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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几家基层医院的签约仪式终于举行了。
钟野云来了,卫生厅的厅长也来了,还有学校那边的校长和书记。仪式搞得很隆重。
看着在主席台上坐着的钟野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还是那么的神气,他的左边坐着卫生厅厅长,右边坐着我们学校的校长。范其然在讲话的时候钟野云不住地在与卫生厅厅长和校长在交谈着什么,我发现,在他与我们学校校长交谈的时候,校长居然在朝我看来。
我猜测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已经决定,绝不去当那个什么副院长。我不能接受那个位子,如果接受了就意味着我承认了某种现实,同时还必须去与曹小月结婚。这都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的。
我可以不报复他,但是却不能让自己被人们笑话。不报复他?我为什么会忽然这样想?
签约仪式结束后钟野云就离开了,他没有参加我们医院准备的午宴。这让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午宴的时候医院本来只是象征性地准备了一些酒水,但是没有想到那些客人们可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理智。他们都太高兴了,所以宴席变成了真正的酒宴。
我是这件事情的负责人,与那些基层医院的人联系最多。还有新闻媒体。所以我只能顺应他们的高兴一一地去与他们喝酒。
中午喝酒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中午十二点半到一点钟的时候是人体一天中最疲惫的时间,所以有着午睡习惯的人往往比其他的人要身体健康许多。但是在这个时间喝酒却会造成一整天的不舒服。这天中午我就感觉很是难受。
范其然和医院的副职都在雅间里面陪卫生厅和学校的领导们,我估计他们绝对不会像我们这样喝酒。
我很快就喝醉了,不过今天的醉意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昏昏然。午餐一直到下午五点过才结束,很多人都醉了,他们在离开的时候走路跌跌撞撞,口中说话的声音也很大。
只有一个人还没有醉,那就是朱院长。
“幸苦啦。”在我送走了那些客人后,他过来对我说。
“应该的。”我苦笑着说,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含糊。
“走,我们去醒醒酒。”他说。
“什么地方?”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确实想让自己舒服一些。
他朝我笑了笑,然后到马路边去招呼出租车,我跟了上去。
他带着我到了一处叫“太阳雨水疗会所”的地方。这个地方从外面看上去很是豪华,像酒店的大门。
“水疗会所是干什么的?”我疑惑地问他。
“就是洗澡的地方。”他回答说。
我笑道:“澡堂啊,怎么取这样的名字?像医院一样。”
他也笑了起来:“现在的人都喜欢假斯文。哈哈!”
进入到了会所的大门,几位漂亮的迎宾小姐迎了上来,其中的一个问我们道:“请问你们是去普通区还是VIP区呢?”
我不明所以。即刻就听到朱院长在说道:“先到大池去泡了澡再说吧。”
我在旁边微微地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们先进入到了更衣区,里面很宽敞。我看见这里有很多排柜子,柜子上面有许多的小格。每个小格上面都有锁。顿时就明白那是存放衣服的地方。更衣区里面有浴巾和像医院病号服样式的浴衣。
朱院长开始脱衣服,我却在那里愣神。
“怎么啦?”他发现我没有动便问我。我看见他已经一丝不挂了。
我笑了笑,开始脱衣服。
浴池里面的人很多,看来这地方的生意很不错。
“泡泡。泡一会儿酒就醒了。”朱院长对我说。
“这里只有男人来吗?”我悄悄去问他。
“这是男宾区。男女是分开的。”他告诉我说。
应该是这样。我心想。
水温有些高,刚进入时候我的皮肤还不大适应这样的温度,但是很快就感觉到了舒服。毛孔一瞬间全部张开了,身上的酒精似乎正在从自己的毛孔里面向外面渗透。大脑一下子就清明了许多,全身也一下子有了一种难言的惬意感。
在浴池的边上坐了下后我一直没有动弹,将自己的头枕在浴池的边缘、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与内心的宁静。很奇怪,我居然睡着了,就这样睡着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变得极为清醒。
“多少时间了?”我问朱院长。
“要到八点了。”他回答。我发现他的身上已经被泡得泛白,一看自己的身上,也是如此。
“难怪。”我笑道,“我说怎么感觉自己饿了呢。师兄,晚上想吃什么?”
