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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柴揆再次来到矾楼。
据他估摸着,这曲谱差不多该出来了。
毕竟这不是凭空编曲嘛,调调他都给义海和尚哼出来了,找准调子应该用不了太久。
迈进大厅,掌柜的依然热情上前。
而今天的大厅里似乎有些不一样。
客人很多,甚至还有“站票”!
嘿,这可有意思了。
柴揆大跨步往里走,正好赶上一曲唱罢又接一曲。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在经过一段很短的琵琶前奏之后,伶人开口歌唱: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这不正是自己让义海谱曲的歌嘛!
没想到这就唱上了啊,果然够效率!
歌声刚出,人们皆是驻足停留。
还在吃面的来不及咽下口中的面条,嚼大蒜的蒜瓣直接吞进了喉咙,正在喝汤的等汤洒到鞋上才终于有了反应。
总之,人们都被这歌声所感染了。
“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来来来,喝完这杯再说吧……”
全场除了歌声再没有其他杂音,所有人都不愿破坏这一刻的和谐!
无人说话,无人移动,有的只是纯粹的歌声和琵琶声。
一曲又唱罢,伶人向客人点头示意,随后拿起琵琶退了出去。
“好!”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之后,定格的时间被突然打开。
大厅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人声鼎沸,其间还夹杂着热烈的掌声。
柴揆继续往里走,明显能看到有的客人眼角已经有了未干的泪痕,更有甚者在痛哭流涕!
这就是音乐的感染力啊!
虽然柴揆也知道这种拿来主义有些无耻,但能让人产生灵魂共鸣,挨骂也值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群众的呼声很高,阳春白雪他们虽没听过,但是否能打动人心这是可以切实感受到的。
伶人有些无奈,看了看门口的掌柜,又拿着琵琶回来坐在了凳子上。
没办法,群众呼声太高,她只得摆好架势弹唱起来。
一首歌的时间很快过去,声音戛然而止,众人还没来得及回味,那伶人已经站起来向宾客行礼告退了。
望着周围宾客满足的表情,柴揆也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普通民众嘛,就是喜欢这种歌,你要是给他们搬出个嵇康的《广陵散》,他们可能也就听个响。
好是好,但为什么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不似这般热闹!
……
矾楼整活儿的事儿很快传遍了东京城的大街小巷。
尤其是靠近矾楼的街区,甚至形成了万人空巷的盛况!
人们来到矾楼就为了听那首歌,歌不仅好听,而且一学就会。
大家口口相传,那首歌在底层民众和上层贵族之间很快流传开来,一时间成为了东京城的潮流风向标。
这大概就是流行音乐的魅力。
而在这个传唱的过程里,矾楼的名字也被不断提起,来的顾客也越来越多。
别管是来听曲儿还是吃饭的,总有那些脸皮薄的不好意思白瓢,总要买点东西。
于是,茶叶蛋和阳春面成了店里销量最高的吃食。
当然了,东京城就这么些人,市场是有上限的,矾楼这么一搞,人都跑你这儿来了,“友商们”自然就不高兴了。
东京七十二楼,楼楼都有一手绝活儿,矾楼的酒,王楼的灌汤包,和丰楼的点心,太平楼的炒菜……
他们各有千秋,即便以矾楼独领风骚,但每一家楼都有自己的一片天,互不干涉。
不过,在柴揆越来越多的花招加持下,矾楼正在慢慢打破这一微妙的平衡。
有鉴于此,几家酒楼已经偷摸地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各位老哥,咱各家酒楼开了这么长时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老李这是什么意思?要吃独食?”
“可是咱们也不能到他矾楼门口把人硬抢过来吧?”
“今天到这儿可不是来聊天的,是想主意来的,必须得搞他一下!”
“找点咱们的伙计假装客人去他那儿闹事怎么样?”
“你这手段太明显,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别到时候事儿没办了还惹一身骚!”
“我们不如这样……”
……
其他酒店老板纷纷派出店内精明强干的伙计去矾楼偷师学艺。
那段日子里,七十二楼里剩下的七十一家也纷纷搞起了优惠券促销,以及别的一些小花样。
但正像柴揆在粮店说的那样,外人就是学了去也是只得其形未得其魂,套用在酒楼上也是如此。
一方面,五层楼的饭店,全东京城就这一家,别人想搞大型歌舞表演,没这个规模;另一方面,管理学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的,他们未经柴揆点拨,模仿半天学学不到精髓。
内部管理方面,仅平衡计分卡这一项就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除了偷学,他们另一手准备就是抹黑。
派人放出口风去,什么矾楼的菜品有问题,食材不新鲜……诸如此类。
但这个只能挡住那些还没去过矾楼的人,况且大多数人都奉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人云亦云的情况当然也有,不过虽然有人不去,但影响微乎其微。
这样的情况只能算是小插曲,对矾楼的经营无足轻重。
但是另一边,粮店却出了状况。
刘海差人通报柴揆,有人在官粮印象精品店门口闹事。
……
柴揆带着招财进宝赶到粮店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围观群众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总之就是水泄不通。
来了一看,好嘛,刘海这厮通报的情况还打了对折。
这哪是闹事啊?
被两个狗腿子架着,柴揆清楚的看见,印象精品店门口停了辆马车,而马车之上放了一口棺材。
看那大小,应该是套了棺椁。
唢呐吹起来,纸钱撒起来,门外还有披麻戴孝之人哭天抢地。
“我苦命的爹啊!”
“这丧良心的黑店啊!”
“别人要钱,他要命啊!”
“父老乡亲们都来看啊!这黑店卖的粮食吃死人了!”
反观刘海那边,则是早早的闭了店,跟伙计们一起在外面苦口婆心的劝说。
柴揆冷笑一声,心想:不知道是哪个孙子这是成心的要搞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