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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雁拔下头上的那根簪子,也是怀着侥幸的想法。舒残颚疈之前自己在府里端详,见那簪子不似凡品,夜晚竟也会散发出璀璨的亮光,闻着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傅云夕身居高位,难得送自己一样东西,或许是什么信物也说不定,便拿了出来。
那掌柜的一看见簪子,立刻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
“原来是王妃,”身后传来含笑的声音,寒雁一扭头,便见一身华衣金饰的江玉楼摇着折扇走了过来,冲她抱了抱拳:“又见面了,王妃。”说完便冲那掌柜的打了个招呼,老掌柜会意,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寒雁三人和江玉楼。
寒雁不跟他啰嗦,直接将手里的帕子丢给他:“江公子可认识此物?”
江玉楼接过帕子,伸手捏了捏,再仔细的看向帕子上的内容,皱了皱眉:“这是蜀锦。”
蜀锦?寒雁愣了愣:“这和普通的蜀锦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
“没错,”江玉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是唐门中药水浸泡过特殊的蜀锦,也称天光锦。”
饶是寒雁比起其他闺阁女儿已经多了许多见识,江玉楼这一番话,却是着实弄不明白。唐门,天光锦,在她的生命里从未听说过。早知江玉楼见多识广,今日找他,也真是没错。
江玉楼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了然,便示意她坐下,亲自为她倒了杯茶,这才摇了摇手中的这扇,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
四川唐门用毒之名,天下皆知,唐门是一个家族式的江湖门派,饮誉武林的暗器家族,以暗器和毒药雄踞蜀中,行走江湖达数百年之久。唐门人善于设计、发明和使用各种暗器与毒药,威力惊人。蜀中唐门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而且唐家堡四周机关重重,布满暗器,进入十分困难,所以唐门虽然名声远播,但是始终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唐门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唐门人行事诡秘,遇事不按常理出牌。
唐门弟子行事诡秘,行为飘忽,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琢磨不透的感觉。武林正道、民族大义,对唐门中人均无意义,他们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既不愿与名门正派结交,也不屑与邪魔歪道为伍。但江湖中许多武林人士畏惧唐门天下无双的暗器和毒药,又苦于无法窥视蜀中唐门的真实面目之一二,所以武林人士大多以为唐门是江湖邪派,敬而远之。唐门弟子也丝毫不计较世人的评论,依旧独来独往,行走江湖。
唐门门人善于设计、发明和使用各种暗器,并精于弄毒。唐门始祖有《毒经》传世,遗训“统率百毒,以解民厄。”规定唐门掌门必须由唐姓直系子弟担任,经、袍、珠、杖这唐门四宝由掌门人保管,以免贻害武林,折损唐门声誉。
而寒雁手中的这方手帕,正是唐门经过药水浸泡过后,特制的蜀锦,又称天光锦。因为当年唐门女子为人孤傲,自己贴身物品也要独一无二,天光锦比起蜀锦来更为坚韧,颜色也更为光洁。是以被唐门女眷们拿来使用,更是成为唐门中人的一种标志。
寒雁奇怪道:“那么,你可知道帕子上的蝎子是什么意思?”
江玉楼笑了一笑:“在下不知,不过当也是唐门中人的一种标志,蝎子带毒,唐门擅长用毒。”
“如此说来,这帕子的主人倒是唐门中人。”寒雁想了想,看向江玉楼:“江公子行走江湖,可曾听见过姓乔的唐门中人?”
江玉楼哈哈大笑:“唐门中人皆是姓唐,如何能有姓乔的?”见寒雁仍然紧紧盯着他,不禁摸了摸鼻子:“我未骗你,真的不曾听过姓乔的唐门中人。”
寒雁低下头,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居然还牵涉到江湖中事。倘若阿碧是母亲的贴身丫鬟,母亲和东侯王有关系,这块帕子成了母亲与东侯王之间的线索,可是这块帕子却是四川唐门中人的物品。难不成,自己还要去四川一趟?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庄仕洋不会允许,山高水长,如何使得?想着想着,愈发的觉得此事没有眉目,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熟悉的清冷声音出现在耳边,寒雁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仰头,却见傅云夕站在珠帘门口,淡淡的看着自己。
江玉楼笑容一僵:“云夕,是你媳妇儿自己来找的我。不是我瞒着你故意见她的。”说着站起身,手握成拳在自己嘴边轻咳了两声:“我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
寒雁扶额,这是他的铺子哎,怎么自己和傅云夕才像是主人一般,江玉楼反而是个客人。不过方才听江玉楼讲,似乎和傅云夕关系很是亲密。便仰起头道:“王爷和江公子的关系,倒是比平常人要好一些。”
傅云夕道:“他曾帮助我。”
寒雁有些不自在:“你不必与我解释,我便是随口说说。”
傅云夕没有问她为何出现在这里,只是走到她身边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寒雁瞪大眼睛:“走走?”
