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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逢迎回到家里,儿子正在客厅里自学西班牙语,儿子来智利已经有快有9个月了,这九个月以来他默默忍受着远离同学,没有朋友的孤独,又因为语言不通一直融入不进当地的生活也进入不了当地的小学。华人学生的中文课程只是周末上课,并且所有的课程对于在中国上学的他来说太容易。如果在国内按部就班地上学的话,儿子下半年就要升上小学四年级了,可是现在学业几乎停滞不前,她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把儿子带到什么有没有做错。
儿子听见门打开的声音,转过头来,乖巧地叫了一声“妈”,想起夏雪刚才说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曲逢迎心一阵刺痛,她冲上去抱住儿子,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是妈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妈你怎么了?你受欺负了吗?”儿子也抽泣了起来,“我没有感觉到委屈啊,跟你在一起我一直都很开心。”
“儿子,不管妈做了什么,妈都是想为你好。”她知道自己对不起贾鑫,伤害了夏雪,她请贾鑫吃饭,每次做好吃的都要给贾鑫送去,其实就是想弥补自己的罪恶感。她不敢看夏雪,每次看见夏雪都会想起她那天晚上委屈、失望的眼神,这种眼神常常会出现在梦里,提醒自己犯下的错误,每次在梦里都是因被他人发现了自己的不齿行为惊醒,继而吓出一身冷汗,泪流满面。刚才夏雪的“证据”仿佛让自己如五雷轰顶,提心吊胆了那么多天,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她反倒有些轻松,但是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她怎么能去承认自己的错误呢?如果承认了,自己便在老家成为了最忘恩负义的人。
凌晨,曲逢迎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当时钱被放在了自己内裤口袋里。贾鑫给的五千块钱自己花得小心翼翼,生怕别人觉得这钱来路不明。莫非……莫非在我进贾鑫卧室拿钱的时候被窗外的监控器拍了下来?当时窗户是打开着的,灯也是打开着的,从外面看里面应该会看得一清二楚吧。曲逢迎越想越害怕,她轻轻地走到卫生间。国内的时间正好是中午十二点,老公应该刚下课准备去吃饭了吧,她想打电话问老公自己该怎么办,但是又怕老公觉得自己卑鄙,从而厌恶自己。她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老公的号码,却又不敢按下去,过了很久,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拨打了老公的电话。
“喂?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呢?我刚下课正准备回家呢,有什么事吗?”老公关切地问。
“老公,我犯错误了……我可能要被别人告上法庭了……”曲逢迎抽泣道。
“怎么回事?你先别哭,慢慢说。”
“你还记得我曾记跟你说过刚来的时候贾鑫借了我5千块钱的事情吗?其实那是我逼她给我的,我当时交了房租后是真的没钱了,但是我又想给儿子机票,我当时脑袋发蒙了,交给贾鑫保管的一万块钱是我自己拿了,但是我却说是当时同住的一个老师拿了,我想让那个老师给我再拿一万块钱,那老师不承认是自己拿了钱,为了息事宁人,贾鑫便给了我五千块钱。”
“所以你是贼喊捉贼是吗?”老金在电话那头吼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怪不得我去你那儿探亲,我们一起吃饭时我对贾鑫说谢谢她借给你钱,贾鑫一脸惊讶!你这样做太让我失望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随手就拿别人家东西的习惯?!你以为还跟小时候一样吗?”
“原来你跟贾鑫说过借钱的事情啊!”曲逢迎恍然大悟夏雪嘴里的证据之一,曲逢迎觉得好像赤裸裸地站在众人面前,遮羞布被一点一点扯下,“老公你别生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也是为了让你们能来,原谅我好吗?你说我该怎么做呢?今天夏雪说他已经有了我好几个证据证明我偷钱,说是要一回国就会把我告上法院,我觉得好丢脸,老公,这件事不能让儿子知道,不能让村里人知道,我对不起家乡的人,她们知道了我会死的……”曲逢迎有些颤抖,抽泣的声音更大了。
“要把你告倒法院?!我们家一辈子都没有进过法院!你去道歉吧,一五一十地去承认错误,把钱还给贾鑫,请求她们的原谅。”
“国内项目官员、中国大使馆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闹得那么大,我如果承认错误了,肯定会被遣送回国的,儿子在这儿待了那么多天,刚要适应这里的环境,会说一点儿西班牙语却又要回去,国内又不能插班入学……”
“当初你想去国外见识见识,也想让儿子出去回来当海龟,可现在人在国外了要忍受着孤独,出门像哑巴,看书像文盲,你说你带儿子出国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圆了你自己的留学梦吗?”电话那头抱怨道。
“老公,你说该怎么办呢?求求你告诉我怎么做好吗?”曲逢迎哀求道。“我这儿只一句话:你要自尊自爱,踏踏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现在你先认认真真承认错误,至于原谅不原谅就看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