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学武术

初十是只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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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变师父,舒泯又要学文,又要学武,早上读书,夜里练武,真真正正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月色清明,舒泯站在月光之下,月色洒在一身布衣之上,像是镀了一层莹白月色。

    舒泯从前最爱穿白色衣裳,舒母便变着法给她做,春天做一件珍珠白缎纹金绣帔衣,夏日做精白暗花绸衣,秋日做象牙白色的小袄,冬日里给她做一件雪白的斗篷,远远望去,与雪融为一体。

    舒泯速来最爱干净,凡是衣裳上沾一点子污色,便立时要脱下来换干净的。

    年岁渐大,她也渐渐不喜白色了,寒苑里头没有白色的衣裳,干活不方便,轻易便溅得一身污渍。

    而这世间,也唯独白色藏不了半点污、纳不了半点垢。

    她开始喜欢黑色,便是泼了一身血色,也能被这如夜的黑色吞噬。

    月光下的舒泯,面色光洁,长辫垂腰,纤细的手、单薄的背,明明看来那般削瘦,一阵风来就能刮倒似的。

    她却站得笔直,坚韧地立在风中。如一颗青竹,更如同深深扎根地下、不会轻易被风雨折断的青微花。

    她出生的时候,正好是青微花盛放的季节。大名为百里鸿是祖母起的,这乳名青微是父亲取的。在府中给她种了一院的青微花,秋日风动,满院飘香。

    青微花常与凤卿花相伴相生,她与公主生辰前后相差两个月,于是公主也就依样被封了凤卿公主。

    不知现在,她可还好······

    舒泯望向空中,眼神有几分落寞。

    空想无益,舒泯眨了眨眼,不再多想。

    这个青微花一样的少女在月光下眼神坚定,腰背挺得笔直,马步扎得稳稳当当,到底是有功底的。

    “哎哟,不错噢。”不平先生看着她称赞道。

    舒泯听来不禁扑哧一笑。

    不平先生立马瞪圆了眼,拿起手中的小竹竿,轻轻在她后背敲了一下。

    “笑什么?为师长得很好笑么?”

    与他解释不清楚,舒泯摇摇头,吐出两个字,”没有。师父一表人材、玉树临风、仙风道骨·····”

    “拍马屁也没用。”不平先生打量着她有些颤抖的双腿,从屋里拿来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的沙袋,紧紧绑在舒泯腿上。

    舒泯两条腿顿时重如铅石,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再扎一炷香!”

    “是!”腿抖如筛糠,舒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虽难受,但是她很享受,舒泯知道熬过这段时间,会迎来更好更强的自己。

    努力本来就是削皮锉骨的过程,咬咬牙,挺过去,就成了。没那么难熬的。

    不平先生竹竿轻点,眯着眼静静打量着舒泯,“小丫头子,坚持不住就说。”

    舒泯紧紧咬着腮帮,“能坚持,说好的一炷香,一刻都不会少。”

    不平先生捋捋长须,玩味地说道,“不行可别逞强噢。”

    舒泯紧闭双眼,任思绪四处飘荡,这样时间也过得快些。

    ……

    “行了。停下吧。”

    一炷香到。

    不平先生的声音响起来。

    舒泯跪倒在地,满脸是汗,明明只有一刻钟,却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擦擦脸上的汗,冲不平先生绽开笑脸,“师父,我做到了。”

    笑得无比纯真又暗含几分骄傲。

    仿佛学堂写文章得了第一名的小孩子,回家正向爹娘炫耀。

    看着这样的笑容不平先生都不禁软下心来,也软下声音来,慈爱地开口鼓励她,“小丫头子,可以啊,为师都没想到你能坚持下来。”

    舒泯笑了,脸颊上泛出一个浅浅的梨涡,随即脸上露出几分遗憾与惋惜,自顾自地嘀咕道,“早知道师傅不相信,应当同师父打个赌的。”

    她掰着指头嘟着嘴认真算着,“这样一来,那颗碧珠也能赌回来了……”

    “想什么呢你!”

    听见舒泯的嘀咕,不平先生不满地埋怨道,“跟谁学的,一天天的尽不干正事。”

    舒泯揉揉腿站起来笑笑,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几个字咽了回去。

    ……

    拖着两条筛糠腿,舒泯跟在不平先生后头,一步步上了后山。

    后山并不大,唯独山顶十分陡峭,山顶是一个接一个的巨石砌成的高墙,比王城宫墙高出数十倍,又陡又滑,活像是一个小小的悬崖,人上不去,自然也下不来。

    勉强从上头往下一瞥,十二个时辰都有人轮流值守,片刻不停。

    原先是没有的,但自从景行皇帝膝下的大皇子明睿、二皇子明成在此病逝之后,便多了人值守。

    唯有舒泯心中清楚,当年此地,还死了一人。

    她的堂兄——百里郅。

    当年明睿、百里郅和当时的禁军统领刘归敬之子刘白熙三个少年年龄相仿,兴趣又相投,十分要好。

    白日里跟随舒泯父亲——时年的翰林院学士百里策一同读书写字。

    功课做完又跟着刘大统领学习骑射,几乎日夜不离。

    舒泯清晰地记得,当年出事之后,郅儿哥哥牵了匹快马便一路朝王城赶来,说再外就救不出明睿和明成了。

    可惜他连自己也没有救出来……

    舒泯这些年来多方打听,也始终探听不到有关这件事的半个字。

    她坚信此事没那么简单,只是要解开这个谜团,心急不得。

    “别愣着,开始吧。”

    不平先生敲敲竹竿,指指陡滑的高墙,“上去。”

    “如何上?”

    舒泯反问,没有绳子,也没有支撑点,上去爬不了三米一准掉下来。

    不平先生得意地笑笑,足尖用力,腾空而起,背脊微蜷,脚下如生风,轻轻一蹬,两手如鹰爪一般,紧紧钳住石头,不费吹灰之力,三下两下便登上顶,站在月色之下,衣袂飘飘,犹如神邸。

    好厉害的身法。

    舒泯看傻了眼,不平先生三两步轻盈地跃回到她身边,“如何?准备好开始了吗?”

    徒手…攀岩啊……

    ……

    看着头顶清明的月色,却怀疑不平先生是有意要捉弄自己。

    徒手攀登这百尺高墙尚且费力,更何况腿上绑了两个死沉死沉的沙袋。

    不平先生似乎忘了她方才两腿抖如筛糠,又毫不犹豫地捡了两块石头绑在沙袋上,舒泯迈步都成问题,更何况攀登这百尺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