“不到楼上去VIP一下了?”他问我。
“楼上是什么?”我问道。
“有小姐服务。据说这里的小姐很漂亮。”他悄声地告诉我,“我也没去过,听别人讲的。”
鬼才相信你没去过!我心里想道,嘴上却在笑着对他说:“算啦,再漂亮的小姐也是小姐,我嫌她们脏。”
“那倒是。”他笑道:“从卫生的角度来讲小姐是越丑越好,但是男人们的选择却是正好相反。”
我笑道:“那是因为我们被下面那玩意给控制住了。”
我没有想到这地方的消费居然如此便宜。在这个地方泡了这么久,每个人居然只需要几十元钱。
“楼上多少钱一个人?”我好奇的问他。
“据说是一千二百八十八。”他回答。
价格相差竟然是如此之大……我不禁感叹:看来这地方还真是荤素有别。
在妇产科门诊的时候,我经常会看到各种类型的性病,而且那样的病人大多是小姐。这让我对她们充满了一种恐怖的情绪,同时还有一种厌恶。我厌恶的倒并不是她们的职业,而是她们的身体。
那天晚上,我和朱院长一起去吃了饭,随便找了个地方,我没有叫其他的任何人。
“我觉得自己现在好累。我有些厌烦现在的工作了。”在一家中档酒楼坐下后,我对他说。
他看着我,笑了笑:“你现在这样的地位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呢,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发现自己很迷茫。”我叹道,“一个人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你入党了没有?”他却忽然这样问我。我顿时讶然,我没有想到他会在我面前提到这样的问题。
“没有。我认为入党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格。”我非常认真的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我说的是真话,我真的认为入党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自己多年受到的教育让我的观念根深蒂固。
“一个人还是要有信仰的好。”他笑道,“入党一方面可以让一个人有信仰、有目标,另外一方面却是个人发展的必须。老弟啊,你可真是一个另类啊,我没有想到你这样一位党外人士居然这么容易地就发展到了现在的地位,这样的事情放在其他年轻人身上是不可想象的。”
“我真的觉得自己不够格。”我认真地说。是啊,像我这样一个滥情的人还合乎入党的条件?我可不想去给自己心中神圣的东西抹黑。
“我是卫生局局长,又是医院院长,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必须在领导的面前阿谀奉承,有时候也会收受别人的礼物,但是我并不认为自己不合格。因为我是一个人、一个生活在真实生活中的人。但是我有自己的原则,这个原则就是良心。”他笑着对我说。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现在这个社会,能够讲良心就是最大的原则了。这一点比任何口号性的东西都实在。老弟啊,我与你接触了这么久,我发现你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为人很仗义,很有责任感。对工作、对朋友都是如此。所以,我认为你合格。入党确实是一件大事情,也很神圣,正因为如此,我才劝你去加入她,这也许可以让你对自己有一种更高的要求,同时也完全可以解决刚才你提到的心中的困惑。”他继续说道。
我顿时笑了起来,心中也似乎轻松了许多:“师兄,我发现你不应该当局长和院长,你应该去做党的书记或者部队的政委。你这思想工作的方式和别人完全不一样,很有效果。我承认自己被你说动啦。”
他“哈哈”大笑:“老弟,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如果不入党的话,你的前途永远就是一个妇产科医生,最多也就是一个副院长。而且你要当副院长的话还需要有强硬的关系才行。”
我心里一动,随即问道:“如果我入了党的话,就不需要强硬的关系了?”
