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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贞回汉城府的时候,全城的百姓都为之轰动,大妃人还未到,为了病重的母亲亲自上山采参的事迹已经传的路人皆知。
在消息的传播中,张家的商号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商业活动不光是赚钱的手段,也是消息传播的重要途径。”胤祚的话果然没有错。
论及对商业的理解,哪怕张玉贞出身商贾之家,也难比得上胤祚一星半点,这点早在山谷中张玉贞就认清了。在许多士子的眼中,采参救母的事迹,足以列入二十四孝中了。
除了孝道以外。张玉贞对侍女的仁爱也为百姓们津津乐道。
民间传言,大妃归来后,为葬身在白头山的侍女大哭三天三夜,这可不是装出来的嘤嘤啜泣,而是真正的痛哭,据说为了哀悼那个侍女,大妃连续五六天茶饭不思,人比从白头山脱险时还要虚弱。
回到咸兴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人去白头山寻觅那侍女的尸骨。
可惜过去了五六天,侍女的尸骨早就掩埋在了大雪之下,一群人搜寻良久,也只找到了一个裂成两半的暖炉,据说这是大妃见到暖炉又哭泣不止,这是她和侍女共患难时的用具。
有好事的连孝仁王后的谥号,都给张玉贞想好了。
张玉贞的车架进入汉城府的时候,半城的百姓都涌到城门口去观看。
只见在鲜衣怒马的骑士和举着肃静回避牌子的侍卫之后,一个朴素的车架缓缓驶来,许是听到了百姓们的欢呼,大妃挑开了马车的帘子,向两旁的百姓挥手致意。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喜欢的,尤其是张玉贞这种美女,美艳不可方物又端庄大气,瞬间博得了周围百姓的好感。
车队一直在百姓的队列穿梭,以往贵人上路,百姓都要回到家中,紧闭房门,以免唐突贵人,但大妃车架前的骑士不但没有驱逐百姓,反而笑语盈盈的向百姓打招呼,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这更让百姓们感到如沐春风。
百姓自觉排起的长龙一直延伸到宫门口,直到车队完全消失在了王宫大门前,百姓们才逐渐散去。
张玉贞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庞和举的发酸的手臂,下车一步步向中宫走去,她想看看李焞见到她还活着时,脸上是如何的精彩。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焞直接从中宫走出来,快步走到她身前,牵起张玉贞的手说:“玉珍受苦了。”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往中宫走去。
一路上好言宽慰,语气最重的一句话便是:“玉贞以后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向本王说就是,哪怕千年人参,本王也会竭力找寻,切不可再如此孤身犯险!”
言辞真挚不似作假,张玉贞有些迷惑,既没有怀疑她采参的虚实,又没有追问她逃出来的细节,更没有责怪她一路上收买人心的种种举动。
尽管李焞本就是如此宠溺她,但张玉贞还是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小心应对。
“王上!”张玉贞挣脱了李焞的手,跪在地上,李焞疑惑的回头,“王上,玉贞欺瞒了王上,玉贞有罪!”
“何事欺瞒啊?玉贞不必如此紧张,起身回话吧。”李焞的声音依旧温和。
“玉贞是受人追杀,才不得已驾车跳入山崖之下!玉贞恐此事引起百姓恐慌,故一路假称是失足跌落山崖,还请王上降罪!”
让张玉贞失望的是,李焞的表情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他先是感到震惊,再极力压制下去,把张玉贞从地上扶起,好言宽慰,再叫张尚膳传旨,让领议政闵黯彻查此事,定要将凶手揪出。
说出自己被追杀的事情,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李焞,让他露出马脚,而现在张玉贞却更加疑惑了,莫非这事不是李焞指使的?
没多久就走入了中宫交泰殿,这里是朝鲜王后寝宫,故朝鲜王妃又称为中宫娘娘。自从张玉贞入主中宫之后,李焞连自己的寝宫都不去了,甚至批阅奏折也是在中宫进行。
走进寝宫之后,李焞屏退左右,帮张玉贞推下衣衫,呼吸也变得炙热。
张玉贞抓住他的手,低声道:“王上,玉贞身上冻伤未愈,无法侍候王上,还请王上恕罪。”
李焞面色一僵,旋即又笑道:“是本王冒失了,你方逃出险境,且休息些时日吧!”说着就退出了张玉贞的房间。
听着李焞脚步声远去,张玉贞从袖口中拿出了半截暖炉,她拿的是上半部分,像个筛子,这半对他们没有用处,所以张玉贞把它放在了落崖的那个马车处,前不久才派人找回。
博古架上摆的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张玉贞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轻轻打开,把半截暖炉郑重的放了上去,压在了她小时候视若珍宝的玻璃球上,想了想,又把她第一次来月事时穿的那件亵裤垫在暖炉下面。
傍晚时候,张玉贞又将那个暖炉从箱子里取出,放在身边,盯着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走到窗前,脱下衣衫,接着月光打量自己的身体,经过月余的调养,冻疮已经恢复如初,皮肤浮现迷人的象牙白色。
手脚上的冻伤也已经消失,手指脚趾完好无损,不敢想象自己完美的身体上,缺了一根指头会是什么样子。她又想起,在篝火旁,胤祚叫她把鞋袜脱了烤火的样子……
脸上浮现一丝羞红,呼吸也粗重起来,玉手穿过高耸的山丘,滑进两腿之间,秀眉微皱,纵使咬着牙,也不由发出一声轻哼……
交泰殿的灯火幽暗,思政殿却灯火通明。李焞坐在王座上,听着闵黯的汇报,脸上冷若冰霜。
“王上,刺客的身份已经清楚了,是三韩团的人。”
“三韩团?”李焞皱眉。
“一伙民间帮会,以恢复三韩时代的国土为己任的乌合之众,老臣已经命人将此帮会的人全部捉拿,只是三韩团很得百姓支持,所以难以尽数捉拿。”
李焞知道自己治下的百姓是个什么样子,勤劳俭朴却也愚昧无知,极易受到煽动,这也是诸如三韩团之类的民间组织得以存在原因。
“主谋是谁?”李焞又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一应细节,老臣还在追查。据已经招供的消息来看,泄露王妃行踪的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奴仆一类,而能与三韩团这种帮会有联系的大户,老臣认为咸兴李家十分可疑!”
“闵大人!事情未查明之前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吧!”侍立在一旁的右议政开口,他是如今西人的领袖,自然不能眼看着闵黯把脏水往西人的身上泼。
瞪了闵黯一眼,然后躬身向李焞进言道:“王上,老臣认为,如今王妃在民间声望日高,才是最值得在意的事情,长此以往,恐怕会让百姓只识王妃而不识王上啊!”
闵黯怒道:“王上的家事你也要插手吗?”
右议政不慌不忙:“王上贵为李朝之主,只有天下事,何来家事之说?”
李焞烦躁的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争吵:“都下去吧,本王累了。”两人闻言躬身告退,出门之后各自往不同方向去了。
李焞起身望向窗外,透过层层的宫墙,他似乎看到了昏暗的交泰殿。
一个老奴从阴影中凑了过来:“王上,探子传来消息,大清六皇子胤祚,于回程时染风寒病死,已追封和硕恭亲王。”
“死了?”李焞颇为诧异。
那个老奴继续说道:“大清民间有传言,胤祚是与大妃有染,被康熙以有辱国体之名赐死的。”
“呵。无稽之谈。你下去吧。”那老奴躬身行礼,隐藏在了阴影中。
李焞望着交泰殿的方向,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