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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怎么来了?”江半颤颤巍巍地问出一句。
秦兰分不出心神来回答她的问题,从开门看到陌生男人,到进家里落座,又是诧异又是想入非非,眼神来来回回在两人身上打量,一时间竟忘了想说些什么。
江半尴尬地直挠头皮。
陈凌也就不一样了,泰然从容,我自巍然不动地倒了杯开水问了声“秦阿姨好”,笑容乖巧又礼貌,干净的衬衫下只有条居家短裤,乌黑的头发茂密蓬松,犹有睡意方醒之态。
这幅随性模样,不知情的估计都会以为他是男主人。
秦兰被他这一句“秦阿姨好”弄地糊里糊涂的,半晌回神,指着他问江半:“他怎么知道我姓...男朋友?你交男朋友了也不告诉我?!”
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许多措辞,嘴巴几度张开闭合,又看了陈凌也好几眼。
从始至终,他都是富贵闲人的姿态,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微笑。
他不出声,双眸噙了点希冀的亮光,也在静静地等她回答。
“啊...他啊!他...他是...”江半像抓住了一线生机,连忙道:“他是以前住我们家楼上的邻居!就是...就是那小孩,常给咱家送吃的!还记得么?”
她屁颠屁颠地坐到秦兰旁边,捧着水杯递至跟前,假装没有看到陈凌也沉下来的脸色,谄媚地笑,试图转移话题:“您要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秦兰没好气地瞪她:“我昨天给你打电话,着急挂电话的是谁?”
“嘿嘿,我那会儿不是忙着呢嘛。”
“忙什么?”她视线忽然集中到陈凌也的居家短裤上。
“......”江半语结,吱吱唔唔,再度转移话题:“您吃饭了没?要不带您下馆子去?”
可惜秦兰不吃她那一套,视线顽固地黏着陈凌也,带着点疑惑和不敢置信:“是日本人那一家啊?”
“是是是。”
“哦...长这么大了...”秦兰站起身来,像围观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突然惊声说:“江俞的婚礼,你也参加了吧?”
陈凌也礼貌颌首,而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半,含着似有若无的渗人的笑意。
江半心虚地撇开头,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没必要心虚。
反正关系都是不清不楚的,也就睡过几次而已,充其量再加个小时候的邻居或者弟弟,再或者校友。
秦兰围观完了猴子,适当点评:“真是没想到啊,瘦下来这么多,不错不错,小伙子长得蛮俊俏的。”
陈凌也:呵呵。
江半实在不想她一个劲地在那儿打量人家,拽过她嬉皮笑脸说:“妈,刚好我今天休息,要不我带您出去转转?维护维护母女情谊。”
秦兰横眉竖目:“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你们俩什么关系?”
“朋友。”她斩钉截铁地答,“我俩就是太久没见了,他有空过来找我叙叙旧,叙叙旧。”
秦兰好歹年逾半百,心思通透,光看他这身居家的打扮,包括两人的眼神,也能察觉出些猫腻来,不依不饶地问:“那你俩为啥住一块?”
江半一个头比两个大,掩面小声说:“没有...都说了刚好周末,朋友叙旧一起玩。”
秦兰狐疑,又看向陈凌也:“真的?”
江半心提到嗓子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薄唇。
陈凌也默了半响,似笑非笑道:“是的。”
秦兰也默了半晌,绷着一张脸。
江半像个挨骂的小学生,眼观鼻鼻观心地揣摩她表情里具体包含的意思。
“哎...好吧,我还以为...”
终于,秦兰吐了口气,暂时放过了她,不过她觉得有些可惜,虽说他年龄比自己女儿小,但按照江半的条件来说,也没有什么资格好挑剔了。
三十上下,要放到大户人家里或许很抢手,但落到小门小户,待嫁只会越来越成问题;更何况她心里最希望的是,她能放下过去的人,好好珍惜眼前。
这么想着,又多看了陈凌也几眼,小是小了点,皮相不错,人又礼貌懂事,她是越看越可惜。
“既然这样,那妈给你介绍介绍;我昨天在那个网站上浏览了很多资料,挑了个不错的,保证你——”
江半头痛欲裂,哀叫道:“您来还是为了催我去相亲啊?”敢情昨天一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谈话全都当屁放了。
“不来你以为我来是干什么?”
“看望您可怜巴巴的女儿?”
“你可怜什么?缺你吃缺你穿的了?我看以后娶你的人才可怜,一把年纪了!老不正经!”
“我——”她被噎地无话可反驳。
倒是一旁的陈凌也闻言,嘴角挂了道浅弧。
秦兰为了这头等大事,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时间来问询曾经的邻居,只朝女儿招了招手:“快过来,昨晚我帮你加到那男的微信了,赶紧看看前面的聊天记录,倒时候方便对上号。”
江半狐疑地瞄了那微信界面几眼,见得原先叫“蝴蝶飞飞”的名字改成了“太阳花”,配合自己的照片当头像,她自己都给看乐了,笑说:“您这微信名改了跟没改没啥区别啊?一样的土。”
秦兰一个眼神过去,她话锋立时转弯,斩钉截铁道:“土到极致就是潮!母后大人,您不愧是冲浪一把手,潮到家了,小的向您学习!”
江半话说完,陈凌也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兰恨屋及乌,连带着瞪了幸灾乐祸的小屁孩一眼,陈凌也接收到对方危险的信号,识相地抿住嘴。
“抓紧时间看!你有这功夫跟我贫嘴,还怕找不到男朋友?!江俞谈恋爱了你单身,江俞结婚了你单身,江——”
“江俞儿子会打酱油了说不定我还是单身。”
秦兰忍无可忍,朝着她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不跟我贫嘴会死是不是?!”
江半捂着脑袋,十分委屈地瘪瘪嘴,余光乱飘瞥见陈凌也的眼神,黝黑深邃、意味不明,唯一能分辨的是笑意不见了。
她急忙扯开,低头去看微信聊天界面。
随意翻了翻,几乎是无意识地,一边看,一边贫嘴的功夫就上来了:“蝴蝶飞飞,您这招都是哪里学来的?冒充我跟人家聊天,万一我跟人见面了不是人家想象中的那种感觉,那不是闹笑话了么?”
蝴蝶飞飞说:“就替你聊了那么一两句。你们小年轻的见了面还怕没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