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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夜宁对莲儿都是极为了解的。他很清楚莲儿心中肯定会有疑惑,今晚肯定会找白卫君私下谈话,所以才拉着莲儿一起睡。
而当夜宁假寐片刻之后,莲儿果然是悄悄出了门,夜宁自然就跟了上去。
夜宁很想知道,白卫君在面对莲儿这个亲生女儿的逼问之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跟在莲儿身后不远处,由于莲儿心中有些失神,所以并没有发觉夜宁的跟踪。而莲儿自己则是犹犹豫豫、忽快忽慢的来到了白卫君的大帐外。
帐内烛火已熄,莲儿站在外面犹豫了许久,这才轻声出口,“你……睡了吗?”
“谁?!”出乎意料的,在那昏暗的大帐内,白卫君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就传了出来,像是惊弓之鸟一般。
夜宁则是背靠在不远处,静静听着。
莲儿深吸口气,手指紧张的卷着衣角,这才开口道,“是我,莲儿。”
“哦……”里面的人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原来是我的宝贝女儿啊!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说说话,如果不方便的话,那我就回去了。”说着,莲儿转身就要走。
“别别!方便,方便!”帐内传来了白卫君走动的声音,“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点燃灯烛再叫你进来。”
莲儿听到白卫君这么说,也不答话,只是低着头,紧张的思考。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洁白而又哀伤,她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夹在这纷乱的局面中,心里必定是极为难受的。
过了片刻,帐内灯火通明,白卫君才走出来,穿上了一身脱了色的淡蓝色长衫,十足的书生打扮,任谁看上去也不会相信,他竟然是目前叛徒嫌疑最大的人。
白卫君乐呵呵的笑着,“莲儿,快,快进来。”
说着,把莲儿迎进去之后,白卫君还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夜宁隐蔽的莲儿都发现不了,更何况他一个普通书生呢?
夜宁就在不远处靠着,凭借超乎常人的听力,关注帐内的对话。
只听见白卫君乐呵呵的招呼着,“莲儿,我们父女相见之后一直都忙于战事,确实是没怎么单独相处过。你怎么这么晚了来找我啊?”
莲儿的声音显得有些没有安全感,就仿佛是在害怕,又不得不坚强的开口问道,“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问我?”白卫君的语气显得有些惊讶,“什么事一定要大半夜的来?”
莲儿沉默了片刻,才小声开口道,“你……是不是出卖夜大哥的叛徒?”
这话一出,就连在外面偷听的夜宁也显得极为惊讶,没想到莲儿竟然问的这么直接!不过这反倒让夜宁更加有兴趣听听白卫君的回答了,于是更加仔细的倾听。
可以听得到,白卫君的呼吸乱了几分,过了许久才出声,语气有些严肃,“莲儿,告诉爹爹,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这么想?是夜宁让你来问我的?”
“不是。”莲儿连忙出声,“是我自己想来问问你。今晚……夜大哥和宋将军他们的斩首行动,好端端的却被吴胜察觉到了,所以证明联军之中肯定是有叛徒的。而这个叛徒,是不是你?”
白卫君过了许久没有出声,最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唉……想不到,竟然连我的亲生女儿也开始冤枉我了。”
“冤枉?”莲儿进一步问道,“你用冤枉这个词,代表你并不是出卖夜大哥的叛徒吗?”
“我当然不是!”白卫君义正言辞的说道,“莲儿,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说谎?这其中是有苦衷的,我知道现在包括夜宁在内的很多人都开始怀疑我了,但是你尽管放心!战事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再有两三天全部结束之后,我会好好给大家一个解释的!”
“真的?没有骗我?”
“当然没有!”
