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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华宫的庭院内,花缅正抱着雪球躺在贵妃榻上晒太阳,内侍小宇子来报,说庄贤妃派小云子来请公主去储秀宫坐坐,说是特地为她备了宴,如今小云子正候在院外等她一同前往。
花缅当即回绝道:“不去。”
宛陶上前道:“姑娘不可意气用事,这后宫复杂着呢,切不可一来便得罪了人,何况这庄贤妃还是太后的亲侄女。”
花缅想想也是,在这后宫中单靠与世隔绝是无法真正做到明哲保身的,便道:“也罢,反正也无聊,不如去会会他的女人。”
将雪球交给澍雨,花缅带上宛陶随小云子去了储秀宫。
方一通报,便见庄紫妍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妹妹果然是个美人呢,难怪皇上会这么喜欢妹妹。”
“庄姐姐也不遑多让,今日姐姐特地请妹妹过来,真是折煞了妹妹。”虚与委蛇这一套在东离后宫见得多了,花缅学起来倒是颇为自然。
“哪里话,你我都是皇上的女人,将来还要共同侍候皇上,自然应该相互照拂。”庄紫妍说着上前牵起花缅的手将她带到早已备了满满美味的餐桌前落座,“不知妹妹口味,今日特地让小厨房做了些东离的菜式,希望能合妹妹心意。”
“姐姐有心了。”花缅微笑着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箸咀嚼起来,“嗯,味道和我在东离吃到的一个样呢。姐姐的厨子看来倒也是个人物。”
“妹妹喜欢便好。我这个厨娘本是东离人,曾师从东离的一位御厨。如果妹妹喜欢,我便将她送给妹妹如何?”
“姐姐太客气了,妹妹怎好夺人所爱?何况东离的东西吃多了我也想换换口味。”
庄紫妍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虽是一闪而逝,却看得花缅心中不由一乐。女人啊,还真是口是心非!
“既是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庄紫妍微微一笑,指着面前的汤羹道,“这是南秀的特色煲鸭汤,妹妹尝尝。”说着给身边的夏儿使了个眼色,“去给娘娘添碗汤。”
夏儿领悟地立即上前盛了一碗汤递到花缅面前,然后在她伸手刚触到碗边的一瞬间松开了手,于是汤碗毫不意外地跌落在了桌上,溅了花缅一身汤水。
庄紫妍惊呼道:“妹妹有没有烫到?”说着连忙起身上前查看,其关切程度倒似更胜在一旁帮花缅擦拭的宛陶一筹。
花缅蹙眉看了一眼惶恐下跪不停说着“公主恕罪”的夏儿道:“不碍事。”
庄紫妍转头看向夏儿,呵斥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个汤碗都端不好,还不快带公主去换身衣裳。”
夏儿忙磕头谢花缅的不罪之恩,然后起身带她去更衣。宛陶正欲一同前往,却被庄紫妍唤住:“有夏儿陪着呢,你候着便好。”
宛陶不安地看了花缅一眼。花缅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便听姐姐的吧,我去去就回。”
花缅随夏儿离去后,宛陶总觉得事情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然而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直到见花缅安然无恙地回来方才将悬着的心稍稍放回肚中。
花缅又坐了会儿,二人姐姐长妹妹短地聊了些毫无营养的闲话,约好改日再叙方才告辞。
待花缅和宛陶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夏儿悄悄上前,对庄紫妍道:“娘娘,那宁婉公主身上已经没有守宫砂。”
庄紫妍愕然道:“小杨子说那晚皇上进去没多久便带着怒气离开了,难道我猜错了,皇上果真还是宠幸了她?”
“娘娘,您也说皇上是带着怒气离开的,说不定皇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的呢。”
庄紫妍心下一惊:“你的意思是,她在那之前便已非处子之身,所以皇上才会龙颜大怒,未再碰她?”
“想来当是如此。”
“可不贞乃是欺君大罪,其罪当诛,皇上为何没有处置她呢?”庄紫妍仍有些不敢置信。
“许是忌着两国关系和皇室颜面吧。若非我们推测的结果,皇上怎会连个封号也不给她?”
