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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知之地啊......一个听雨轩的,一个六重天的,一个柳村的......”车厢里的女子慵懒的声音响起,“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没有从各自的长辈口中得知,不可招惹知行门吗?”
这下,就连萧晨都眯起了眼,自己做三重天打扮,唯有王安琪与宁不凡知晓,这个羡鱼是如何知道的?
这羡鱼瞧着不过十六七岁左右,却唤他们三个人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颇有些匪夷所思。
车厢里的女子每一句话都像雷电般锐利,她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你等三人若是出手,或许活不过三息,不妨一试?”
江湖三阁两楼六门里,即便是实力排行第一的剑阁,只怕也不敢这般对不可知之地的人如此说话。
可这区区知行门与大学门的门主,却敢如此,仿佛丝毫不将六大不可知之地放在眼里。
若不是她疯了,便是她有所依仗。
这人是天机榜上排行第六的人,定然不是疯子,那么,她确实是有隐藏在暗处的底气。
这个女人,看不透。
宁不凡沉默片刻,伸手按下王安琪手中上扬的短箫,微微摇头。
然后,他朝车窗拱手行礼,“在下宁钰,见过羡鱼姑娘。”
“嗯,这就对了。”车厢里的女子语气渐渐和缓,轻声道:“问你几件事,需要如实作答,若有隐瞒,无人可保你性命,哪怕是你的父亲,也不行。”
“什么!”宁不凡面色愕然,他心头大震,“你......你知道我父亲的消息?”
他出来柳村,最终的目的便是寻找父母。
在万京待了数月,未见父亲踪迹,便是父亲不想见他,或是时机未到。
于是,他便拉着王安琪欲往听雨轩,想要见一见被囚禁二十余年的母亲。
车厢内的女子轻‘嗯’一声,并未作答,自顾自道:“第一件,你柳村的村长,死了没?第二件,你的失魂症,上一次复发是何时,第三件,你为何敢来劫掠我知行门的车架?”
宁不凡深深呼出口气,眼底升起浓浓的忌惮,犹豫半响还是如实答道:“李爷爷身子康健。我的失魂症最后一次复发,是在出来柳村那一日,至于为何来此劫掠车架,情况较为复杂......”
“慢慢说,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车厢内的女子合上双目,斜卧软塌,面上染上一丝疲惫。
宁不凡颔首道:“我有一故人,在剑阁遇到了些麻烦,我本欲往剑阁,却在途中出了些意外,经脉尽碎,境界跌落,恢复需要不少时日,因此只能先在武陵郡停留数日养伤。”
“我虽停留武陵郡不能前行,但无一日不在担忧剑阁的境况。因此,我每日在城内悄然打探武陵郡是否有蜀郡剑阁那边传来的消息......未曾想到,我未曾打探到剑阁的消息,却获悉了江家有一批极为贵重的货物要从武陵郡过路。”
车厢内的女子睁眼一声轻笑,“是了,你与江家的小娃娃有私怨,于是你便起了截道的心思,宁钰啊宁钰,你堂堂一个天机榜首,怎的又遭了他江家小娃娃的算计?”
说罢后,她越发觉得此事有些意思,细细想了一会儿,便摸清了此事的脉络,颔首道:
“宁钰,你以为今日之事是你自己起的念头,殊不知那是他摸清了你的性子,故意做的一个局,让你跳下去,你还真就往下跳了。嗯......我估摸着,就连给你通报消息的人,都是西荆楼的探子。”
宁不凡尴尬一笑,颇有些无地自容,“羡鱼姑娘容禀。事先,我有过怀疑,也有几分猜测,因此我与身旁两位友人说的是,要去干下一个山头,为以后当上山贼王之事做铺垫。本着来劫掠山贼的心思,先接触一番官道上来得是否真的是圈套。”
“因此,我等三人在林子里躲藏了许久,若是这位江川不唤我三人出来的话,我们当真不会劫掠羡鱼姑娘车驾......可惜,羡鱼姑娘让江川来唤我二人出来,我就琢磨着,反正我身侧有两位一品高手,试一试,若是不成旋即退去,倒也无伤大雅。”
身后的萧晨和王安琪皆是恍然,原来......这件事里藏着的,有如此深沉的波涛算计,宁不凡事先,却一句都不跟两人说。
当真是城府深沉啊。
车厢里的女子指间轻捻,颔首回道:“你方才那些......粗鄙姿态,污言秽语,还要躲在姑娘身后的胆怯模样,大概皆是伪装,我瞧得出来。因此,我并不在意你的所作所为,至于你拿走的钱财,算是回答问题的非用,抵消便是。”
宁不凡大喜过望,念头一动,连忙说道:“羡鱼姑娘,此次误会皆是那江家的少主所为。此人不仅设局坑我,还要将羡鱼姑娘拉入局中,实在可恶至极!宁钰被此人算计多次,倒也习惯了,只是羡鱼姑娘平白造此辱没,宁钰这心底呀,颇为愤懑不平啊!”
“有趣,有趣,”车厢内的女子笑道:“宁钰,你也不必故作姿态,江家那小娃娃我肯定是要去收拾的......不过既然收拾他,与你有利,不妨再告知我一件事,可否?”
宁不凡一听司涯将要有难,心底更是欣喜,笑吟吟道:“姑娘直言便是,宁钰若有一句谎言,让那陈子期不得好死!”
好家伙,身后的萧晨与王安琪惊呆了,愣了半响。
车厢内的女子也是难掩笑意,问道:“你此前在万京之时,便多次盗用陈晨子期之名为非作歹,让天下人都将其视为贼寇,如今入了江湖,更是如此,像是......不将他名声搞的恶名震动天下不罢休,方才我就想问你一句,那陈子期到底是何人,你与他有何仇怨,竟要待他如此刻薄?”
“哎,羡鱼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宁不凡大袖一挥,轻咳一声,义正言辞道:“我与那陈子期可是二十余年的玩伴,我们在柳村偷鸡摸狗,爬树捉鸟,像这般深厚的感情,简直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啊,可谓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啊!”
“哦?”车厢内的女子颇为疑惑,“那你......”
其实不止是她疑惑,连身后的萧晨和王安琪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底疑云丛生,看向宁不凡,静待解惑。
宁不凡忽而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这狗日的陈子期,曾做过让我记恨终生的事情——十七年前,这厮抢了我一只鸡腿儿!”
“还是流着黄油的,贼香的那种。哼,如此深仇大恨,宁钰岂敢轻易忘却!”
“......”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车厢内的女子沉默了许久,出声道:“江川,我们走。再不走的话,我怕会忍不住将这厮一刀砍了......柳村出来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