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永不宽恕

伊人独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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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大后勤处,每个人都在忙碌。

    1938年,岁末,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日军改变侵略部署,未攻陷的城市,飞机数次偷袭轰炸,四川未能免于此难!

    川大决定迁址办学,峨眉山报国寺,林深树密,周边村户稀少,敌军的轰炸意图只在城市,此处不至被袭。

    后勤科曹维燕,负责此次迁址统筹。川大校友,多有出钱出力。

    易小婕走进后勤科,曹维燕递给她一杯热水,让她先赶紧暖暖手,然后转身去安排化学系设备转移事宜。

    分派好人手的曹维燕过来,见握着热水的易小婕,脸色恢复红润。

    “你确定要去图书管理组吗?峨眉山物质匮乏条件艰苦,你能不能承受?跟家里人商量好了吗?”曹维燕干练爽利,言简意赅抛给易小婕三个问题!

    川大图书馆,典籍众多,非常珍贵。敌军大轰炸后,数名管理员离职,投亲避难。

    此次迁移,急需人手整理图书,尽量保留最重要文籍。

    “我可以!”易小婕很坚定。因为她更坚定一点,她不会听从家里的安排,潦草嫁人!

    曹维燕埋首在桌上写了条子,让易小婕马上去找馆长!

    傍晚易小婕到家,又累又饿,但心里很踏实。

    客厅正在开饭,易小婕接过刘妈子盛好的饭,坐下就大口吃起来。

    大妈说:“小婕,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日童家药铺来,为他家少爷童立伟提亲,你爹答童家,你是上过新式学堂的女子,需先知会你一声,过两天再回复。”

    全家都看着易小婕,她嘴里嚼着饭菜嘟囔:“过段时间再说吧,明天开始我每天要去学校,会很忙。”

    大妈皱眉看着她:“都毕业了还去学校,迟早得嫁人,趁着还有人上门提亲!难道像你那病逝的二姐姐,还让家里养个药罐子老姑娘不成。”

    易小婕怕她再念叨,赶忙答到:“要嫁的,要嫁的,只是我在川大新有了一份工作,刚刚着手,等我忙完这十天半月的。”

    大妈这才无话!

    第二天一早,易小婕吃过早饭刚出门,与挎着菜篮的周家厨娘,擦肩而过。

    到了川大图书馆,易小婕马上就开始忙碌起来,各个类别的典藏孤本,首先收理出来!中午在食堂用过餐,又开始埋头工作……。

    傍晚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易小婕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她怕妈妈看出来,正想拍门叫刘妈子。

    “小婕!”

    易小婕没有回头,她听出了周瀚海的声音。

    “小婕,我很想你,你去了哪里?这么疲惫!”周瀚海看着她单薄的后背,顿生怜惜。

    “小婕,请你宽恕我的莽撞和冒犯,但我爱你的心,四年了,你是最清明的。本来事后是要即刻登门提亲的,奈何我家几间商行经营遇阻,父亲一直奔忙,实在无暇为我……。”

    易小婕忽然转身:“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无需你过问!我并没有答允过,要嫁给你。对于你的恶意侵犯,我……永不宽恕!”

    周瀚海看易小婕有些哽咽和激奋,后退了两步:“小婕,你别生气,等我父亲忙完这一阵子,一定厚礼上门提亲,让你风风光光出易家大门……!”

    “你走!我不会嫁给你的!”易小婕愠怒起来,有些崩溃的叫道!

    看到小婕小猫一般无力的吼叫,周瀚海有些心疼,有些让他恍惚回到那夜,也是这般无力的抵御。本应是两心相愉的幸福,他不愿她如此难过!

    “好!我走,我先走了,别生气,你保重身体别太劳心,等我,我会让父亲来提亲!”周瀚海边说边退。

    到了对街看着无力的小婕拍门,人已经进去。他站在街边望着那小门,得赶紧想办法,让父亲来提亲!

    第二天一早,易小婕出门,望了望小街的两边,除了早起谋生的小贩和几个买菜的妇女,没有看到厌恶的人,希望跟随迁移去峨眉山之前,这个人不会再来纠缠。她径直去了川大!

    周家的厨娘挎着菜篮,目送她进了学校,转身离开!

    南京沦陷后设战时政府于重庆。存放在南京的部分博物院珍贵文物,同时往运重庆。

    故宫博物院理事会理事长蔡元培,在重庆主持关于文物选址收藏的工作!

    陶飞经由导师推荐,于蔡元培特别工作小组,书画分理办公室,跟随协理由南京入渝的文物整理。

    在渝中区的打铜街,川康银行的地下金库,这里有陶飞忙碌几个月,分门别类,摆放有序的各种文物书画。

    此番临乱效命,陶飞不辱导师之使命,能力出众而谦逊有礼,得周遭同事及上司长辈所喜爱。

    文物收藏已妥,暂告安稳。一日,蔡元培让陶飞到办公室,意让他主理书画鉴理部门。

    陶飞答到:“先生,现所有文物已入库收藏,工作组人员每日报到,多是闲散,唯有几位先生,继续文物研究工作。”

    蔡元培缓缓点头!

    “得先生赏识,”陶飞躬身奉茶:“陶飞幸不辱命!先生若再有需我效力之时,必定一呼即达!”

    原来陶飞并无意在此,闲散安逸度日,刚到重庆时,每日只是打理文物,连重庆的街头也没逛过。这几日工作暂停,他去了几次朝天门码头,回到打铜街的宿舍后,静思了半宿。

    蔡先生原是欣赏这个年轻人,有意留在身边培养,见他退却,有几分不满,不想陶飞接下来的想法,使先生顿时觉得安慰,更加喜爱!

    陶飞恳切与先生道:“进入抗战以来,国土沦陷,经济困顿,家园被毁同胞流离失所,交通枢纽被毁坏,战略物资被掠夺,国家一边抵御侵略,一边要恢复基本建设与生产,而各部人员流失严重,我虽无上前线抗敌之勇,但恳请先生能荐我到最需建设人员之处。尽我之力,绝无退缩!

    报国之志!非前线一条路!蔡先生知这年轻人,已有自己的理想。问陶飞,愿去何处报效?

    陶飞答:“交通部!”

    日军空袭,首选交通枢纽,使生活物资与军用物质运输被阻,朝天门码头被轰炸,几近瘫痪!陆路运输次序紊乱!急需梳理整顿……!

    与先生畅谈良久!终获荐书!

    几日后,陶飞于重庆交通部运输科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