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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瑾静静听着蒋毅的讲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他的内心却从一开始的不经意渐渐变得有些诧异和惊愕,随之又有了那么一些心动。
联系上蒋毅的人是赵弘灿身边的红人彭荣,彭荣此人之前名不经传,但在这一年多中却是出了不少风头。
彭荣此人原本只是师爷出身,曾经在北京清廷中为官,不过当的不是什么重要职务,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刑部六品主事。
这样的官在中枢几乎多如牛毛,尤其是彭荣这种一没什么背景,二又不是正途进士出身的六品官,在官场上被他人排挤是自然的。所以彭荣这个官当了没多久就自辞了,随后来到广西就投入了赵弘灿的幕下。
一开始赵弘灿并未重视彭荣,可随后渐渐发现彭荣这人颇有能力,再加上彭荣帮着赵弘灿很是漂亮地处理了几件大事,赵弘灿对彭荣也渐为依重。
之后,赵弘灿还给了彭荣一个所谓的桂林知府的官衔,不过这个官仅是赵弘灿封的,根本就没得到满清朝廷的认可,说白了算是关起门来自称的那种官职。
但彭荣倒是极是感激赵弘灿,尽心竭力为着赵弘灿做事,不仅替他把桂林一府管理的井井有条,同时还为赵弘灿出谋划策,可谓忠心耿耿。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在之前贵州谈判的时候,赵弘灿特意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彭荣,而彭荣在那次谈判中也是做的极为漂亮,在三方势力中为赵弘灿周旋腾挪,不仅拉拢了高进部,还给贵州清军那边下了眼药,也为之后贵州的大变带来了极大影响。
据说后来赵弘灿自称宋王向大明称臣的主意也是彭荣出的,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彭荣,他赵弘灿才会有今天的局面。从这些来看,可见彭荣对赵弘灿的重要性,彭荣甚至可以说是赵弘灿最为重要的谋士和亲信。
这么一个人,居然托自己的侄子找到自己,并且意图要弃主投明,这怎么不能让蒋瑾惊愕不已?一开始他简直是以为蒋毅在胡说八道,可随着蒋毅的讲述,这又不像是假的。
眯起眼,蒋瑾看了看依旧还在讲述的蒋毅,自己这个侄子他作为叔叔的自然是清楚的很。少年时游手好闲,如今富贵了更是贪财好色,说他一句纨绔子弟丝毫不为过。
不过,正是因为了解蒋毅,蒋瑾也清楚以蒋毅的为人和胆量绝对不敢欺骗自己。作为纨绔子弟的蒋毅虽然贪财好色,但他有一点却是“拎得清”的,就如同之前琉球一事,虽然这小子差一点儿闯了大祸,不过依旧是第一时间汇报给了蒋瑾,要不然蒋瑾哪里那么便宜仅被朱怡成训斥罚俸那么简单?
而且经过那件事后,蒋毅这些年更收敛了许多,就算给他十个胆也不敢用这番话来蒙骗蒋瑾,况且这种事也编造不出来。
“你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明?”听完了蒋毅的讲述,蒋瑾开口问道。
“回叔父,书信什么并无,对方说落笔之物容易出事,所以并未留下这些,再加上路途遥远,此事机密又不能托于旁人,所以……。”蒋毅小心地回答道。
蒋瑾冷笑道:“听起来似乎是有理,可如此之事一无人来,二又无书信,这让我又如何相信?再说了,彭荣此人我知道,可不是普通角色,如此大事如何会特意找到你的头上?”
“这个……这个……。”蒋毅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迟疑了下说道:“不瞒叔父,您也知侄儿的性子,侄儿平日里就好些酒色,去年侄儿去南边时讨了个偏房,而这个偏房恰恰和彭先生的小妾娘家有些亲,正是这层关系,侄儿在广东那边同广西做买卖的时候常同彭先生接触,一来二去大家就熟了,再者彭先生也知道叔父的大名,所以这才会私下拜托侄儿……。”
听了这番话,蒋瑾心里是又气又笑,弄了半天自己都不知道这彭荣居然和他已成了“亲戚”?而且是这样的亲戚关系?
怪不得这小子大老远地从广东跑回南京,半夜三更地来求见自己,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恐怕还不止如此,以他对蒋毅的了解,他蒋毅也不是那么讲究亲情和义气的人,肯定彭荣为了此事私下许了他不少好处,要不然蒋毅也不会如此上心。
静静想了想,从蒋毅的讲述中,这彭荣分明就是要准备投靠大明,甚至直接把赵弘灿给卖了以作为进身之阶。这件事似乎有些蹊跷,要知道如今赵弘灿贵为宋王,而且已经投靠了大明,这点朱怡成已经认可了。
他彭荣在赵弘灿手下受到重用,赵弘灿对他不薄,为何突然做出这种举动来?再者现在赵弘灿在广西和贵州的局势一片大好,岳钟琪攻入四川后,直接切断了西南诸省和清廷的通道,使得贵州清军已成了无根之萍。
只要赵弘灿拿下贵州,甚至继续进攻云南的话,那么其势力就更加庞大。在这种情况下,跟随赵弘灿的彭荣应该是意气风发才是,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选择?
想到这,蒋瑾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心中长叹了一声。
“彭荣啊彭荣,的确不简单!”
正如前面说的,如果是普通人的话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背叛赵弘灿,可是作为朝中重臣的蒋瑾却不是普通人,虽然他不是军机大臣,但处于他这样的高位,有些问题往往比一般人看得更为清楚。
没错,赵弘灿现在是宋王,更投靠了大明,可实际上赵弘灿依旧算是一方独立的军镇或者说军阀。以蒋瑾对朱怡成的了解,等西南各省到差不多的情况时,大明必然会对西南各省出手,到时候如果赵弘灿知趣的话一切就罢了,朱怡成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给他一个荣华富贵也不算什么,可一旦赵弘灿另有想法,那么朱怡成也不会熟视无睹。
也许彭荣正是看出了这点才会做出现在这样的选择,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彭荣还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