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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窗户从团团漆黑慢慢蒙上点点光亮,范傅承低迷的眼神也微微亮了起来。她从半倚的床柱上,缓缓起身,下了床,轻抬莲步走到窗下,踮起脚尖将昨夜被赵清和关上的窗扇徐徐打开。
瞬间一股凉意随着窗扇吱呀的声音迎面袭来,冲破她薄薄的衫子顺着皓如凝脂的肌肤,与脚底的寒气融合一体。
“姑娘,你怎么又在风口站着?”此时已经木寅推门进来,本想看看她醒了没?但没想到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她赶紧将手里托着的衣服放到面前的案几上,快步朝范傅承这边走来。
“我只是想看看天亮了没?”
“可你好歹还是要披上点衣服,你现在的身子根本受不住着邪风的侵袭。”木寅一边说一边把一件杏黄色的罩衫披到了范傅承的身上。
“谢谢!”说完又问道:“你们公子,起来了没?”
“早就起来了,这不,就是他让我来伺候你穿衣梳洗的。”
说完就扶着范傅承走到了床边,然后将自己刚才拿来的衣服一件一件慢慢都帮她穿上。
“姑娘准备好了没?公子说,要是好了的话,就让我和木寅姐扶你出去。”刚梳洗完,水申就进来问了。
“好了。我们走吧!”
门外赵清和也老早就在这等着了。
看着范傅承在木寅和水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弱不胜衣,摇摇欲坠的样子,赵清和的心底又是一阵疼惜。但他觉得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明显,所以只是微微的笑着问道:“身体不要紧吧?”
“无妨,我可以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嗯”范傅承轻微点头应允道。
赵清和一人阔步走在最前面,水申和木寅扶着范傅承走在最后面。穿过景色萧条的院落,绕过一处石头砌的圆拱门几人就已到了后门处。而涂辰也早已在这里套好了马车等着了。
“公子。”
“都准备好了没?”
“你放心,都按照你的吩咐铺好了,保准不会咯到范姑娘。”
“那就好。”
范傅承和木寅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两个再说些什么?但一旁的水申却有些明白了。难怪一大早的,公子就让我多抱几床棉被来,原来是要垫马车用的。
“你们两个先上去,待会扶着范姑娘。”赵清和转过身来对木寅和水申说道。
“是,公子。”两人答应之后,就踩着马凳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待两人上去之后,就轮到范傅承了,可是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抬脚去踩轿子旁的马登,只能干看着。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抱你上去?”其实赵清和也知道,以她现在虚弱的状态,要想踩上这差不多和小孩子一样高的马凳根本不可能,所以试探性地问道。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当初就是你把范姑娘从乱葬岗里抱回来的。”涂辰手里拉着马头,嘴上说的很是开心。
可他虽然说的很开心,但是他们公子却听得十分的恼火,要不是需要他驾马车,赵清和肯定会把他留下来刷马厩的。
“那谢谢你!”
得到了范傅承的允许,赵清和躬身弯下腰去,一把拦身将她抱了起来。这一抱顿时有些把他惊到了,没有想到已是花样年华的她,体重竟然轻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可见这身体到底有多虚弱了。
上了马车,待大家都坐好之后,涂辰就驾着马车从后门出了园子,然后朝着乱葬岗的方向疾驰而去。
乱葬岗地处城西,而零园也在西面,所以路程并不是很远,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几人就到了。
“姑娘,走吧!”马车停稳后,赵清和和涂辰率先下了马车,随后木寅扶着范傅承也慢慢地从马车里移了出来。
这一次赵清和没有再问范傅承需不需要自己抱,而是等范傅承从马车里刚露出头来,他就极为自然的伸手将她的玉腕抓在了手里,然后等范傅承的身体全部探出了马车,一把将她抱了下来。整套动作流畅自然,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迟钝尴尬。
“谢谢!”范傅承站在地上,立定之后,温柔地说道。
“走吧!就在前面。”声音柔和的就像山间的清泉一样,悦耳舒心。
此时虽然已经是辰时,按照往日的习惯太阳早就出来了,但是今天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太阳的踪迹。倒是乌云不知怎么地悄悄跑了出来,正盘旋在上空,给大地遮上薄薄的一层黑衫。
树林外面都黑蒙蒙的,树林里面就更不用说了。几人看着幽暗,寂寥的树林,心想要不是他们出来的早,不然真以为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整个树林都被黑色给笼罩了,就连平时金黄色的树叶现在看起来都变成了暗黄色了。弄得人的心情都跟着这里颜色变得暗淡,低落了。
“他们就在这里吗?”看着周围萧瑟荒凉的景色,范傅承不敢相信自己父皇母后被葬在了这里。
赵清和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冲击力也很大。所以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确认性地点了点头。
得到确定之后,范傅承积压已久的眼泪再次从深邃地眼窝里迸发而出,迎着如刀子一般的瑟瑟秋风劈面而下,从而渗进她的肌肤里,再沿着血管的走向,落在她的心上,将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划剌的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你还好吧?”看着弱不禁风,泪如雨下的范傅承,赵清和的双手就一直随着她的脚步举着,生怕她风太大,站不稳就把她给吹到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范傅承现在所有的力气都用到了那双有千斤重的脚上,根本张不开口来回答他的话,所以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父母的墓地并不远,只要绕过七八棵树就能看见,可是就这几十丈远的地方,他们走了却差不多有半炷香的时间。
终于在绕过两颗最是雄伟苍劲的古树之后,看见了一座座排列整齐的黄土堆,放眼望去将近占了有半亩地之多。
在所有土堆中有两个先于其他的排在最前面,而且还有木制的简易墓碑插在上面,毋庸置疑这两个就是范傅承的父皇和母后。
看着范傅承站到墓碑前出神,一动不动的,连刚才的眼泪都没有了。赵清和的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其他的人我不知道是谁,所以就没有做碑。”其实赵清和心里清楚范傅承这个样子并不是墓碑的事,但是他不知怎的,嘴里就想解释一下,收到收不住。
显然他的猜想是对的,因为听了他的解释,范傅承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一双眼睛空洞的,好像连眼白都隐在了黑暗里,失去了黑白的交界线。整个人要不是能看见双手颤抖的幅度,你会以为她是不是灵魂出窍了,只剩下了空壳。
她这个样子,是在场的其他人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就算是在园子里,她伤心难过,不吃不喝也都不像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大家都被吓到了,就连见过她最难过样子的赵清和也被吓到了。
“范姑娘?”起先是涂辰叫道,见没有反应水申和木寅也试着叫道:“姑娘?”还是没有反应。
这下三人越发的着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齐刷刷的都转过头去想从他们公子的身上得到办法。
面对他们紧张无措的眼神,赵清和心里也直打鼓,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乱了阵脚。只能提着一口气,装作镇静自若的模样,越过他们三人期待的眼神,来到范傅承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