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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师瑾卿回过神来,太阳都从天边沉下去了。
她随手那么一抓,连着满地的落叶一起抓住了自己的包袱。打开一看,干粮和碎银都没少……她心里怦怦直跳。那些人没追上她,她真的逃掉了。
‘老天保佑,菩萨保佑……’她双手合十,对着黑黢黢庙里她认不出的那位菩萨连着拜了十几下。她甩头甩的发钗都松脱下来,就在这时,庙外忽的传来一阵马蹄响声,吓得她立即拽紧了手里的东西,扶着脑袋慌不择路的挤到佛像后头去躲着。
“头头,这有间破庙!”
“带兄弟们进去休息会儿,师家小姐的腿脚伤了,离了车马根本没法跑,叫周浩家的到城门口去查!一辆车都别放过!”
‘这么快便追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师瑾卿听着这伙人说话,大气也不敢出。接着外头的人声小了些,只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折柴搭锅时物件碰撞的声音。他们要在这里喝水吃饭,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她自然也走不了了。
师瑾卿想起之前逃走时,为了引开追赶他们的人和李家家仆,那个小乞丐小庞被那大屋子外落下的木材砸了脚,当时问他他也没做声,现在想想他当时必定是忍着痛吧……原是小庞受了伤,追着她的人却认为伤的是她,倒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件幸事。
倘若她觉得这走运,又是否对小庞太坏了些?
“本来以为是那小叫花子难抓,没想到竟然是师家那娇滴滴的大小姐更厉害,就跟了她半里路,现在连影子都没了。”一个粗声音的汉子说,“到现在没人瞧见她哩。”
“师家小姐是否会点拳脚功夫?”另一个有点大舌头的男人慢吞吞的问道,“听说她家是开镖局的。”
“她怎么了?她也偷偷学功夫了?”之前那个男人道,“我怎么听镇上人说她一向大不动手的,还会自己习武?”
“哪能啊。我可什么都没听见过。”大舌头说着,还为这素未谋面的师家小姐叹了口气,“要是不会武,还偏巧叫她这样的人遇上这种事。也是该应的倒霉。”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声点儿……我和你说啊,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大舌头吞了吞口水,很是紧张。
粗声音的汉子听了他的话立马不乐意了:“你爱说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切,你现在不听,以后也没人再敢说给你听。你若是好奇,只能问那周浩家的去,到时候看他不拔了你的口条子……今天你见着的那屋里的人,身份可高贵着。是大人物。旁人难得一见的。他若不出事,咱们这种人,一辈子也见不着他。”大舌头这话里的不一样,想来并不尽是在说出身的问题,只听他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这会儿旁边的人也都不出声了,都在等他开口说这不能告诉别人的事,“那师家小姐,本是不应该往那去的。大人物要谈事情,那是周围都会召人围起来……可她呢,许是着了魔了吧,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竟从山上转进了去。结果她一来,里头就出事了。哪有这么巧的。想必也是被人买了命的。”
“哎,那你说,这次的事她是不是真的也有份啊?还有那人,究竟是要饭的伤的,还是她下的手?这小姑娘,怎么心肠竟这么狠毒呢……”
又一个人说:“这,都一起跑了,没份也有份了啊……哎!还有啊,关于那师小姐,我听说啊,她自小就手辣,前几天又在李家当铺后头,她那个异母弟弟……”
“我也听说过,原来是说她的啊!那孩子只有七岁,却常常被她虐待。据说她还在他寝衣里藏过金针……那时候那孩子只有四岁多可怜啊……那时她也刚刚十二,没谁看得出倒是个蛇蝎心肠的。”
师瑾卿听着他们的话,气的捏紧拳头浑身颤抖。她没有虐待弟弟,更不会想杀死什么大人物……只是,只是……
有没有发生这些事,结果不还是一样?
