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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娜眼前只剩深蓝色的海水和游鱼。
“她知道她要什么。”
“她连死都不怕。”
小娜听见背后有人小声议论纷纷。她回头,发现不远处有一群鲛人指着她在窃窃私语。
鲛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拖着一条绚烂的鱼尾巴,又大又柔软,随着波光会在蓝绿之间转换颜色,美丽极了。他们的容貌也很好看,只是分辨不出男女。
“你们是谁?”小娜问道。
“我们是鲛人呀。你不喜欢我们的歌吗?”其中一个鲛人游到小娜身边,问她。
小娜想起了少年的话:“鲛人对人没安什么好心,他们会唱歌引诱人,把他们拖到海底吃掉。”她不由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她说:“我没有听见你们唱歌呀。”
“别怕呀,是我们救了你。我们见你快淹死了,就给你唱了一支歌。”鲛人说。
小娜想起来,在风暴中她好像确实隐隐约约听见了歌声:“噢,确实!”
“听到我们唱歌的人,就可以在幻境里实现自己的愿望。我们把你带到海底,让你见到了龙,你不开心吗?”
“原来那不是真的龙!怪不得我没有心动。”小娜说。
“可是很多人,虽然没有心动,也相信那是真的了,于是就这样留下了。”
“留下了?”小娜不明白。
“我领你去看。”鲛人拉住她的手,往前游去。
鲛人游得很快,把小娜拽离了海底的地面,小娜就借着鲛人的力在水里漂。水流滑过她的皮肤,穿过她的头发和指缝,让她觉得很舒服。
他们来到了一个地方,繁茂的水草四处蔓延,大概有一个人那么高,这些水草像屏障一样把眼前的海水隔出了许多个区域。
鲛人拨开了其中一片水草,领着小娜进去了。
“你看,这一片我们管它叫龙区,全都是你们龙吟村的人,他们都是去找龙的。”
“天啊!”小娜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同村的人被困在了海底,“你们快把他们放走呀!”
鲛人摇摇头:“他们自己想要留下来,我们才能留住他们。很多人都出发去找龙,但是路途实在是太艰难、太漫长了。有些人害怕海上的风暴,有些人觉得路太遥远,有些人走到一半,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还有多远,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不能肯定到底有没有龙,开始怀疑了起来,最后因为心里的怀疑停下了脚步。心中有怀疑,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也许比暴风雨还更要折磨。于是我们中途给他们唱了首歌,他们就留下来了,和幻想中的龙一起度过快乐的日子,再也不会有痛苦。”
这片区域大概有十个人左右,有男有女,有身强力壮的中年人,也有佝偻着背的老年人。他们都闭着眼睛,有的在散步,有的在水里飞行,有的抬着头,像在望着什么,还有的人只是坐着,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他们看起来,好像都很快乐。
“还有年纪这么大的人来找龙?”看到老年人的时候,小娜感到惊讶。
“不,他们年轻时候来的,到现在已经几十年啦。当他们的寿命到了尽头,他们就会在幻境中死去,然后变成鲛人,加入我们。”
“真可怜。那他们永远也见不到真正的龙了。”小娜说。
“多好呀,在幻境里,他们没有痛苦,不会伤心,所有的愿望都满足了,可以快乐地过一生。死去之后,就会变成鲛人,继续快乐地活下去。我们鲛人,一生没有忧愁,不懂痛苦,相貌美丽,声音动听,只是唱着歌,这一生就过去啦。”
“这么说,离开村子去找龙,但是最后没有回到村子的人,都是因为你们的歌,留在了这里吗?”小娜问。
“这我就不知道啦,去找龙的旅程充满各种艰难险阻,有些人因为我们留下,有些没有理睬我们,继续往前走了,但也许他们还会被别的什么困住。我再领你去看看其他人。”鲛人说着,游到另一片水草围成的屏障面前,拨开了水草。
这个区域里住着一只可爱的白色小狗,欢腾地上蹿下跳,跑来跑去。
“真可爱呀!”小娜看到小狗,眼睛发光,“它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它在和它的主人玩呢,”鲛人说,“一年以前,这只小狗跟着主人坐在一艘巨大的邮轮上,从一个国家去往另一个国家,结果船出了事故,船上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这只小狗不知道怎么坐上了一艘救生艇,在大海里漂着。它一直冲着大海叫,想要找到主人,但是大海上什么也没有。我们看它这么想念主人,就给它唱了首歌,把它接到了海底。你看,它现在多开心啊。”
“真好。”小娜说。
“那艘救生艇也许现在还在海上漂着呢,不知道现在漂到什么地方了。没有人在上面,也没有狗在上面,它就自己这样在大海上漂着。或许已经解体了,一片片散开了,还在漂着。要不是它没有生命,我真想把它一起接来呢。”鲛人说。
“你们真好。”小娜说。
“这没什么,我们也是为了自己。我们鲛人没有灵魂,不能繁衍,所以我们唱歌,把海上悲伤的人都接到幻境里,等待他们变成新的鲛人。这是一个快乐的国度,越多的人留在梦境,我们的种族就越壮大。”
鲛人继续往前游,又拨开了一面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