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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斜阳夕照,秋意渐浓。
那洛阳城南的官道上,很早便没有了行人。
直到,马蹄声起
但见两匹骏马,自远处并骑而来。
那两匹马上,骑了有三个人:孙亦谐,黄东来,和淳空。
因为孙亦谐背得行李多且重、背后还有把三叉戟不方便,所以“搭顺风马”的淳空是和黄东来同骑一骑的。好在这小和尚也不胖,而且带的行李非常少,短途内捎上这么一位并不影响他们的行程。
对淳空来说,来洛阳可能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就算他没找到肯捎上自己的人,步行过来也花不了几天。
可是对孙亦谐和黄东来来说,来到这里可不容易。
虽然几个月前黄东来从蜀中到杭州的那段旅途更长,但那时的他是乘高铁帮的旅车抵达江南的,一路上除了看看官道两旁的风景,就是在驿站里吃吃睡睡,几乎没遇上什么有趣的事儿。
而他和孙亦谐一起从杭州来到洛阳的这段旅程就不同了,仅仅是一个月不到,他们就遇上了各种奇人异事,还结下了几段恩仇;这才是“走江湖”的感觉。
进了城之后,两人立刻就感受到了洛阳与其他地方的不同。
那城里,非常热闹。
虽然此时城外的道路上已是行人早渺,但城内的那条主干道上,却是张灯结彩,人头攒动。
而且越往城心走,就有越多的人流聚集;从卖东西的小贩、卖艺的艺人,到天黑了也不打烊的各种店铺、还有那些流连忘返的行人似乎全城都处于一种在大朙很罕见的“夜生活”状态。
按往年来说,得到了中秋前后那三四天,洛阳城内才会有这般光景,即便是赶上“少年英雄会”举办的年份,也最多延长到七天左右。
不过今年,洛阳正义门的沈门主,似乎是想把这盛会办得比以往都更盛大和持久些,所以提前了十几天就已经炒热了城内的气氛。
可别以为这是件容易的事,仅是城中主干道两旁的那些花灯和灯笼,就是很大一笔开销;还有给那些小贩和商铺的“加班费”,让城中地痞帮着一起维护秩序的“保护费”,让官府给你们的夜生活开绿灯的“打点费”等等等等,这庆典般的夜市无一天不在烧着正义门的钱。
当然了,这样的热闹,也是很给他们长面子的。
前文说过,要运作一个成员过百的大门派,本身就已不易,若你还要让这个门派在日常之外再承办这种持续近半个月的大型活动,那就更考验你这个门派的综合实力了。
除了要有钱,门派内管理层的统筹能力、中层的调度能力、基层的执行力等,都很重要。
你把事情办得利落风光,就相当于是在向武林同道展示实力;而你的门派办成的这件事儿,也会成为日后你与其他人打交道时可以拿出来说的无形资产。
孙亦谐和黄东来都是喜欢搞事之人,自是一进城就被这夜市吸引了,再加上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可以松口气了,所以,两人都显得兴致高昂,好似这一路的劳顿都已消了大半。
但淳空跟他们不一样,人家是出家人,讲究个清心寡欲、少惹是非;这次要不是少林寺收到了正义门发出的请帖,点名要淳空来,淳空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参加什么少年英雄会。
故而,淳空对这凑热闹的事儿是完全不感兴趣的;进城后,他谢过了孙黄二人的“便乘之恩”,随即就匆匆告别,拿着他师父的手书奔白马寺“挂单”去了。
当然,他走了也好。
从嵩山过来这一路上,孙亦谐和黄东来也跟他聊了聊,结果发现这货特别正经;在他俩的眼里,淳空这孩子就像是一个用天真的面粉和无聊的清水捏出来的面团,顺带还用佛法这种酵母发酵了一下像这种配方,最后只能做出一碗名为“高僧”的阳春面来。
而他们两个呢,一个是让你腹泻的火锅,一个是让你痛风的海鲜,跟这和尚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淳空走了,更好,他俩更自在,可以去夜市上浪了。
两人先是去客栈办了入住,撂下了行李和三叉戟,随后就上了大街,溜达了一段儿,便找了个路边小摊一坐,一人一碗驴肉汤,就着馍馍,先垫了个五分饱。
然后又到街上走着,看看那些卖艺杂耍,瞅瞅那些地摊上的假首饰,欣赏一下捏糖人的传统工艺,再深吸一口空气中那由食物、脂粉、泥土、草料、金属、马粪、灯油等气味混杂在一起的复杂味道那叫一个美。
你要问这有什么可美的?