有没有弟弟,有没有大人物,她都是师家不受宠的女儿。谁都不会相信所有的事只是意外,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忙着指责她,她从来是百口莫辩,唯有躲避。
哪怕如现在这般出逃在外,还要被素不相识的人泼上脏水,说成妖魔鬼怪,她也和过去一样无法为自己辩驳。唯一了解她的单康哥哥也不知道现在状况如何……当初他们约好要一起出城逃到外面,叫家里再也管不了他们,这事还是单康率先提起的。现在没了他做决定,只凭师瑾卿自己一个,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往哪走。
‘总不能……总不能还回去吧?’就算没有那杀人见血的事,只是私奔这一条,师家应该也已经没有她的地方了。
自从和某个素不相识的人订婚之后,这四年她表面上虽是还过着和过去一般的师家小姐生活,但府内真正的酸苦艰辛,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单家少爷单康和师家小姐师瑾卿一样,从来没有离开过饶州半步。但他自小活泼胆大,作为男孩,只因这性子便常被人夸作是成大器的好材料,即便生着一张温和俊秀的脸,行为举止却没有一点名门公子的样子,凡事也喜欢自己随意做决定,从前却没有人真正讨厌过他。
只是自单老爷过世后,单家便由单老太君掌握把持,单康的我行我素,常常将她气的半死。
眼看单康已经快要二十岁,这一天,单老太君想到了一个治他的办法。这办法简单得让人怀疑到底算不算是个制服的计策,却对单康奏效了。那便是将他与李家二女订婚。
单家李家越过他直接择日,下月就要他们完婚。
单康才不是会乖乖接受安排的软弱角色,从小到大,只要他不愿意喝的水,谁也没法摁下他这头牛的脑袋叫他喝。所以被人通风报信这么一知会,就二话不说开始计划要同师瑾卿一道逃走的事。
他钟爱师家小姐,过去也托人上门提亲过。而镖局却从不偏爱那不会功夫的文人子弟。师瑾卿是自家女儿尚且如此,单康更是如此。
既然逃走,就不可能再回来。单康和师瑾卿说了计划后,这么一想,对单家的景物竟然还有些不舍起来,每天寻思着该带些什么,未来怎么办,一下子又耽误了好几天。每每师瑾卿来寻他,都只扑个门空。想到单家对单康关爱,又于心不忍,只能陪他一起等待,这么一耽搁,结果就出了问题。
一是单康要带着师瑾卿逃走的风声,一早便不知被谁放了出来。像是料准了单康必然会跑去找师瑾卿,而不是二人约定地点会面一般,子时他们刚出师府后院的小门,立刻就有几个镖局的徒弟拿着火把围上来,吵吵嚷嚷的说要拉单康去见官,还要再捉师瑾卿回去受罚。
单康不会武功,却到底是单家的正牌少爷,旁人轻易不敢拿他,竟然真叫他带着师瑾卿逃了出去。只是没一会儿,单府的人和李家的人也追了上来,整个沽远镇乱成一团,这样一看,这举着的火把倒还是当武器使的。他们相互喊打喊杀,单康提议他们分开来跑,也没等师瑾卿说同意,两人便在那乌泱泱人头和火光中失散了。
师瑾卿被李家二女带人追赶,慌不择路,也顾不得再去寻单康,问他究竟要在何处相见,就这样被赶进了山道。
李家家仆原是凶神恶煞,对师瑾卿穷追不舍,却不知为何在上山后不久,便叫她甩脱了。师瑾卿觉得事情不妥,心里不安,却又不敢下山。她亲娘在世时,这山上本是他们一群伙伴儿时结伴玩乐的地方,后来虽不曾再来过,她也没忘了该怎么走路,忆起有一条道通向山上的一所空屋。想到自己若是被围在山上,兴许可以到那躲避,也不至于晚上没瓦遮头。这样即刻便做好打算,向那边赶去。她没走一会儿,天就微亮了。路变得比夜里好走,只是这会儿又隐隐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走得急,那人脚步也快,她慢下来,那人便会躲进她看不见的地方。
她先是越想越怕,后来又觉得自己可以壮起胆子来吓那人一吓。沽远就这样大小,她现在又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她不信真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对她意图不轨:“何人!”
哪里能瞧见人?那山道上分明只有她自己刚刚走出来的路。
“装神弄鬼!你若不出来,待会被我抓着,可对你不客气……”师瑾卿料定这不是李家或是单家的人,镖局的人便更不会这般戏弄她了……会不会那东西连人都不是呢?她听见树丛里沙沙的响,接着是两声轻笑。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走了出来,站到她身前。
这小叫花子看着约莫十二、三岁,满身是泥。身材瘦小,味道却大,他只站在上风处笑着,就恶臭难闻,熏的师瑾卿慌忙掩住口鼻。
“大姑娘这般嫌人,还叫我出来做什么?”乞丐见着师瑾卿动作,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你为何跟着我?”
“这山是你移来的,还是这路是你挖的?大小姐走得,我叫花子就走不得?”言罢,还要上前,似是要将师瑾卿看得更清楚些。
“你别过来!快走远些!”师瑾卿慌忙喝他,连退几步,竟一脚绊到树藤上,摔倒在地。
乞丐见状,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先前那么刚烈,现在又慌成这样,你还真是一会一个样。”
“休要无礼!你……”师瑾卿看见自己勾破的裙子,又看着这半路杀出来的乞丐流氓,心里怕极了他会调戏。
那乞丐却收敛起来,似乎对她毫无兴趣,还正色道:“不逗你了。大姑娘何必怕我?我可是来报恩的。之前追你那些人,现在没追上,便是被我设计引了开。”
师瑾卿呆了一会儿,慎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帮我?”
小乞丐眼中闪过凄然:“大姑娘不记得了?去年除夕,你给过我半碗热饭,几筷冷菜。”他看对方毫无反应,似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失望之余也只能作罢。僵站了一会儿,等师瑾卿爬起来,他才又说话道:“我叫小庞。大姑娘是师家小姐,怎么倒被李家的狗追到山上来了?”
“不告诉你。”师瑾卿看了他一眼,“你若真要报恩,就别再跟着我。”因为被熏得晕头转向,她对这肮脏乞丐是打心底里没有好感,现在只盼着他能离她越远越好。
“大姑娘有这胆子在这山上过夜?”小庞听出她话里的嫌弃,邪笑着看她,“不然我去洗洗,待会再来陪姑娘?那便不会熏着你了。”
“放肆!你再无礼!”师瑾卿哪听得这话!她被气得抓起一块石头就朝小庞砸去。没有砸中。小庞哈哈大笑,躲进草丛里不见了身影,“下流无耻!你再敢这般出言不逊,我定不饶你!也再不许跟着我!你听见没有?”
原先她还担心那小庞会死皮赖脸继续跟着,谁知被她这么一骂就震慑住了,一去不返,师瑾卿背后再没有人跟着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