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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围坡边上坐满了人,大家都朝麻敏儿看过来,灾荒年,死人见得多了,都麻木了,死了又活的还真没见过,个个多看了一眼,可一眼之后,人们仍旧收回冷漠的目光,闭目养神的养神,不甘心找吃食的继续找吃食。
大家都看过来,除了王氏族人,他们比路人还冷漠,连看一眼都没有,王齐风也不在意:“大郎,三郎带敏儿”又朝族人看了眼,那一团荫凉之地早就没空位了,他的话顿住了。
“父”一大一小难过的低下头。
郭大平朝二位男孩笑道:“要是不嫌弃,跟我们一道!”
王齐风微微一笑:“多谢郭家大郎。”
“”郭大平被王齐风谢得手措不安,不停的挠后脑勺。
“傻小子,赶紧带大家过去。”郭李氏笑骂。
“哎,娘!”郭大平高兴转头看向小娘子,“跟我来。”
麻敏儿搀着弟弟的手朝他礼貌的点点头,“多谢!”
郭大平不好意思的转过头,高兴的带路。
可王齐风的屁股还没落地,有声音叫过来,“麻老六”
刚才还一脸倦色的王齐风在转头时马上变得嬉皮笑脸,“胡差头——”说完,转身朝叫他之人小跑过去,好像
麻敏儿不想用‘哈巴狗’来形容亲人,可她脑海中还是跳出了这样的字眼,天热得人发晕,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喘着粗气,被他爹变脸般的面孔吓到了,刚才在自己眼中就是慈祥父亲,怎么转身就成了这模样?
看向不远处,他‘爹’殷勤的为衙差摇扇子,脸上陪着小心翼翼的笑容,听着他们讲话,麻敏儿真得难以接受,心里堵得慌。
“麻老六,是不是我的那几片树叶子救了你女儿?”
“是是是,多谢胡差头的大恩。”
“哈哈你当然要谢了,赶紧的,手别没力气,用力扇。”
原来自己吃的几片树叶子竟是这样得来的麻敏儿咬咬唇,内心滋味难辨,恨不得把吃到肚子里的树叶子吐到那人头上。
用力呕了呕,胃里空空,什么都没有,她沮丧的看向兄弟妹妹,发现他们好像早已熟悉了这样的场景,默默的低着头。
微仰头,麻敏儿逼下自己的心绪,扫了一圈周围,发现不仅有流浪的平民,还有穿皂服、带璞头的官差,他们围坐到一些人周围,这些人跟周围散落的平民不一样,但又跟她印象中的古代权贵不同,看到地上散落的木枷,明白了,这是犯事后的贵族!
马上想起刚才马背上那群军卒的对话,虽然没有听全,但‘流放’二字,她还是听到了,还有‘东平王家’,难道她穿到了一个被流放的小娘子身上?不会这么倒霉吧,大小姐的日子没有享受到,一来就流亡,还真够倒霉的。
挤到郭家占的一小块背荫地,个个瘫倚在斜坡上喘着粗气,散解身上的热气。
周围一片寂静,有流民去觅食,回来时,麻敏儿看到他们手中也只是一些草根,而且是些快干死的草根,就这样,他们仍然兴奋的嚼着吃了,不管怎么样总能裹腹。
麻敏儿一直注意着他‘爹’的情况,过了很长时间,他爹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一回来就倒在坡上,双臂软沓沓的贴在地上,她知道,这是不停给那些人扇风造成的。
王悦儿见爹回来了,从郭李氏身旁边连忙挪到父亲身边,轻轻唤了声:“父亲”
“悦儿”王齐风睁了下眼,应了女儿一声,然后又闭上了,却伸出一手臂轻轻环住了小女儿。
看到此情此景,麻敏儿喉头发堵,想哭,连忙低下头,她没资格看不起‘爹’,是的,不管前生今世,她都没资格看不起生养她的男人,悄悄伸手抹眼泪。
郭李氏感觉到了什么,看看对面的大兄弟,又看看垂首难过的小娘子,深深叹了口气,活着都容易啊!
郭家兄弟二人出去回来后,只有小的手中有两个草根,马上送给了他娘郭李氏,“二平,你咋不吃?”
“娘,我跟哥哥嚼了两根,这是带给你的。”
郭李氏听到儿子嚼过了,高兴的就把草根塞到嘴里,看到王齐风身边的小女娃,伸手分了一根,“大兄弟,这根给小娘子。”
王齐风嘴上想拒绝,可是手比嘴实诚,不知觉的就接过了草根,“多多谢郭家大嫂!”
“逃难路上,能帮就帮一把,大兄弟,你就别跟俺客气了。”郭李氏爽朗的说道。
王齐风朝她真诚的笑笑,一路过来,历尽多少难处,没想到还是穷苦人朴实,即使只有两根草,也能分一半,低头掩饰自己的感激之情,对小女儿道:“悦儿,吃吧。”
“父亲,你吃”
“吃吧,孩子,父亲不饿。”
小悦儿接过草根朝郭李氏感谢的笑笑。
郭李氏见娇女女朝她笑,乐得嘴都咧到耳根子。
有认识郭李氏的人,冷冷哼了一句,“郭家的,你讨好一个流放犯能得到什么好?”
“陈家的,你狗嘴里乱吐什么?”郭李氏马上泼辣的回过去。
陈姓妇人又哼了一句:“难不成想跟着流放犯吃皇粮?”
“呸呸呸从前天逃到一起,老娘就没见过这些官差给流放犯吃过东西,还皇粮,放你娘的狗屁。”
陈黄氏闪了闪眼,那文文弱弱的流放犯倒是厉害,一人拉扯四个孩子,大旱灾居然没死一个,撇撇嘴,朝解差(古时押送犯人或物品的官差)那边看了看,发现几个官差不时朝这边盯过来,贼贼笑了一下。
“饿都快饿死了,你还有心情笑?”郭李氏呸了一口。
陈黄氏没搭腔,背过脸,一双眼不停的转着,不知心里算计着什么。
慢慢地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不像蒸笼一般了,让人感觉好受了些,可是随之而来的是难耐的饥饿。
麻敏儿再次咽了咽,使劲让口腔内生了些口水润了下喉,抬头叫道,“爹”
年轻男人和他的孩子们都看向她。麻敏儿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心想难道自己什么地方漏陷了?
“父亲——”小女孩转头看向王齐风,“我们以后也要改口叫你爹吗?”
啊古人不都是叫‘爹’吗?麻敏儿感觉万分不解,再说刚才在黄土道上自己也叫了,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