傅云夕转过身吩咐:“沐风,沐岩。”
身后“唰”的一下出现两个带刀侍卫:“属下在。”
傅云夕拉起寒雁的手:“你的丫鬟交给他们两个,走吧。”
寒雁被他冷不防的牵住手,有些发呆,他的手冰凉修长,恰好将自己的小手包在掌心,虽然仍是冷冰冰的,却又似乎有了一丝暖意。
傅云夕牵着她走到楼外,底下马厩里最外头拴着一匹黑马,这马匹毛色油亮,一双眼睛高傲无边,见到傅云夕,便兴奋的打着响鼻,将自己硕大的脑袋往傅云夕身上蹭。寒雁看的新奇,便伸出手来,想要摸摸它的手,没想到那马一仰头避开寒雁的抚摸,长嘶一声,倒把寒雁吓了一跳。
“战尘。”傅云夕唤了一声,那马儿便又乖乖低下头,前蹄踢了踢,安静下来。傅云夕握住寒雁的手,教她慢慢顺着马儿的鬃毛向下抚摸,黑马被抚摸的很舒服,整个轻松下来,面对寒雁也不那么警惕。
“它叫战尘?”寒雁笑着问:“很好听的名字。”
傅云夕一边揭开拴马的缰绳,一边道:“是在战场上被捡到的,养到如今这般大,是匹好马。”
战尘似乎也明白了傅云夕正在夸奖自己,鼻尖发出低低的闷响,愈发的温顺可爱。
“不过,”寒雁歪着头看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傅云夕一翻身跨上马身,朝她伸出手,不等寒雁反应过来,便一手环过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整个抱上了马。
这个傅云夕,为什么总是在不动声色的时候吓自己一跳!
寒雁拍了拍胸口,怒视着他:“你怎么总是这样!”
傅云夕却是笑将起来,他向来神情淡漠,跟一块没有表情的大冰块似的,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敬而远之的气息。如今这般开怀大笑,说不出的风流洒脱,整个人竟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喂!”不等寒雁说完,他便一扬马鞭,马儿飞跑出去,寒雁身子一仰,后背便接触到傅云夕的胸膛,乍惊下,脸颊一红,竟然忘记了开口。
被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抱在怀子跃马扬鞭,在上一世看来,这是寒雁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上一世她的生命禁锢在府里小小的四角天空,从未走出过禁锢,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可是这一世,她没有辜负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那些伤害她的,她都不遗余力的还了回去,而她自己,也将过的越来越好!
胸中有一种感觉在激荡,急速的快感传来,这几日阿碧之事带来的郁闷一扫而光,她竟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傅云夕听见她的笑声,俯下头,正巧看见她两个远远的团子髻抵到自己胸前,那一双秋水双眸此刻弯弯的眯起,却不像是往常一般带着刺骨的凉薄和嘲讽,那是发自真心的快活和满足,嘴角便似乎有一个圆圆的酒窝,那如蝶翼一般的长睫微微颤抖,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意。
这是一个外表乖巧的,温顺的,柔弱的小丫头,可是她的内心强大无比,她凌厉狠辣,做事不留余地。可是她真正的模样,是否应当就是现在这样,本该放肆的大笑,不用包围在勾心斗角中,健康快乐的活着。
本为了照拂她而纳她为妃的心,似乎有一点震动,他的目光是自己都没有料到的柔和,马儿的步子慢了下来,他抿着唇,半晌吐出一个字:“傻。”
寒雁其他话没有听到,这句话却听到了,不满的回过头瞪了傅云夕一眼,没好气道:“你才傻呢。”
傅云夕愉悦的翘起嘴角,也不说话,马儿跑了一阵,停在城东的一处山上。
寒雁见此地青山绿水,环境十分幽静,忍不住赞叹道:“这倒是个好地方。”
傅云夕看了她一眼:“你未曾来过此地?”
来过此地?寒雁一愣,摇了摇头:“似乎是来过,不过记不大清了。”
上一世她循规蹈矩,五岁之后便很少出府了,在府中安心学习女诫女德,且出了山贼那事后,整日昏沉度日,对往昔的怀念,也只剩下娘亲和明哥儿了。如今这一世,前尘往事尽数如空,更是不可能回忆起之前的往事。
傅云夕神色未变,只是淡淡的“嗯”了一生,寒雁觉察到他神情有变,却也摸不清为何。便在溪水前坐了下来,摘了旁边的一叶水草,自顾自的玩起水来。
傅云夕却是走到溪水前,目光所及,当年彩鱼缤纷的清溪里早已没有鱼儿的踪影,只有平静如镜一般的溪水。四周的景象似乎什么都未变,可是人却变了。
“我回来了。”他道。
寒雁奇怪道:“你说什么?”