我只能说,这就叫“闻人味儿”,或者说“闻市井气”。
这个味儿,在我们这个年代,尤其大城市里,基本已闻不到了;或许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能在童年或是对故乡的记忆中寻回一些类似的气息,但年轻人嘛大多还是对汽车尾气以及遛狗不牵的傻逼留在绿化带上的狗屎气味比较熟悉。
孙亦谐和黄东来就这么一直逛到了戌时三刻(晚八点四十五分),到了这会儿,夜市便也接近了尾声。
古人的生物钟和今人比起来还是非常健康的,对那时的大部分人来说,熬到晚上九点时的感觉,就跟我们现在熬到午夜的感觉类似——就算兴致再高,也会开始打哈欠了(当然也有很多现代人整夜都很精神,要到天亮才犯困,是的,我知道你们存在)。
因此,这个时候,行人渐渐少了起来,路边的摊贩也开始陆续收摊。
不过,孙亦谐和黄东来的夜游,显然还没结束,甚至可以说刚刚开始
两人都是名门之后,他们又怎会不知,但凡是大一些的州城,都会有通宵营业的“夜场”存在。
在大朙,绝大多数的“夜场”都是青楼,其中最有名的,要数江南沿海一带,坐落于上海县内的“星辉楼”;听说有很多朝廷大员甚至愿意冒着被罢官的危险乔装改扮去那儿玩乐,足可见其魅力非凡。
孙亦谐也一直想去一次来着,只可惜孙老爷对他这方面管得很严,完全不让他逛窑子,别说星辉楼了,连杭州的青楼他都没法儿去。
黄东来也差不多:一来,蜀中黄门乃是名门,就他一个少主,管教自然要严些;二来,他们这代已经家道中落,虽说饿不死吧,但也没那么多闲钱可以挥霍在青楼这种地方。
但今儿可不一样,两人远在洛阳,离家都很远,没人管了。
他们身上的盘缠呢,也都还剩不少;他俩倒也不是有多想去嫖,只是来到了这个可以合法开青楼的宇宙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逛过一间呢,就算出于好奇,他们也想进去见识见识。
于是乎,戌时将尽之际,这俩傻帽儿在街上找到了一栋仍旧灯火通明、且门面颇为奢华的建筑。
两人贼笑着对望了一眼,乐呵呵的就一齐迈步进去了。
可这一进去,他俩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立刻就发现自己好像是来错了地方。
刚才在街上看,这地儿的招牌上写的是“不归楼”;这三个字呢得看你怎么理解了,你要满脑子想找窑子,那这名儿看着还真像窑子,但你要仔细琢磨一下,这仨字儿用在殡仪馆也合适。
他们又往里张望,见那敞开的大门里有灯光,很敞亮,还有一道屏风拦着;他们就觉得这也正常啊屏风嘛,一是能挡挡风尘,二是可以遮一下里面那些男男女女见不得人的勾当。
另外,离着大门几步,就能听见里面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了;这说话声,男女的声音都有,人数也比较多,听不清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听语气好像都挺高兴的。
综上所述,在门口乍一瞧,的确是有可能把这里误会成青楼。
谁知道,他们进来一看——正经的酒楼,吃饭的地儿。
为什么生意那么好?很简单,这里是洛阳城最好的酒楼,不但菜好,而且只做晚市,每天酉时才开张,一直营业到子时;城里那些晚上不睡的、有钱又有闲的主,都爱来这儿吃夜宵,那人可不就多了吗?
“二位客官。”很快,就有一个穿着打扮跟大户人家管家类似的中年男人凑了上来,不卑不亢地对孙黄二人言道,“门口风大,里边儿来坐吧。”
就这进门后的一招呼,便能看出这酒楼的与众不同:客人来了,不是跑堂小二前来招呼的,而是有专门负责迎宾的人。
孙亦谐和黄东来一看,人家都过来招呼了,我俩再扭头出去?顺带问他一句离这里最近的妓院怎么走?这好像有儿丢人啊。
两人对视一眼,耸耸肩咱干脆就这儿将就了吧。
不归楼一楼大堂的座位并不少,而且,在这戌时三刻,还有着九成的上座率;桌上饭菜飘来的香味、食客们脸上那享受着美食的表情还有他们愉悦的交谈声,都在说明这家店的确是不错。
那迎宾将孙黄二人引到了角落里的一张空桌旁,停步问道:“二位客官,请问此处可否?”
孙亦谐心说:这位置不咋地啊,离着不远就有根柱子,来去上菜也不方便。
他再转头一看,这大堂里也就剩几个犄角旮旯的位置了,于是便随口问道:“这楼上可有空位雅座?”
他也就是习惯了。
因为他在杭州的时候,去一些档次比较高的酒楼请客吃饭,从来都是包雅间儿的。
他可不知道,这不归楼的“楼上”,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去的;这里只有一楼大堂是只要有钱就能吃饭的地方,而要去楼上吃饭,有讲究所以一楼才会有那么多人。
“哦”那迎宾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了一个十分专业的笑容,“呵楼上的空位,还有的。”他顿了顿,“客官您真的要去吗?”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孙亦谐并没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什么毛病来,当即就答,“去啊。”
黄东来也在旁接了句:“兄弟,搞快点嘛,我俩都饿了。”
他这也是实话,他们之前在街上吃的小吃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况且进来之后,又看到那么多美食,闻到那香味儿,口水都快下来了。
“好好。”那迎宾见他俩态度都挺确定的,便一抻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接道,“二位有请,这边来。”说着,他就引着两人走上了通往二楼的台阶。
这才引出那——孙亦谐刀战老御厨,黄东来文斗小德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