庄紫妍沉吟半晌道:“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她是皇上亲自要来的,必定深得皇上喜爱。也许正因如此,即便她已不洁,皇上也不忍对她进行惩处,甚至还不准宫人将那晚之事传扬出去。”
“娘娘这么一说,夏儿也觉得在理。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庄紫妍眸光晦暗不明,良久方道:“先静观其变吧。”
除了入宫第三日庄贤妃相邀一次,之后一连数日再无旁人打扰,花缅也乐得自在。
裴恭措虽恼着花缅,可水华宫中侍候的宫人却不比别宫的少,就连守夜的都安排了四人,两个内侍,两个宫女,若再加上两个暗卫,则是六人。
往日,花缅并不觉得这些人碍事,可这一夜,她刚要入睡,便见一道暗影飞入床帐之内,定睛一看,竟是腿上绑了细细竹筒的东啼。
疑惑地解下竹筒,取出其中信笺,待读罢内容,花缅只觉心头一跳,多日来的淡定瞬间不复存在。
她以为姬云野早已离开南秀,没想到,他假意同送嫁队伍一同离开,之后竟又与黎末悄悄返回,住到了朗夜阁为他在云都置下的一处院落。
姬云野原本只想多留几日看看她过得是否安然,然后再悄无声息地离开,可如今,他因着想念不得不让东啼当了信使。
花缅抚摸着东啼那似顶着贵冠的脑袋,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我说你为何自打进宫便飞来窜去如此不安分呢,原来是去见野哥哥了。”
东啼啾鸣两声啄了啄花缅的手心,似在回应她的打趣。
花缅叹了一声,唤来宛陶,将信笺让她看了,见她眸中亦是神采乍现,便开门见山道:“你觉得他们八个人谁最好对付?”
“应该是花震,我发现他值夜的时候喜欢偷偷睡觉。”
“那等后日他值守时我从他那个方向偷溜出去,你在里面帮我打掩护,有什么事就让东啼通知我。”
“可门外还有四个守夜的呢。”
“明日起,全都免了。”
“这样也好。届时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入夜出宫,天亮前回来,应该无事。”
两日后日暮时分,宛陶从康永处得到消息,说裴恭措翻了晴淑妃的牌子。花缅得知后心中很是雀跃,虽知他十有八九不会来水华宫,但如今得到证实,倒也安了心。
月华初绽之时,裴恭措独自去了翊坤宫,沐浴后径直入帐,不意帐中之人竟有些慌乱。他并未多想,只当是因为自己许久不曾踏足翊坤宫,晴淑妃大喜过望而已。
事实上他也没有心情细细思量。这些日子,他的心思皆在花缅身上,虽未再见她,可但凡与她有关的,事无巨细皆可入心。他多么希望花缅能像后宫其他女子一样,把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他虽不喜女子善妒,可若花缅因他而起嫉妒之心,他想想都会觉得心花怒放。
方才,得知宛陶向康永打听他今晚去处的那一刻,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开心的时刻。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盼着自己光顾水华宫?若当真如此,便说明自己对她的冷落收到了成效,也证明她对自己还是有些感情的。
然而,他又突然恼恨起来,作为一个帝王竟为了一个失贞的女子卑微到如此地步,还真是丢脸。恨意一起,原本已经迈向水华宫的脚步生生顿住,步子一转,仍然来了翊坤宫。
是她有错在先,凭什么自己要先低头?
有时候,恨怒也是欲望的催化剂。昏暗灯光下,情欲迷离中,眼前晃动的是花缅对他不屑一顾的容颜。他恶狠狠地扯落女子衣衫,大刀阔斧地将她好一番折腾才算发泄完心中的悲愤与怨怒。然而事后想起身下之人并非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竟不觉有些悻然。待意识到这种想法时,他又不由吃了一惊。自己向来都无法抗拒荣来晴的诱惑,为何今日竟对她提不起丝毫兴趣?难道花缅真的已经占满了自己的心吗?
本想起身立即离开,又怕自己的冷淡让身边之人不快,裴恭措躺了一阵,对她聊且安慰一番后才借口还有政事要处理起身穿衣离去。
而帘帐中的女子,在雨露的滋润下,除颊染桃红外,更添了几分娇羞与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