傅云夕看着她:“今日为何找江玉楼?”
寒雁想了想,与其令江玉楼将此事说给他听,不如自己说出来。不过却省去了自己从何而得到那块帕子,只说是故人之物。她问:“你可有办法,帮忙查一下四川唐门可有姓乔的人?”
“这不难。”傅云夕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来:“这几日,你别出门。”
寒雁看着他:“为何?”
“西戎人混进了京城。”傅云夕的表情很严肃:“怕是有什么大动作,京城里日夜都不安全,你若出门,恐怕有危险。”
寒雁盯着他:“庄府上那几个人,是你安排的?”
早就注意到了,这几日似乎有人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却又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傅云夕,莫不是他派的人。眼下得到傅云夕的亲口承认,她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讷讷的低下头:“谢谢。”
“不必客气,王妃。”他将“王妃”那两个字念的异常缓慢,似乎在提醒着什么。寒雁转过头,凝视着那张俊美不似凡人的容颜:“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这个问题,一直藏在心里很久了,却又不敢问出口,担心什么,或是顾忌什么。如今自己与他的婚事定了下来,这个人将会成为自己的夫君。若是夫妻,须得坦诚相待。
傅云夕拍了拍她的头,仿佛在安抚一只小动物:“笨。”
却又不说什么了,被这个人说傻,蠢,笨,说的多了,寒雁也不以为然,只是他仍旧是没说为什么,寒雁也没再追问,反而心中松了口气。
或许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是件好事,难得糊涂。
山林的另一边,一个高大的男子玄色衣袍,负手而立。
“哥哥,”身后走来一位黄衣女子,这女子生的极为漂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媚的惊人。身姿窈窕有致,虽然肤色稍黑,五官却极为精致艳丽。她的黄色衣裙便只是薄纱,在这冬日里,竟也不觉得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缠着一条小蛇,这个女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诱人的色泽,仿佛一顿上好的每餐,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扑上去咬一口才罢休。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女子的声音也极为曼妙,听在耳朵里,似乎有一阵魔力,诱惑人忍不住看向她。
“伊琳娜,跟你说过许多次了,不可轻举妄动。”那男子转过身来,碧色的眼眸似孤狼一般,狂妄与野心,尽在这张不可一世的脸上浮现。正是卓七。
那女子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臂膀,撒娇般的蹭了蹭:“伊琳娜只是想要快快见到他,哥哥说了,只要来了大宗,便可以见到他了。”
“他是敌国的人,”卓七道:“伊琳娜,你最好记住这一点。”语气似乎有些不善,带着警告的意味。
女子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保证:“哥哥,我会乖乖的,只要我们胜了,你答应过琳娜不会杀他,要带回西戎做我的夫君的。”
卓七似乎冷笑了一声:“傅云夕十四岁那年,一万将士破我十万精兵,为人深沉不知深浅,不是好对付的。怕是想要俘虏他,没那么容易。”
女子撅起嘴巴,不乐意道:“哥哥一定不会输的。琳娜只喜欢他,只要嫁他。”她说这话时,脑中便浮现起七年前战场上那个俊美少年,一脸冰冷淡漠的模样,千军万马当前仍旧不动声色,她自小在西戎长大,那儿的男子热情似火,对她献殷勤的不在少数,可是她就是喜欢上了这个不肯正眼看自己的敌国将领。他在她心中是最美好的男子,这么多年未见,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卓七答应了,此次行事若是顺利,俘虏了傅云夕,便将他送给自己带回西戎,做自己的驸马。
“伊琳娜,别陷得太深了,他可是有王妃的人。”见女子发怔,卓七残忍的打断她的妄想。
伊琳娜不高兴道:“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女儿,听说今年还未及笄,就是个小丫头,”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不会喜欢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大宗的女子便是个水做的,动不动就掉眼泪,他那样的人,就应当与我们西戎的女儿在一起,大胆豪放,像雄鹰一样,这才象样。”她摸了摸缠绕在臂膀上的小蛇:“那样温室的花儿,实在是瞧不上眼。”
“她可不是什么温室的花儿。”想到那张与年龄不相符的清秀小脸,卓七唇边勾起一丝笑容:“她是毒蛇。”
“毒蛇?”伊琳娜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我便让毒姬咬死她。”
卓七正要说话,便见远处行来一匹马,马上坐着两人,连忙拉着伊琳娜一闪,身子躲在灌木丛后。
那马到跟前便停了下来,马上两人也走下来,走的近了才看清楚是一男一女,女子似乎还是个孩子,牵着男子的手,慢慢的往这边走。
“是她?”卓七微微一怔,随即笑起来:“有意思。”
“哥哥?”伊琳娜拉住就要起身的他:“你做什么?”
“琳娜,你心中的驸马来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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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为本本的事各种不顺,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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