白卫君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正直,然后郑重说道,“莲儿,听爹爹的话,你先回去。一切的一切,等战争结束之后我自然会告诉大家的。”
“那……好吧。”莲儿小声点了点头,旋即退出了大帐。
靠在不远处的夜宁,一直听着整个过程,最终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先一步赶回去装睡了。
第二天。
一大早,莲儿就急匆匆地上了战场,现在整个皓月宫都指着莲儿这个少宫主拿主意,所以莲儿也是处处身先士卒;至于宋远道、唐近宗等人,更是各自负责起自己的人马,进行大战的收尾工作。
夜宁这个所谓的盟主,却又一次被保护了起来,绝对不允许上阵杀敌,只得在后方听从探子通报前方战事。
结果没想到的是,战争的收尾工作进行的比预料中还要顺利,没了吴胜和食不够等有智慧的人做指挥,整个亿万魔人大军可以说变成了一片乌合之众,毫无章法,别说对抗精锐的联合盟军了,而且还不断的自相残杀。
在这样的情况下,宋远道再次启用了一开始四路进军的策略,将所有魔人大军有意识的驱赶向冰雪山脉,毕竟他们虽然没了战斗力,可是留下任何一个也是祸患,必须斩尽杀绝。
这样的情况进行了两天,便已经快要完成。
两天后,地牢中。
这个地牢是宋远道亲自建造的,有几位魂皇高手加持结界,专门用来封锁吴胜。
而吴胜这时候有些颓废的半坐在墙角,在他面前,站着的是夜宁。
“夜宁,你赢了,来嘲笑我吗?”吴胜嗤笑着说道。
夜宁此时面色淡然,在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这样静静望着吴胜,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活捉你的那天晚上,你说等到了只剩下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便告诉我一个秘密。现在,就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吴胜眼皮抬了抬,全身上下腐烂的疤痕令其看起来就像是个恶魔,可即便是这个恐怖的恶魔,此时也是全身心透着落寞。
吃吃的苦笑了一下,吴胜开口说道,“没错……你是应该来问我这件事,反正我现在对于你来说,也就只剩下这一点利用价值了……”
夜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吴胜。
吴胜长长的舒了口气,突然开口问道,“杨金枝她,还好吗?”
“还好。刚刚得知你做了这种事的时候,寻过短见,被我们拦住了。”夜宁语气极为平淡,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
吴胜表情怔了怔,“你帮我转告她,是我对不起她。孩子若是生了,不要跟我姓。”
“我记住了。”夜宁的语气依旧那么平淡,看来吴胜也知道他自己罪不可赦,已经开始慢慢交代后事了。
“我造成的战争,还棘手吗?”吴胜整个人已经全然没有了前几天的狂妄,如今似乎是把一切都看开了。
夜宁轻笑一下,“已经不要紧了,再有半天,就能够全部结束。”
“那就好……我为了报仇,似乎已经造下了许多孽。”吴胜此时心境一片澄明,大彻大悟。
夜宁轻笑点头,“在我的家乡,有这样几句诗,我想送给你。”
“什么诗?”吴胜讶异抬头看去。
夜宁深吸口气,开口说道,“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是为雄中雄。”
“好一句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吴胜眼睛中骤然精光四射。
夜宁淡然一笑,“你为了报奶奶的仇,而把整个倭国都给灭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很佩服你。”
吴胜良久没有说话,眼眶中竟然有些泪花闪烁。
过了许久,吴胜这才开口,“夜宁,我把秘密告诉你……天下之所以会打乱,实际上是因为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在配合我。”
“我知道,是老皇帝吗?你上次在倭国告诉过我。”夜宁语气依旧平淡。
“不是,告诉你那种话,实际上也是受了那个人的指示。”
“哦?这人是谁?”夜宁挑眉反问。
“就是你们金华帝国的国师白卫君,人称国士无双!”吴胜大声说道。
夜宁心中咯噔了一下,看吴胜现在的状态,不像是会说谎。只是有怀疑,和被证实终究是两码事,夜宁心中完全无法相信白卫君会做出这种事来,于是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图什么?”
“图什么?王位啊!”吴胜大声说道,“白卫君说他为帝国耗费了一辈子心血,终究还被那个狗皇帝吆来喝去,所以心里不愤……”
“只是因为这个?”夜宁有些惊讶,“白卫君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了,只是为了所谓的王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吴胜异常惊讶的看着夜宁,“这还不够?权力,足以让任何人迷失了!”
听到这句话,夜宁陷入了沉思。白卫君做出这些事来,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想当皇帝?
正在这时,门外跑来一个士兵,恭敬的向夜宁施礼道:
“盟主,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