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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停在衙门前,徐来掀开车帘,扶着厉见微下了马车。他看到一脸迷茫的清虚道人,好奇的看向厉见微。短短半个时辰,清虚怎么一副迷途知返的样子。
清虚满脑子都是厉见微的质问,以及那一句:只要人活着,就说明还有希望。他麻木的站在衙门口,在衙役的询问下,一一答道。并在供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厉见微让衙役将清虚道人压入大牢,转身往衙门后院走去。她坐在厢房里的桌前,将这个案子原原本本的记录在案。突然亮起的烛火,让她抬眸望去,见顾念之正为她磨墨,眸中多了几分温柔。
“听晚衫说,案子已经了结。”顾念之轻握墨条,瞥向宣纸上的内容,温柔一笑。目光落在供状内清虚道人的四字上,手上的动作一停。清虚怎会来三和镇,还杀了这么多婴儿?他放下墨条,接过厉见微递来的供状,面色逐渐沉重,暗道一句荒唐。
厉见微发现顾念之脸色不对,把供状拿回。她见门外夜色已至,白晚衫与徐来不见踪影,想必是回家歇着了。也是,跟着她忙了一日,定然疲惫不堪。
水月庵一案,终是可以告一段落。如果上面不会插手的话,就可以彻底翻篇。她看顾念之走神的厉害,轻笑道:“怎么,你们认识?”
“在京都碰过几面。暗香楼的人在找他,没想到他竟来三和镇。”顾念之随厉见微走出厢房,眸色渐深。听闻公主命不久矣,想要见此人一面。后宫之事,他无多兴趣。
孟泊如若是知道厉见微将清虚道人问斩,免不得责问。可三和镇境内,本就充满凶险。加之清虚所犯之事,实在是太人神共愤。按厉见微以往的风格,八成会问斩。
厉见微轻嗯一声,与顾念之并着肩走在街上。晚风吹过她的眉眼,带去几分疲惫。衙门给的假已结束,这个年也就这么过去了。她手被人轻轻的牵着,扭头看向顾念之又继续往前。
想到清虚为喜欢的人,竟做到如此地步,不免唏嘘。爱情若令人成疯成魔,害人害已,那它也没什么存在的价值。若顾念之有一日死去,她至多难过几日,还是会继续活着。
人生在世,牵绊的东西太多。需要无数的精力去解决,而死亡并不能消除任何。她推开厉府的大门,停下脚步,侧身看向顾念之,眉眼微微一弯道:“早些歇息。”
“你也别太劳累了。”顾念之看到厉见微眉间的疲惫,不免心疼道。他目送着厉见微离去的背影,视线逐一收回。
回到厢房的厉见微点起烛火,让人准备些饭菜,顺手解下腰刀。婢女刚把饭菜送上,厉云亭便紧跟其后。她端起碗筷,往嘴里塞着菜,用眼神询问着厉云亭。
“小妹,你回来了。我听晚衫说,你们今天破了个案子,是不是忙了一天?”厉云亭拿过碗为厉见微盛着汤,放到厉见微手边,试探的问。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厉见微的一举一动。
总觉得厉见微在躲着他,不然怎么每次破案都不带着他。听白晚衫与徐来说起案子,免不得有些担忧。他为厉见微夹着菜,担心道:“要不咱别敢捕头了。”
“嗯?为何有这种想法?”厉见微夹了几片肉到碗里,说罢连着米饭吃下去。她好奇的看向厉云亭,并没有觉得做捕头有什么不好。难道让她在家里,飞针走线做个妇人?
到了年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这是三和镇,没有一个女人会这么想,并这么过一生。连钱老板都是黑白两道通吃,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她做一个捕头怎么了?
厉云亭把厉见微爱吃的菜,连盘送到厉见微手边,轻叹了口气。他不满的蹙了蹙眉,吐槽道:“这不是看你太辛苦了。每天东奔西走,风吹日晒也就罢了,还有生命危险。这一日不见你,都够我担心的了。不如你做生意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不是那块料。”厉见微把嘴里的饭咽下,婉拒着。更何况三和镇绝大部分的地盘都被钱一茜垄断,各行各业都有沾染。她要是做生意,估摸着得累死,才能闯出一片天地。
况且,钱一茜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岂是她这个初出茅庐的人,能够为敌的。钱一茜至多会看在往日的面子上,让她几分利。如此混吃等死的活法,还不如做个捕头。
为了说服厉云亭,厉见微还搬出柴慕明。她搅拌着碗里的鱼汤,认真道:“捕头怎么了,我这不是升官了吧。现在是检巡,改明就是县尉。这不是不放心晚衫,才想着一起嘛。”
“他一个大男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厉云亭给自己倒了杯酒,冷不丁的瞪了眼厉见微,没好气道。每次看到厉见微像个老母鸡一样,把白晚衫与徐来护在身后就来气。
每次想说点什么,厉见微都把他打回来。即便厉见微是他们的头儿,也不能这么依赖吧。
厉见微被厉云亭的话逗乐,什么叫大男人有什么不放心。男人也是人,也需要人保护。她办过那么多的案子,保护的男人都比女人多。这和男女没有关系。
“你不放手,又怎么知道他们不行呢。我看,都是被你娇惯的。我给你的银票,你是不是都送给白晚衫了?!你哥我是心疼你,结果你拿去心疼别人。这样做,就不怕我伤心吗?”厉云亭边说边为厉见微夹着菜,耐着性子把鱼身上的刺跳出来,小心的放在厉见微的碗里。
他眸中带着的怨气,都要将厉见微淹没。吐槽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没有停下来的念头。
厉见微面上一怔,颇为心虚的低下头。自打她当捕头就没缺过银子,但白晚衫不同。衙门里给的银子,都不够她吃顿饭的。她放下勺子,笑着解释道:“怎么会。我这不是在慢慢放手,下个案子我铁定不跟着了。至于银票的事,是我打赌输了,送给他们的。徐来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