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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铁牛的娘之所以对云九家这么舍得,除了云九是铁牛的发小之外,自己也跟王小娥是好姐妹。所以对云九家才这么舍得的。
铁牛虽然有点儿憨,却不是个蠢笨的,在院子外听到吵嚷声是,他就心叫不好,定是九儿妹妹的祖母又家里闹了。于是赶紧把盛着粮食的竹篮子放到了鸡窝上,这才进了屋来。
听到云九叫铁牛哥哥,周铁牛是愣了一愣的,这丫头还是小时候这么叫过自己,长大后可就从来没有叫过了。怎么总觉得今天的九儿妹妹有点儿奇怪?
铁牛一碰到想不明白的事儿,就喜欢挠头。
铁牛练过些拳脚功夫,已经初具健硕的身形,去年的衣衫
已经有点儿小了,紧紧地绷在身上,胳膊上和胸上显露出胸
肌的线条。
不过现在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铁牛是个直性子,有什么
事情都摆在脸上了。对于云家的事情,铁牛是知道的,九儿
妹妹不知道受了多少云老太和她二婶儿的气了。一想到这
些,就气得牙痒痒,手攥得紧紧的,真想一拳就打在这个嚎
天嚎地的老妖婆身上。
看着脸气得红红的铁牛,云九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跟老妖婆的账慢慢算,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她有更重要
的事儿要铁牛帮忙。
云九眼里又挤出了两点儿泪花儿,可怜巴巴看着铁牛道:
“铁牛哥哥……你过来……”
周铁牛看到九儿妹妹又喊了自己,这才松了拳头,连忙
一脸着急地跨着大步到了塌前,握住了云九的手,喊了一声
九儿妹妹。
云九稍微探起身子,另一只骨瘦如柴的手反握住了周铁牛
的手,小泪花儿又涌出了一层:“铁牛哥哥……你能把我送
到送到村东头的庙里吗?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呆了……”
云九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住的这破牛棚,实际上连破庙都
不如,王小娥之所以一直受尽委屈呆在这里,也是怕她们孤
儿寡母到了外面受人欺负。云家虽然对自己不好,这牛棚也
破烂得不行,但是牛棚赖好是建在云家的宅子上,旁边就是
云老太两口子,饶是再不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也不敢来敲
她这个寡妇的门,欺负她。
破庙就不行了,那可是远离村子的地方,她要是带着孩子
们搬了去,那可真是小羊放到了大山里。别的不说,一直对
自己不怀好意的王二瘸子,还不知道怎样骚扰她呢。
还有一个,人是群居动物,要是搬到远离村子的破庙,就
好像被放逐了一般,没有归属感。
王小娥一听自家闺女说出搬到破庙的话来,也不哭了,立
马惊异地看着自家闺女,接着又是满眼的心疼,这孩子莫不
是发烧烧糊涂了,说什么胡话哦。
又狠狠地瞪了自家婆婆一眼,都是这个老妖婆,惹得孩子
说出这番话来,孩子一定是伤心透了……
王晓娥从地上起了来,擦着眼泪来到她闺女的塌前,由于
刚才嚎了那么一阵子,声音有些嘶哑,说道:“九儿……你
放心,有娘在,谁也不能把你拉去破庙。谁要是硬要拉走你,
娘就……娘就一头碰在这塌上!”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她婆婆听的。饶是云老太再恶毒,也还
有三分脸皮。把亲孙女拉去破庙,逼亲儿媳碰死了,这话不
可好听。
云老太被儿媳的反常唬住了,再加上一通嚎下来,费了不
少力气。云老太小声嘟囔着什么起来了,拍了拍衣裳上的尘
土,跟她的两个孙子使了个眼色出去了。
两个孙子虽然狐疑,也跟着他们奶奶出去了。
牛棚本来是跟老宅一起的,云老太瞧着他们二房一窝子心
烦,再加上平时改善个生活什么的,几个小崽子恶狼一样盯着他们碗的目光,恨不得用眼睛把饭食给吃了。
所以云铁山死后,云老太就着云老汉和几个孙子在牛棚和
老宅之间垒了个院墙,眼不见心不烦。王小娥没有力气,盖不了院墙,就用些竹篱笆,借着中间那院墙的势,自己围了个小院子。所以老宅和牛棚相当于两个独立的小院子。
云老太带着两个孙子出了云九家的小院子。云六拉住他祖母的衣襟问:“祖母,不是要把那丫头拉去破庙吗?咱们这就走了?”
云老太停下脚,狠狠往牛棚的方向瞅了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小蹄子们今儿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风,一个个的都成个母老虎了,祖母回去再思讨一番,看怎样整治她们!”
“得嘞!”看祖母并不是要放过他们,两个孙子这才重新又高兴起来。
云九家的地儿虽然是牛棚,但是胜在宅子大,可以在上面盖新宅子。他们娘早就悄悄跟他们说了,他们家儿子多,村里又没有他太多的宅基地跟他们该房子用。二房家的宅子正合适。让他们撺使祖母把二房一家撵出去,好给他们盖房子。
所以今儿祖母一叫,他们就来了,高兴得不行,还以为今儿就能得了这宅子呢。
不过如今祖母又应下了,看来这宅子早晚得落入他们手里。
祖孙三人各怀心事离去了。
牛棚里,王小娥也停住了哭,还以为自家闺女是被吓着了,摸着云九的额头心疼得不行:“九儿不怕,娘把坏人赶走了,没有人能把九儿拉去破庙的……”
云九一手握住她娘的手,一手握住周铁牛的手,认真道:“娘,铁牛哥哥……我没有说胡话,我是真心想搬去破庙的。娘您看咱们住的这个地方,都漏着亮,大太阳的时候屋里像蒸笼不说,下雨的时候水都能淹到床脖子……破庙虽然破,却也是青砖红瓦做的,比咱们这儿可强多了……”
说道这儿,又看着周铁牛道:“铁牛哥哥,我想今天就搬过去,但是破庙离村子远,我们和娘亲孤儿寡母,家里没有男丁,难免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骚扰欺负,铁牛哥哥你能跟我们一起住一段日子吗?等九儿病好些,想办法赚些钱来,垒上院墙,坏人就不敢来了,那就不用铁牛哥哥帮忙看门了,您看行吗?”
被水灵灵的大眼睛如此热烈殷切地瞧着,周铁牛不知怎的忽然有点儿心慌慌的感觉。他平时随性惯了,别说是破庙,有时候在外面练功夫练得累了,干脆就不回家了,草垛上都可以睡上一宿。让他跟着去照应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饶是周铁牛再憨直,也知道男女有别的道理,他若是不明不白跟着云九他们去了,九儿难免被村子里人说闲话,说不自重之类。
所以周铁牛虽然是愿意,但是又怕连累了云九的名声,又被云九瞅得浑身不自在,挠着头红着脸道:“……九儿妹妹……我是没有问题,就是怕村子里……九儿妹妹的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