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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满很会做菜,八大菜系信手拈来,样样都堪比米其林三星大厨的手艺。江半不止一次地开玩笑,推荐他别找什么旅游管理的工作了,直接去新东方任教,月薪过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每次他都只是笑,他一笑,江半就移不开眼。
小小的厨房,不大宽敞的一方天地,做菜时开了油烟机烟雾还是四处弥漫,呛地人流眼泪;她喜欢给他打下手,喜欢看他颠勺,神情是那样的专注,眉峰微微蹙起,鼻尖额头还往外分泌薄汗,晶莹剔透的小颗粒,经由头顶灯盏笼罩下来的浅黄色的光晕,像断线的珍珠,璀璨耀眼。
她给他擦汗,又或者饿地不行,故意磨蹭撒娇催促,他都会略微停顿,亲亲她的额头,极其有耐心地安抚。
他说她就是他养的猫,还是只会讨食儿的小野猫;同居住了两年,野猫被他养地越来越胖,口味越来越刁钻,就连脾性也越来越放肆;
她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分,没事找事,作地不行,简直无法无天,可他对自己的包容好像没有底线,闹矛盾后每次都是他先低头认错,每次都是他来哄着自己,一味地惯着她,宠着她,当真捧在心尖上护着。
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永远都记得问题的回答。
他说:一个人爱你的最高形式是接的住你所有的负面情绪。因为说我爱你很容易,买一次两次东西也很容易,接吻很容易,拥抱也很容易,但在面对你一次又一次的负面情绪的时候,不是不耐烦,也不是表面礼貌,是很难的。就像你皱眉的时候,我只会觉得心疼,总觉得这个世界给你的不够。
他说这话时,神情严肃又认真,还被她肆意嘲笑了一番,可毫无疑问的,她心底是柔情漫溢的。
他就是太把她当回事了,所以才会让她到如今也念之不忘。
但那种感觉,比校园恋情还要甜蜜。因为同住屋檐下,彼此没有距离,是好是坏、优点缺点都彻底见识完全,仍然有肩并肩走下去的果敢。
卫满并不是淮城人,只是大学考到这里;他父母是不同意他这个独生子去外地念书的,但他铁了心要逃脱禁锢,于是偷偷改了高考志愿,阴差阳错地来了淮城,阴差阳错地认识了她。
当初他还说,改志愿来淮城上学,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她笑:“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杰克的台词。”
他也笑,低头就覆盖上来温柔缱绻的吻。他说:“可不是嘛。杰克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赢得了船票,遇见了露丝;我最幸运的就是来了淮城,遇见了你。”
肉麻兮兮的话,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落在耳里都是甜津津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相识的开始与电影相似,故事的结局竟然也与电影相似。
真是莫大的讽刺。
到了半夜,她也没睡着,窗外灯火明明灭灭,城市在这一刻浮去了喧嚣,余留寂静。
想去冰箱拿点红酒,又不知道陈凌也有没有离开,内心作了番斗争,还是起身。
客厅一片黑暗,打着手电筒四处张望了会儿,沙发里很平整,他应该是走了。
终于松下口气。
谁料捏着红酒杯回了卧房,就看到他跟个千年妖精似的斜倚在香枕里,细长的眉眼慵懒缱绻,噙笑看她:“过来一起睡。”
江半暗叹他的狡猾与美色,转身要走,不出意外地被拽住。
“别喝了,喝那么多酒伤身。”
酒杯又被夺走,江半两手空空,心也空空,径直蒙进被子里,啥话也不说。
陈凌也捻熄了灯,从身后搂着她的腰,安静的一呼一吸,仿佛质地最轻柔的羽毛,拂过她的颈间,似有若无的挠痒。
黑暗中,陈凌也睁着眼,默默地凝望她。
月色从窗棂偷偷溜进来,有几缕玉魂荡漾着,落于她卷翘的眼帘,于是皙白柔和的面庞成了第三种绝色。
沉睡时,她紧蹙的眉峰会敛平,褪去白日里焦躁又苦闷的疲态,显现出最原始的纯澈柔弱来,像卸下防备的斗士,更像终于归家的旅人。
只有在沉睡时,他才恍然在她身上看到一点高中时代的影子。
其余时候,要说陌生也不算,毕竟脸还是那张脸,真正笑起来眉眼还是弯成那个弧度。
不过他又在奢求什么呢?自己也变化这么大不是吗?
或许唯一不变的,是天台的晚霞,是飘扬的裙裾,是心底里的执念。
她呼吸越来越沉稳,两片唇微微翕合,有靡丽的光泽,无形勾撩他去采撷。
他小心翼翼地撑起手肘,俯首向着那靡丽趋近,间距从10公分慢慢变成5公分、1公分,就快要碰到了,夏娃的禁果就近在眼前。
“卫满...”
极其细微又包含思恋的一声呓语那禁果里飘出。
甚至,眼尾掉落两行清泪。
陈凌也脸色阴沉下来。
......
江半翌日起来的时候,家里已经不见陈凌也的身影。
这样最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他在身边,昨晚可真是一夜噩梦,连连不断。
江半叹了口气,也懒得打扮了,素面朝天、拎着包踩着平板鞋就出门赶地铁。
“早。”贺尧倚在车门前,笑着朝她挥手;只不过因为昨日被打地鼻青脸肿,看上去有些莫名的滑稽。
“你怎么来了?”
“回国之后也没什么事做,就找你玩玩。”
江半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让你无辜挨一顿打。”
“没关系,我皮厚。”
“呵呵。”
贺尧绅士地拉开车门:“那毛头小子是不是在追你啊?”
江半看了眼表,距离上班时间没多少了,犹豫了下才钻进车里,避而不答:“哇,都开保时捷了!在缅甸干什么勾当这么发财?”
“贩赌呗。”
江半讪讪一笑。
贺尧打着方向盘,侧头去看后视镜,依旧固执地问:“他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啊?”
“不是,也就睡过几次觉而已。”
饶是再熟悉她,也还是被她的直白了当惊了惊,而后笑道:“你真的变了很多。”
变随意了?还是变浪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