“那倒不是。在我们国家,背景这东西是非常重要的。不过,如果你加入了组织了的话,会让你的背景更好说话而已。”他回答。
我默然。我不需要那个人作为自己的背景!我决定不再去考虑面前这位学长的建议了。
“你好好考虑。我是真心地希望你老弟有一个好的发展。还有,你要注意和女人接触的尺度。你是一个单纯的医生也就罢了,但是你不是。”他认真地对我说道,“你这么年轻,一定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我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不过我在心里很感激他,因为他是到目前为止第一个在我面前这样直言不讳对我讲这样话的人。这是一种真诚。他能够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表示他对我是一种真正的关心了。我觉得今天的这顿饭吃得比以前任何时候的都更有意义。
一个男人有着这样的朋友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我不住地去敬他的酒,我真正的被他感动了。这种感动来自于我的心底,也让我的内心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不知不觉的,我就喝醉了。他也一样。我没有想到他今天居然也会这么快就进入到了醉态。 其实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友谊。
不知道是怎么的,自从那天晚上与陈莉有了那种关系之后,我就有些忘不了她了。每当在睡眠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她,慢慢地竟变成了一种思恋。
但是她说过,她从此不愿意再与我发誓那样的事情。我只能忍受。
可是,当这种浅浅的思恋在经过慢慢积聚、慢慢浓缩之后,顿时就让我难以自拔起来。在经过了十多个夜晚的辗转反侧之后,我再也忍不住的给她拨打了过去……
她接听了电话,但是电话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声音。这让我忽然有了一种惶恐。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了。
“说吧。”隔了许久,我终于听到电话里面传来了她的声音。
“我想见你。”我柔声地对她说。
电话里面传来了她长长的一声叹息。
还是在我们上次的那个地方。
“那天晚上没看清楚,原来这里这么漂亮。凌海亮,你好有钱!”陈莉今天穿着一件紫色的外套,这让她的肌肤显得更加的白皙。
“我买得很便宜。”我笑了笑,说。
那天晚上是一种酒后的行为,说实话,现在想起来,我觉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幻。而正是那样梦幻的感觉才让我对她难以舍弃。
我去揽住她的腰,隔着衣服我的手也能够感受到她给予我的醉人的柔软。我的手随即往下挪了挪,把它停在了她那个弧线的开始处,心顿时一阵荡漾。
她的身体在颤栗。我去亲吻她的耳垂,她的身体一下子由僵直变成了柔软……。
“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帮助岳洪波。”激情过后,她将头靠在我的胸前对我说。我发现很多女人都喜欢我的胸,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这个部位很厚实的缘故。
“为什么?”我问道。
“我不想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他已经变成那样了,我们应该帮助他。”她叹息着说。
“我不能原谅他。”我开始气愤了。
“你现在不是已经报复了他了吗?我都已经两次躺在了你的床上了。”她说,柔软的手指在我的肚腹上面摩挲。
我默然。我仿佛在现在自己身旁的陈莉身上看到了曹小月的影子。她和她是一样的女人。
我的激情再次被她撩拨起来……
“答应我好吗?”她在我耳旁说,嘴唇在亲吻我的耳垂。
“好吧。”我答应了,感觉自己已经中了美人计。
随即翻身而起。我想今天好好与她欢爱,我不知道我们今天过后还有没有下一次。
“我马上给皮云龙打电话,你让岳洪波直接去与他联系,他的产品要通过九阳药业进入到医院才可以。也就是说,我们不能让岳洪波与我们医院发生直接的关系,因为份额是皮云龙给的。两个点,还有一个点是我给别人的。”激情过后我对陈莉说。
“知道了。”她的声音很平淡。
“你还爱他?”我问。
“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萧索。我在心里叹息。
“即使岳洪波曾经对不起我,但是我也对不起他了。我和他现在已经扯平。”她淡淡地继续在说道。
“你会告诉他我和你发生过的事情吗?”我问。
“不会的。那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她将身体朝我靠了靠,“海亮,我还想要你。”
……
“你让他来吧。办一个手续就可以了。关键的是品种,品种我可要控制。”皮云龙对我说。
“唐小芙来找过你了没有?她有一个点的。”我问道。
“没有,你让她来吧。对了大哥,你可不能重色轻友啊。哈哈!”他在电话里面笑。
“有的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向你解释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范院长,为了你们公司与我们医院的长期合作。”我说。
“我知道。听说大哥马上要当副院长了啊,我也是为了能够与你们医院长期合作才答应让出这些份额的。凌大哥,如果不是你提出来的话,我可是根本就不会答应的。”他笑道。
我连声道谢。
“你真好。”陈莉在接到了我的电话后,柔声地对我说。她的声音也让我迷醉万分。
“晚上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我问她,有一种讨赏的意味。
“我来。”她说,“我们都成什么了?不过我忽然发现我好像有些喜欢上你了。”
她不会爱上了我吧?我在心里隐隐感到了一种担忧。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自己会爱上她。 忽然,我心里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说服陈莉去与岳洪波结婚。这样的话才会有报复的乐趣。
还是在以前的地方。
“岳洪波为什么不来找我?”在与她几度激情之后,我问身旁的这个女人。
“我没有问他。我只是告诉他是你帮助了他。”她回答。
“他什么也没有问?”我感到有些好奇。
“他只说他对不起你。”她叹道,“我问他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可是他却不回答我。”
我“嘿嘿”冷笑着说道:“你傻啊?他会告诉你那件事情吗?”
