
“夫人,那你可太高看为夫了。”
陆景之摇头失笑,他哪有那么厉害,赶巧而已。
“既然夫人如此说,为夫少不得为保持适宜水温净面,把夫人喊醒。”
晚一点水凉了,影响他给人留下精于算计的印象。
秦晴:“……”
熟悉后,她发觉陆大佬其实很擅长说冷笑话。
陆景之趁着秦晴洗漱的间隙,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肉海米馄饨。
在汤里,煮了一根海参。
“汤很鲜。”
馄饨冒着热气,秦晴用勺子舀汤抿了一口,“你吃过了吗?”
全家人,只有秦晴起来最晚,凝冬给她开小灶。
“嗯。”
二人同一屋檐下,陆景之主动找话题。
“江南的冬日,时不时地下雨,雨天寒凉潮气重。”
陆景之婉拒云家的好意,已经写信给手下。
他们一大家子,总不好一直借宿在云家别院。
“有自己的宅院,住得舒心。”
并且,陆景之要对宅院进行改造,确保秦晴坐好月子。
“的确,百姓眼里女子生产污秽,即便严姐姐不在意,咱们也不好叨扰。”
秦晴和陆景之想到一起,她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奈何江南苏城,她只认得沈淮和周仵作,没有亲戚。
原本,她没什么章程,打算到苏城再找别院。
一路上有家人相随,秦晴无比舒心。
看得出来,陆景之在背后默默做了很多。
“还是事先安排好,等到苏城,少不得还要改动。”
住城里去集市方便,奈何人多眼杂,容易被打扰。
陆景之选择自带苏氏园林的乡下别院,有山有水,方便秦晴散心。
“等女儿出生后,换洗尿布也是不小的工程。”
提到女儿,陆景之眼中有光。
他对此一无所知,以为换下来扔掉就好。
“赵稳婆说,尿布越洗越细软,扔不得。”
如果有小娃用过的接手更好,洗净在日头下暴晒就能用。
陆景之托人采购细棉布,在女儿出生以前,多洗几遍,务必变得细软亲肤。
“再修建一间可烘干的屋子。”
阴雨天,把被褥和衣物放入房内烘干,保证干爽。
秦晴频频点头,她所想的,陆景之总是先她一步。
一碗馄饨下肚,雨也停了。
“主子,夫人,出了点小状况。”
陆五在半山腰的亭子巡逻,即刻回禀道。
“难道是山匪折返回来了?”
秦晴的心先是一紧,想到有空间底牌在手,她又放松下来。
“大概是月牙村人发现了赵稳婆一家。”
如果来人是山匪,必定进城禀报,不会孤身一人。
“那人用匕首抵着赵稳婆,逼迫田氏和豆豆一起上山。”
现下,已经快爬到山顶。
一行人中,不见宋大禹的行踪。
“既然来了,会会他。”
一切都在可控范围,皆在陆景之的预料之中,不意外。
雨后,墙角下种得一丛花开得正艳。
花瓣被雨水洗过,浓香未减。
陆景之掐掉开得最好的一朵儿,戴在秦晴头上。
二人没有交流,气氛却分外和谐。
“您……”
火烧眉毛了,主子还有心思秀恩爱!
陆五揉揉眼睛,心中落寞。
他余光扫到陆七,发觉陆七脸上不掩饰的羡慕,当即裂开嘴。
是了,又不是他一人光棍,有陆七作伴!
“主子,有人打乱您的计划,不见您着急。”
陆五火急火燎,对比陆景之的淡定,显得他很沉不住气。
难得出了岔子,陆五好奇他家主子如何应对。
“着急有用吗?”
陆景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眸色很淡。
一盏茶过后,入口处传来脚步声。
一个麻子脸汉子先一步上山。
他身侧,赵稳婆和田氏被绑住手脚,脸颊红肿。
小豆丁像是滚进了泥坑里,身上淌着泥汤子。
“你是赖头?”
陆景之拉着一把椅子给秦晴,不在意地问道。
“你怎么知晓?”
赖头没见过到赵稳婆家做客的贵人,对方却对他了如指掌。
他瞪了一眼田氏,只见田氏露出一抹诧异,显然不知情。
“想知道很难吗?”
赵稳婆说过,那处小院的地窖,是赖头与小寡妇私会之所。
如果来人是山匪,不可能人单势孤进山,把赵稳婆一家当人质。
再结合来的人麻子脸,头上有几个凸起,赖头的绰号倒是对上了。
“夫人,我……”
赵稳婆正要解释,赖头转身,用帕子粗鲁地堵住她的嘴。
田氏见婆婆被欺负,奋力挣扎。
“臭娘们,你当老子的刀子是摆设?”
赖头给了田氏一巴掌,把田氏打得倒退好几步跌落在地。
田氏的嘴角淌血,脸上肿得老高,留下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娘!”
小豆丁哭哭啼啼地扑过去,愤恨地看向赖头。
“哈哈哈!”
赖头拎着小豆丁衣领,轻轻松松提起,神色狰狞。
“你们这些人,是月牙村的灾星!”
如果不是一行人来到村里,杀了山匪,又怎会引得山匪炸山?
“这个锅我们背不起。”
秦晴勾唇,神色很是嘲讽。
“若不是有人当走狗进山禀报,村人的确不会死的那么快。”
山匪炸山早有意图,黑火药准备得充足。
就算秦晴他们不来,月牙村人也会被灭口。
凶残的是山匪,赖头却把黑锅扣在他们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那个通风报信的人,该不会是你吧?”
赖头的面色一变,被秦晴捕捉到,她冷声问道。
“是老子又如何?”
赖头也很后悔,但是没有后悔药。
村人没了,家没了,小寡妇也没了。
他和柱子下山,正好碰见山匪补刀灭口。
当时,万分凶险。
说来也是巧合,赖头遇到他的堂弟。
兄弟俩,只差一岁,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当晚,堂弟去林子里抓山鸡,幸运地躲过一劫。
赖头得知要被山匪搜捕灭口,起了找替死鬼的主意。
赖头哄骗堂弟换上他的衣衫,又把堂弟推得摔倒昏迷。
他躲在暗处,眼睁睁地看着山匪手里刀落,砍掉堂弟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