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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图自认为这一套图自己画得没什么问题，恭恭敬敬地把图纸递到师父手里，解释道：“我查了好几本资料的，规范也看了，这个尺寸的卫生间就只能布置三个蹲位……”
高乐言的眼神看不出情绪，“接着说。”
“这个尺寸就不对嘛！”说就说，蓝图豁出去了，“布置三个太宽松，布置四个又排不下，而且就少了十公分……”
蓝图越说越气，自己明明认真看了规范和标准，这种拼图一样的游戏，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深度，一定是高乐言在虚张声势欺负人。“师父啊，您看看，我查了资料和规范的呀……”
高乐言似笑非笑地听着蓝图抱怨，甚至接过蓝图手中的规范翻了翻，“噢”了一声，才慢慢说道：“我给你规范是让你参考的，不是让你照搬的。”
蓝图下意思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吧声。
咳。
高乐言清了清嗓子，“规范要求的蹲位纵向隔间的尺寸是一米二，但是也只是针对常规的洁具来说的，现在市场长的新型洁具尺寸千差万别，一米一就不能用了？”
蓝图瞬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生物，我画个蹲坑还要考虑这么多可能？这老男人更年期提前了吧？
“刚才让你去卫生间，难道你没发现女厕所的隔间纵向长度只有不到一米一？那你在使用过程中有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只是高乐言的这话怎么听都有问题。
蓝图：“…………”他怎么对女厕所这么了解？
“你应该明白绘图员与设计师的区别！”高乐言接着说道，“规范是在一定范围内解决特定问题的普遍规则，但是概括不了所有的情况，比如我给你的这个平面图……”
高乐言在平面图上迅速圈出了几个有问题的地方，一一给蓝图讲解清楚。
“可是，您不是说过设计的底线就是规范吗？”蓝图想不通。
“底线当然要有，但是别忘了，你学那么多年设计不是为了出来当一个照搬规范和图集的绘图员，对规范和图集抱有质疑的态度，是一个建筑师最起码的职业修养！”
蓝图的脑子彻底凌乱了，这个高乐言是个精神分裂吧？昨天还对她说完守规范有底线，今天就又说质疑规范，敢情这歪理正理他一个人说了算？
“想不通啊？”高乐言眯着眼睛看着一脸懵逼的蓝图，“回去慢慢想吧！”
蓝图的拳头又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卡吧声，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好的，师父。”
蓝图转身离开的时候只顾着生气了，砰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脑瓜子顿时嗡嗡作响。
“哎哟！”肖劲松捂着胸口叫了起来。
不过，当蓝图看清楚她撞到的人，也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声：“啊！是你！”
高乐言皱着眉头没好气：“得亏我这不是顶楼，不然楼盖都被你们俩整没了！”
蓝图撇嘴迅速离开，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来人叫肖劲松，正是当年和高乐言一起去暖泉的那位，他一双桃花眼十分具有标识性，所以蓝图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我说老高。”肖劲松看着蓝图的背影，“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终于想通了？这就对了嘛……”
“对你妹啊！”高乐言没来由的有些烦躁，“跟我没关系，楼上老头塞过来关系户，估计呆不了几天，还没毕业呢。”
肖劲松和高乐言认识十多年了，两个人的认识颇具戏剧性。
那还是1995年前后的时候，高乐言刚毕业，正是年轻气盛，肖家是红城的落地户，那时候房地产初露端倪，肖劲松少年有为，不到二十岁就成为家族最年轻的第三代掌权人。
肖家上一代家长与何胤则是旧识，设计任务自然都是拿到玖叁来做，高乐言最看不惯这种啥也不懂的暴发户，两个人对上的第一眼就擦出了火花，当场在院长办公室打了一架。
高乐言接近190的身高，再加上从小被家里老头子按照军人标准训练的身体底子，肖劲松哪里是对手，三招之后，肖劲松就挂彩了。
不过，人嘛，都是贱皮子，所谓不打不相识，说的可能就是他们俩这样。高乐言的拳头硬是给自己打过来一个铁杆甲方。
从那以后，肖家肖达集团的项目还真就是非高乐言不可了。
日子久了，两个人早已超越了甲方乙方的关系，成了哥们。关于高乐言的感情问题，肖劲松是少数的几个知情者之一。
高乐言的初恋女友叫夏燃，人如其名，夏燃长得好看，热情似火，从高中时代就把高乐言追到了手，两个人如胶似漆地好了几年。
高乐言曾经是真的喜欢夏燃，以至于后来亲眼看到夏燃和别人滚床单的时候他都不忍心对她发火。
少年情深，却没有办法善终。
肖劲松清楚地知道高乐言心中的那份苦楚，却没有办法给他解惑。
对于高乐言的这个说辞，肖劲松显然是不信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些年肖劲松也没少给高乐言塞人找乐子，高乐言在某些方面也不亏待自己，但是床上床下总是分得清楚。但今天的高乐言让肖劲松觉得有些不同，他明明在高乐言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小风浪。
“行了。”肖劲松知道劝不了，“我那个山庄弄好了，走，我带你去放松放松！对了，把你小徒弟带上呗？”
高乐言顿时警惕起来：“你少打她注意！人家是正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