“我也是想试探着去问他一下罢了。”她回答,声音幽幽的。
“你们赶快结婚吧。我们今后不要再来往了。”我随即说。她的身体在今天已经完全让我感到了厌烦。
“你厌烦我了?”她问。
“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们不是已经互相拥有过了吗?”我说,自己也觉得自己的牙酸酸的。
“好吧。”她的声音仍是幽幽的。
我觉得很好笑。最开始的时候是她提出来从此不再与我发生关系,但是现在却轮到我讲这句话了。
那个私家侦探一直没有回话。我很是奇怪。
“我没有得到任何的东西。你需要调查的人最近都很正常。”给私家侦探打了电话后,他告诉我说。
“很正常?”我很是怀疑。
“是的。我们的人可是全天候在跟踪她。”他回答说。
她什么时候开始转性啦?我心里很迷惑。忽然,我意识到了自己思维上好像出现了一个误区——我调查的是曹小月与岳洪波之间的关系,但是这并不表示曹小月与那个钟野云没有发生过什么。而那位私家侦探已经明确地表示过不愿意再去调查她与钟的关系。
也许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曹小月与岳洪波之间真的没有再发生过什么。而发生了什么的却是自己与陈莉。我顿时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奇妙。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发现自己的内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应该与陈莉有关系。
我忽然觉得报复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意思。
岳洪波被自己搞得几乎破产但是最后我反而去帮助了他,虽然他的公司已经不会再有以前的那种风光但是却还不至于因此一无所有。至少我给了他一次喘息的机会。
我忽然想到了王华德。岳洪波的公司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他不是已经再次面临失业了吗?
我给陈莉打个电话:“我曾经安排了一个人到岳洪波的公司上班。守仓库。他叫王华德,麻烦你去了解一下那人现在的情况。”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问道。
“我以前的一个病人的家属,我发现他太可怜了于是就找到了岳洪波。”我说得很含糊。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蛮有同情心的。好吧,我去帮你问问。”她在电话里面笑着说。
“千万不要让岳洪波知道了是我在问这件事情。”我急忙吩咐道。
“行。我知道了。”她满口答应。
陈莉很快就回电话了:“他还在岳洪波的公司里面上班。岳洪波虽然解聘了很多人,但是他仍然被留了下来。”
我大为惊奇:“麻烦你告诉那个人,让他来找我。”
我忽然觉得有些腻味起来。我心想,必须得给王华德重新找一份工作才是。
第二天上午王华德就到了我的办公室里面。他还是老样子,见到我的时候很拘束。
“你怎么一直都不来找我?上次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关于你老婆开小饭馆的事情。”我问他。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忘记了这件事情。此刻,我的心里对他有着一种愧意。
“我老婆不同意。她说你是一个好人,但是她让我不要和你们医院的人交往。”他搓着双手说。
我很是奇怪:“为什么?”
“我老婆说她一直做梦,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在做同样一个噩梦。她说我们的那孩子是被你们医生杀死的。呵呵!这怎么会呢?我说我们与医生无冤无仇的,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的孩子啊?但是我老婆就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说她现在看到医院的招牌都感到害怕。”他回答道,脸上带着一种腼腆的表情。
我在心里叹息。我明白他老婆的那个梦是怎么一回事情——虽然当时她老婆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是她的潜意识却还有部分的清醒,那天发生的事情在她的潜意识里面留下了记忆。
但是我不能说这件事情,也不能对自己面前这位老实人解释什么。
“我同学的公司要倒闭了,我给你重新找一份工作吧。”我对他说。
他却在摇头:“不。越是现在我就越应该在他那里继续干下去。岳总对我不错,我不能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他的公司。”
“可是他现在的确很困难啊。万一哪天发不出工资了怎么办?你家里可是很困难的。”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想,心里还是有一种感动。
“困难只是暂时的。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如果他确实发不出工资了的话,我就给他白干活。”他回答,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坚毅。
“好吧。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没有再劝。我在心里不住地喟叹。
我发现自己忽然有些嫉妒岳洪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