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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李长史要尽快寻到杜司马。城中兵士本应由杜司马负责,待他回转,便令其率领城中兵马往河岩县去除掉恶虎。”裴公扇起了扇子,顿觉清爽起来。
李仁风一一应下。
“好了,”裴公扶着桌案起身,缓缓踱到了李仁风面前,道,“姚刺史尸身何在?裴某要前往一观。”
李仁风擦了擦额头上挂着的冷汗,作答道:“姚刺史的尸身尚未入土,目前正与他的寿枋一同停灵于城南法济寺。这也是为了便于裴刺史进行验尸,毕竟刺史府衙内的仵作刘郎中已经年老体衰,难免老眼昏花,也许会有疏漏。”
裴公满意地微笑道:“好,很好。速请刘郎中来此相见,本官还需要你等有关姚刺史一案所记录的全部卷宗。”
李仁风急忙转身离去。
裴公背负双手,缓缓踱到了那仙鹤面前。驻足良久,裴公伸手将仙鹤图一把扯下。不知是否是错觉,仙鹤图刚刚自影壁上脱落,裴公心中仿佛就此移去一块大石,原本压抑的感觉顿时无影无踪了。
裴公将仙鹤图卷起,随手丢在了桌案上,准备待会命人拿去烧了。片刻之后,裴公便见老仆单簇缓缓走来。裴公急忙倒了一杯茶,亲自端到了他面前,出言道:“天气闷热,且先饮茶消暑。”
单簇谢过,饮后对裴公道:“方才我去交接公函,瞧见不少官吏都在往这里而来,也许是在等待您的接见。”
裴公点了点头,亦捧起了一个茶盏,啜了几口。不过多时,李仁风与仵作刘郎中拿着卷宗刚刚走入,刺史府衙内的诸多官吏也是到了。
众人见礼后,江州别驾赵祥云正式将刺史大印交予裴公。裴公仔细翻看了来往公文后的印章对比后确认并无差异,这才收下大印。
众官再拜。
裴公勉励了众人一番,随即任命单簇为本州干办。随后裴公独留江州长史李仁风、仵作刘郎中相询,而单簇亦于侧旁听。
只听裴公问刘郎中道:“姚刺史尸身如何?可有异状?”
刘郎中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年纪较单簇来说更大,闻言颤颤巍巍地拱手道:“回……回……回……回禀……禀……刺……刺……”
刘郎中支支吾吾说了半日,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讲出来。裴公听得心烦意乱,一拍桌案,喝道:“刺史府衙为朝廷坐镇一州之地,没成想竟有如此年老昏聩之人!!”
“裴刺史莫要动怒,”李仁风急道,“姚刺史死亡当日,下官亦在场,可代替刘郎中为刺史讲述。”
裴公方才面色稍霁,却依旧不耐烦地说道:“从速讲来!”
“是是是,”李仁风连连颔首,出言道,“那是三个月前,具体日期下官记不清了。该日正是暮色四合之时,一位游方道人自称是姚刺史旧友,在府衙外请求与姚刺史一见。当时马上便要放衙,杜司马与那道人发生了争执,竟就此推搡起来。随后姚刺史自书房内赶出,亲来劝解二人。”
话到此处,李仁风的声音顿了顿,进而开口道:“姚刺史明显不认识那个道士,但那道人不知于姚刺史耳边说了什么,两人即刻走入书房密谈,还不让仆从随侍。正是那日自道人离开后,大堂里挂上了《九皋处士图》。第二天晨起,下官正与赵别驾一同用朝食,忽然见仆从来报,言说姚刺史死在了书斋中。”
裴公闻言双眼微眯,冷笑道:“那个仆从何在?他是怎么发现姚刺史死了的?”
李仁风额头又有冷汗渗出,道:“裴刺史有所不知,姚刺史每日都会在晨起后喝上一壶茶,只有那日早间没有传唤——报信的仆从正是伺候姚刺史喝茶的,见无人传唤,敲门又不应,便大力撞开了门。”
裴公于大堂内踱来踱去,回首问李仁风道:“姚刺史死状若何?”
“是这样,”李仁风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双目中充满了畏惧与震恐,“待下官赶到姚刺史书斋之中,见他躺倒于软榻之上,被褥掖得整齐,虽然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但其面貌狰狞、怒目圆睁,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折磨。”
裴公捻须问道:“按照你的说法,姚刺史是死在了床榻上?也就是说,他还没有真正醒来而走下床榻,便丢掉了性命?”
李仁风面色惊慌地点了点头。
裴公深吸了一口气,沉思不语。
“对了,”李仁风猛然想起了一事,战战兢兢地说道,“据刘郎中验尸所得,姚刺史是死于夜半时分。”
裴公道:“姚刺史之前吃了什么?其中会不会有毒?”
李仁风摇了摇头,出言道:“夕食是我等一同吃的,不会有毒——否则我等也该死了。”
裴公闻言眉头锁得更紧,忽然道:“《九皋处士图》究竟是不是那个道人带来的?又是谁把它挂到大堂之上的?”
“不!不!!”李仁风面色大变,惊慌不已,“下官不知道这些!!”
裴公见李仁风如此神态,心中更加诧异。为了使其安心,便和颜悦色道:“想来是刺史身亡,你心存疑惑,由此而张皇失措。如今有本官在此,仁风你莫要惊惧,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了片刻,见李仁风情绪实在难安,裴公便起身道:“也罢,你且先带本官往书斋一行。”听得裴公如此说,李仁风长出了一口气,心下宽慰许多,当时便领着裴公绕过影壁,往后门而去。
出了后门便是一条宽阔的走道,道路两旁植有几棵松树——刚刚栽下不久。很快,两人便走入了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据李仁风所说,此地乃是刺史姚评生前处理日常公务的场所。书房之内陈设齐整,但书案之上已然有了一层尘土。往右便是书房连接的斗室,里面满是书架,各类书籍一应俱全。裴公细细察看了一番,并未有任何可疑之处。
李仁风因道:“再往后走便是姚刺史死亡之处,即他的书斋,下官这便带您去看。”两人正要前去,就见单簇快步走来了。
“单簇,你有什么事?”裴公开口问道。
“少爷,河岩县令沈宴秋来了,称有要事禀报。”单簇拱手道。
裴公眉头微蹙,与李仁风对视了一眼,道:“也罢,且先去见沈县令——方才那邸报上说河岩县有恶虎伤人,也许是沈县令等不及了。”
几人出了书房,裴公亲自掩上了门,便沿原路返回,往大堂而去。刚进大堂,裴公便见一位面若敷粉的俊俏青年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一见裴公,那位头戴乌纱帽的青年语无伦次地自我介绍起来——正是河岩县县令沈宴秋。
裴公和颜悦色地开口道:“沈县令莫要慌张,本官即刻命令别驾赵祥云率兵前往河岩击杀伤人恶虎——本欲命司马杜常乐前往,可他至今未归,本官也正在寻他。”
只见沈宴秋“扑通”一声跪倒在裴公面前,声音竟已然带上了哭腔:“刺史大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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